第457章 真相
說到這,嚴水寒深深地看了郭牧一眼,見他神色驚訝,心裏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稍後,他接著說道:“到了這裏,想必你已經知曉,水寒並不是我親生的孩子。”
“就算他不是你親生的孩子,那與我又有和關係?”郭牧逐漸回過神來,並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當然有關係,正因為他不是,你才會是。”
在此之前,郭牧雖然已有了心裏準備,可如今聽嚴正厄親口說出,他還是免不了受到了驚嚇。
“這不可能,你親生的孩子已經死了!”郭牧搖頭反駁道。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我的孩子已經死了,直到九年前,郭不通盜墓一事東窗事發之後,我便重新來到了這裏,並打開了棺材,那時,我才發現我的孩子很可能沒有死。”嚴正厄辯解道。
這怎麽可能?孩子他媽已經難產而死,她肚子裏的孩子又怎麽能夠生存下來?
郭牧的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所以才親自把你帶到這裏,你好好看下這棺材之內,可有發現些什麽?”嚴正厄指著這棺材說道。
郭牧依對方所言,再次低下頭,可他看到的還是跟之前一樣,除了殘存的衣物,就隻剩下骸骨。
現在的郭牧心亂如麻,腦子裏如同漿糊,又怎麽會看出來呢?
嚴正厄見郭牧久久沒有看出端倪,隻好道了出來,“如果是一屍兩命,那麽棺材裏的骸骨應該有兩具,而現在出現在你我眼前的隻有一具,九年前,我打開棺材之時,發現的也是這樣的情況。”
經過郭牧反複確認,誠如嚴正厄所言,這棺材內的骸骨確實隻有一具,而且是屬於大人的。
這個時候,郭牧不禁想到了一種可能,臉色忽然變得煞白,身體不自主地後退一步。
嚴正厄見狀,知道對方已經意識到了什麽,便說道:“我當時發現這個情況時的神情跟你現在如出一轍,如果我那孩子死了,那他的骸骨去了哪裏?當初來過這裏的隻有郭不通夫婦,這足以說明是他們抱走了我的孩子,而他們不可能抱一具死屍出去,由此可見,我的孩子並沒有死。”
郭牧的內心深處本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如今聽嚴正厄一字一句地說出來,一時間難以接受。
他開始找各種理由反駁道:“就算我爹娘來盜過墓,你憑什麽認定就是他們抱走了你的孩子?又憑什麽認定那孩子就是我?”
嚴正厄解釋道:“此事幹係我嚴家的血脈,我比誰都重視,也比誰都渴望知道事實的真相。你好好想想,郭不通夫婦作為盜墓人,好不容易來到這裏,且這裏的金銀珠寶比比皆是,不可能空手而歸。事實卻是,我之前清點過,這裏的財產未曾少過一分,說明他們沒有盜取這裏的金銀珠寶,這完全有違常理,除非他們得到了比金銀珠寶更加重要的東西,那隻能是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
嚴正厄的這些推斷有理有據,令郭牧不得不信,畢竟他很清楚地知道,在重陽城生活的這十年間,他是如何度過的,倘若郭不通真的盜走了這裏的財產,哪怕是一星半點,他們也不可能過上這種有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
當然,嚴正厄的話隻能解釋是郭不通夫婦抱走了他的孩子,還不足以證明那孩子就一定是郭牧。
嚴正厄看了一眼郭牧的反應,見他現在變得很平靜,便接著說道:“得知我的親生兒子沒有死,對於我來說,這是天大的喜訊,可同時,這也是一件最大的不幸,隻因我知道得太晚了,唯一的知情人郭不通已死,這沒有什麽,更讓我害怕的是,很可能是我親生兒子的你被我逼著跳下了懸崖,九死一生,這讓我如何接受?我甚至不敢去想,隻要去想,我都會痛不欲生。”
回憶起了這段經曆,嚴正厄如同回到了當時,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這是內心的真實寫照,做不了假。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年,我才逐漸有勇氣去查明真相,於是,我親自去了好幾趟你生活過的地方,即以前的貧民窟,也向附近很多人打聽過,從中得到了幾條很有價值的信息。
一則,郭不通夫婦本不是那裏的人,乃是在十九年前忽然定居在那裏,那裏的人皆說,他們定居下來皆是因為自己的孩子,想必就是你,當時的你還在繈褓之中,與我的孩子一般大,相信這不是巧合。
二則,自從你養母死了之後,郭不通待你就截然不同,一天到晚非打即罵,還說你克死了自己的母親,此話若是細細品起來,不難發現其中的弦外之音,因為你的生母就躺在了這棺材裏,不就正好應正了那句罵人的話嗎?如果這些都是我多想了,那你好好想想,自從你養母死後的這些年來,他可有像過一個親生父親那般待你。”
嚴正厄的話令郭牧陷入了回憶當中,果然,當他抱著懷疑的心態去看待過去的事情時,發現很多事情都經不起推敲,很多事情都存在漏洞,似乎皆在證實嚴正厄所說的話。
這些皆動搖了郭牧的決心,讓他開始意識到,嚴正厄所言可能是真的。
這時候,嚴正厄的聲音再次傳來,“想當初在懲治你之時,郭不通說過一句話,至今都令我難以忘懷,他說我一定會後悔的,當時我沒有覺察,現在可不就應證了他的話嗎?我確實後悔了,後悔當初傷你太深,後悔險些令你喪命。他能說出這番話來,肯定是因為心裏明確地知道你就是我嚴正厄的孩子。”
嚴正厄所列舉出來的種種跡象皆在表明,郭牧確實是他的孩子,可這些畢竟都是推測,有些甚至是他的一麵之詞,沒有真憑實據,就算令郭牧心動了,也不足以讓他完全采信。
郭牧就以此向嚴正厄提出了質疑,“你所說的這些有很多都是片麵之詞,讓我如何相信?”
麵對郭牧的質疑,嚴正厄顯得很冷靜,似乎早已經準備好了了一切,見他說道:“我嚴正厄再不是人,也不可能利用自己的心中至愛做局,也不可拿自己的至親血脈開玩笑,你若還是不信,我願意當著凝薇的麵對天立誓。”
話罷,嚴正厄麵向棺材,舉起一隻手,信誓旦旦地說道:“我嚴正厄當著夫人的麵起誓,我剛才所言若有半句虛假,願遭五雷轟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這個誓言不可謂不毒,而且從嚴正厄流露出的感情來看,足以讓人采信。
見到這一幕,郭牧現在的內心是矛盾的,一方麵,他開始相信了嚴正厄的話,另一方麵,他又十分抵觸。
嚴正厄發完誓之後,轉頭看向郭牧,接著說道:“你娘因你而死,即便是在生命快要終結的時刻,也在想法設法地把你生出來,隻可惜她臨死前都未能如願,不曾想卻在死後把你生出來了,隻是她再也看不到了。所以我把你帶到她的麵前,她若泉下有知,必然十分欣慰。”
聽嚴正厄的語氣,他已經完全將郭牧視為自己的孩子,可郭牧現在根本適應不了,且依然心存疑慮,故反駁道:“話別說得太早,我現在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還不知道呢。”
聽了郭牧這番話,嚴正厄心如刀絞,就好比自己的孩子不認自己,令誰也受不了。
嚴正厄知道,這是有原因的,畢竟這些年來,自己非但沒有陪伴過他,還深深傷害了他,讓他在短時間內接受,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嚴正厄不敢奢望郭牧現在就接受自己,但他希望對方可以接受其親生母親。
於是,嚴正厄一臉情深地說道:“孩子,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真相,每一字每一句都發自我的肺腑之言,我不求你現在就原諒我,隻求你體諒一個為愛而犧牲的母親,當著她的棺材叩拜三下,以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說到底,嚴正厄做這些,既是為了還原真相,也是為了他死去的妻子,不得不說,他雖然算不上一個好父親,但覺得算得上一個好丈夫。
他這一點深深感動著郭牧,當然,感動歸感動,郭牧不會因為感動而放棄追求真相。
此時此刻,於郭牧而言,該驚訝的都驚訝過了,該震撼的也都震撼過了,現在的他隻剩下冷靜。
冷靜下來的郭牧開始拋棄一切感情因素的影響,淡淡地對嚴正厄說道:“這是你告訴我的真相,不是我調查出來的真相。”
看得出來,郭牧已經有了想法,嚴正厄不禁問道:“那你想怎麽做?”
“滴骨認親!”短短四個字已經道出了郭牧的想法,郭牧作為醫者,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這個方法。
倘若他的血液真的能夠融入這死者的骸骨之內,這就足以證明他與死者確實存在血緣關係。
嚴正厄已經篤定郭牧就是他的孩子,所以他非但不會反對,反而十分讚同,因為一旦事成,那便有了真憑實據,不禁對方不會懷疑,還會令自己徹底安心。
於是,嚴正厄向郭牧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