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我在算計你
左亦和戴榮離開幹鍋兔肉店,毫無頭緒的四處亂轉。
這時,顧昕寒的電話打過來了。
“戴叔叔,兔子帶過來了嗎?”這甜美稚嫩的小聲音,赫然是初夏的。
戴榮怒不可遏。
向來謹慎的寒哥,居然借出自己尊貴寒冷的手機,給這個白癡騷擾他!
他氣得破口大罵,“媽地!大晚上的,店鋪到處關門,你以為兔子那麽容易找啊?”
兜售家禽的市場,天黑之後,就停止營業了。
他們從何找起?
“唔……”無辜被罵的女孩,委屈又迷惑,“顧叔叔不是說,兔子在他的家,讓你去拿的嗎?還需要用找的?失蹤了嗎?”
“.……”戴榮心中飆了個國罵,嘴上照舊語氣不善,“顧家那麽大,兔子這麽小。丫的躲起來了,老子不用到處找啊?”
“不勞您費心,我過去看看它吧。”小妮子嬌憨的掛了電話。
“臥槽!”戴榮驚慌的回撥過去,丫的竟然關機了。
戴家。
初夏握著沒電自動關機的手機,有些尷尬的笑,“顧叔叔,還給你。不過,手機沒電了。”
顧昕寒收回手機,上麵還帶著少女清香的體溫。
他修長的指節略微收緊,喉嚨滾動了片刻。
初夏惦記他的生意,是以對他的神情觀察入微。
她小心翼翼的問,“你是不是渴了?喉嚨一直翻滾著。”
“嗯。”他清淡淡的瞅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往外走。
他實際上哪裏渴,單純無知的她,不會想知道的。
“我書包裏帶了曬幹的菊花,泡茶喝,效果很清熱降火。我等下去你家看兔子的時候,順便給你泡幾杯吧?”
他似乎是被她的建議吸引,如她所願停步,劍眉微挑,“會不會太辛苦你?”
“不會不會。”女孩興衝衝的點頭,“你剛才答應讓我去你家摸兔子,作為回報,我為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是很理所應當的。”
“區區幾杯茶,不會讓我對初氏刮目相看。”
“.……”
少女的小粉拳握住,再鬆開,十分勉強的保持微笑。
別生氣,千萬要忍著。
要是真的揍他了,初氏就失去他這個衣食父母了。
一整晚不停消遣她的男人,惡劣的火上澆油,“你在生氣?”
“沒有,我明明很開心。”初夏做出歡欣雀躍的假笑。
“虛偽,我在你的臉上,隻看到這兩個字。”他麵無表情的戳穿她的偽裝。
理智瀕臨滅絕的初夏,嫣紅的唇角無法抑製的抽搐,但還是要保持微笑,“不是啊……”
“人生氣時,都會雙拳緊握,再鬆開。”他一針見血。
初夏忍著狂揍他一頓的火熱念頭,嘴巴笑得都要抽筋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顧叔叔。人興奮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做出一些自己意想不到的罕見動作。比如現在,我就很想劈叉。”
少女故作鎮定的說著,纖細的右腿突然前傾,左腿往後退縮。
一個漂亮筆直的一字馬動作,就這麽展現出來。
男人雙手環胸,眸光深濃的瞧著。
姿勢不錯,將來可以跟她試一試。
“怎麽樣?我劈得好不好啊?”初夏做戲做到底,笑盈盈的求誇獎。
某個不可描述之處起了反應的男人,扯過戴榮丟在玄關頂部的米灰色襯衫,綁在緊窄的虎腰,大步流星的出門。
初夏等不到稱讚,反而被他無視。
她礙於有求於人,不敢發作,氣悶的跟上去,“顧叔叔,等等我。”
他開動停在門外的黑色法拉利,初夏熟練的鑽進去。
她正係著安全帶呢。
這位大爺高傲的薄唇,就蹦出了晴天霹靂的一句,“為什麽興奮?因為對我企圖不軌,所以興奮?”
“.……”少女鼓著粉嫩的桃腮,氣呼呼的轉頭看窗外的風景。
真是不解風情的怪蜀黍!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嘛,幹嘛還當麵說出來?
“老師怎麽教你的?別人問你話,也不回答?”他蹙眉回頭盯著她,但是臉上並沒有怒氣。
察覺到這一點的初夏,於是就有恃無恐了,“顧叔叔,我不想答複你。你就讓我傲嬌這一次,好不好?”
“不好。”他又轉過去開車,語氣不容置喙。
“憑什麽啊?”她真的惱火了,小嗓音微微拔高。
他賞心悅目的聽著,刁難沒有絲毫的減少,“憑我把初氏踢出去。”
這句飽含威脅的話,就像是刀子戳到了初夏的心口。
因為極度的鄙視,她的嘴皮子一直抽搐著,“就算我不對你有所企圖,別的公司也會覬覦你。對,我在算計你,所以我興奮了。”
她破罐子破摔的承認。
男人薄而淡情的唇瓣,微微上揚著。
“明天早上九點,讓你媽咪來顧氏。”
他的話鋒,竟是陡然一轉。
初夏聞出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盎然氣息。
她欣喜之餘,又呆住了。
“聽不懂?顧氏的招標廣告,十點發出去。”他言簡意賅。
哇!
“謝謝顧叔叔!”喜不自勝的少女,安全帶也顧不上係了,開心得渾身洋溢著笑意。
“謝我什麽?我答應了你什麽?”給了她一塊糖的男人,又甩過來當天一棒。
她被打得腦子暈乎乎,沉默了兩秒,試探的問,“你剛才……不是答應了,簽下初氏嗎?”
“我有說過那樣的話?”男人挑眉回頭。
“你傳達出來的意思,明明就是那樣的啊。”初夏的小心髒,預感很不好的胡亂跳躍。
她語無倫次了,“你、你要反悔?不能反悔啊?怎麽、怎麽可以言而有信?”
“嗯,所以我決定言而無信。”抓住她語病的男人,肆意的調侃。
初夏欲哭無淚。
她剛剛的一個口誤,把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後門給堵死了!
嗚嗚……媽咪,我對不起你……
悔不當初的少女,哭喪著小臉,內心難過無比的哀嚎。
“讓她提前過來,內定就是初氏了。但是,招標文件還是要發布出去。免得別人認為顧氏厚此薄彼,私下裏裏讓人接大單,也不知會合作過的其他公司。”
向來惜字如金的男人,難得解釋了這麽多。
初氏信譽和品性良好,秦茵一個單身母親苦撐著,既不賣笑,也不阿諛奉承,很不容易。
就算沒有初夏的死纏爛打,這筆生意,顧昕寒還是會交給秦茵。
他中意這個女孩是一回事,做生意又是一回事,不會混為一談。
小妮子哪裏想得到,他隻是秉公辦理?
她以為是自己的誠意感動了他,欣喜若狂之下,竟是流下了一滴眼淚。
她怕丟人,飛快的抹去淚水,笑容真摯又燦爛,“顧叔叔,謝謝你。你對初家的大恩,初夏這輩子沒齒難忘。”
她說的是初家,並非初氏。
因為,這筆單子之後,初氏就會解散。
男人粗略的思索過後,就了然於心。
“虛偽,奉承話我聽得還少?”他瞥向初夏的目光很淡。
他既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滿,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平穩。
初夏卻能感覺出他的惱怒。
她僵笑著補救,“我以後繼續幫你煮綠豆湯,打掃家裏,好嗎?”
他穩妥的駕駛車子,沉默了良久。
初夏等他的答複,等得焦慮不安。
一時間忍不住了,她幹脆挪到前邊,把臉貼到駕駛座的旁邊,“好不好?顧叔叔?”
有心使壞的男人,方向盤不著痕跡的一轉,車子偏了偏。
“啊!”
初夏猝不及防,整個身子撞進了他的懷裏,小嘴兒無法控製的貼到了他的臉頰。
美人如願到了他的懷裏,還附贈一枚香吻。
他微微勾唇。
她狼狽的坐回原位,難堪又傷心的紅了眼眶,那是她的初吻……
“難過什麽?被輕薄的是我,我罵你什麽了?”他占了便宜還刁難她。
“嗚嗚.……顧叔叔,你不懂.……”傷心捂著小臉的初夏有苦說不出。
“我怎麽不懂?還沒有哪個女人親過我,我的第一次,就這麽被你奪走了。”大灰狼義正言辭,逗她上癮了。
“不是的,顧叔叔……”抹著眼淚的她,啜泣著搖頭,“上次在演唱會的VIP包房裏,我看到我們學校的女生親你的臉了。”
傻歸傻,關鍵時刻還不會犯迷糊。
他唇角的弧度,上揚得越發的悠遠,“她強來的,我沒同意。”
初夏不想跟這個顛倒黑白的不靠譜長輩爭辯了。
他人高馬大,人家一個嬌小柔軟的女孩子,還能將他製服不成?
虛偽!他當時明明很享受的!
果然念安說得很對,現在的男人最好色了。
這麽埋怨著,她的傷心被轉移,心情燦爛了不少,總算沒有再哭。
顧家城堡。
高達五米的厚重大門,已經打開多時。
左亦的手裏抱著雪白軟嫩的小兔子,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張望。
望到高興下車的初夏,左亦趕緊迎上去,“初夏小同學,兔子等你太久,醒了睡睡了又醒呢。”
“啊?真的嗎?”少女笑眯眯,伸手抱住那溫軟的小小一團。
渾身白如雪的小兔子,聾拉著小腦袋,雙眼微眯,看來真是困極了。
“不好意思哦,因為姐姐太想看你,所以吵醒了你。”初夏雙手捧著隻有自己掌心大的白兔,小心翼翼的帶進了前院。
她把兔子放在碧綠的草坪上,興致勃勃的觀看著。
戴榮從客廳拎出一個鐵籠,直接丟在初夏的腳邊,“給!這是它的牢房!”
他吼聲如雷,動作粗魯又大力。
初夏和小兔子都被嚇到了。
差一厘米,就被砸傷的小家夥,畏縮的躲進這個對它充滿笑意的女孩腳下。
“兔兔乖,不怕不怕。”她笑得眉眼彎彎,眼底有慈母般的柔軟。
院裏氣氛融洽,大門外卻是火冒三丈。
火氣來自戴榮。
曾經在黑白兩道叱吒風雲的黑幫老大,如今淪為一個黃毛丫頭的跑腿小子。
媽地!這筆賬,他記下了!
偏偏,顧昕寒還火上加油的調侃他,“有本事,還真讓你找到了。”
“有個屁的本事?要不是老左提醒我,打電話吩咐顧氏的高層,讓他們給每個員工家裏打電話,要一隻出生一個月左右的兔子。你以為,那個小白癡現在能如願?”戴榮壓低聲音斥罵。
男人笑了笑,拍他的寬厚肩膀,“今晚辛苦,老宋的飯局我替你推了。”
老宋是東南亞著名的珠寶商,愛好男,覬覦戴榮已久。
“臥槽!如果老子今晚沒有辦好這件事,你就賣了老子是吧?”戴榮不感動,反而很氣憤。
初夏聽到了門外的嚷嚷聲,好奇的回頭瞧。
他們就表情隱晦的安靜下來。
顧昕寒走進來,蹲在她的旁邊。
男的高大,女的嬌俏,透出儼然如畫般的美感。
小兔子在他們的中間跳來跳去,就像是兩人調皮可愛的孩子。
“媽地!老子怎麽會有這樣的錯覺?”戴榮瞧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惡寒的開車走人。
這個女孩,還配不上寒哥。
他玩玩可以,做他老婆,戴榮第一個不同意。
“世界上動物那麽多,為什麽隻喜歡兔子?因為喜歡吃它們的肉?”顧昕寒煞風景的問。
初夏好氣又好笑,白了他一眼,“我才沒有你那麽殘忍。是這樣的.……”
她小學一年級時,有次上學,撿到一隻受傷的兔子。
家裏人都很善良,讓她留下來照顧。
朝夕相處,她就有了感情。
兩年後,兔子壽終正寢,初夏哭了整整一天。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可愛的小兔子,居然聽得懂我說的話。我上學被同學欺負,回來不敢告訴家人,隻能哭著跟它傾訴。它聽完了,會伸出爪子給我擦眼淚,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哄我。後來,它死了,我外公說要把它的皮剝了,炒著吃。好過分哦。”初夏緬懷的輕笑回憶。
她的注意力,隻停留在眼前活蹦亂跳的小兔子身上。
絲毫沒有發覺,身旁的男人神色僵硬了幾秒。
他深邃的眼底,既有愕然,也有憤怒。
門外的左亦,更是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怎麽可能?清樺小姐她,明明說兔子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