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她真的被人打過
“嗚嗚.……顧叔叔,我.……我好怕.……”
看著總是吐不出一句好話的冷傲男人出現,初夏的心踏實下來,不由得抱著他,哭得稀裏嘩啦。
“不怕。”他的表情輕描淡寫,眼底的疼痛,卻溢出一寸。
漸漸的,那股心疼被殺伐取代。
左亦瞧得心驚膽戰。
男人生了極大的氣。
他藏不住情緒,如此表現出心疼一個人的樣子,已相隔有12年之久。
他對這個平凡女孩的重視,不知不覺間深入骨髓,已經超過了當年愛得死去活來的言清樺。
少女臉上的掌心清晰可見,觸目驚心。
就像是有人拿著刀子,往他的心口捅,延伸出一種疼痛欲裂的難受感覺。
她薄嫩的尖瘦臉蛋兒,染著深深的紅印,讓他濃眉緊蹙。
他不怒自威,渾身的殺伐冷厲。
他身上滲透出的寒冷,讓左亦不禁抖了抖。
少年們更是不寒而栗。
這群有賊心沒賊膽的不良少年,陡然看到這兩個身高都超過1米9的冷冽男人進屋,自然是驚恐萬狀。
黃毛少年故作鎮定,“你們兩個老男人,幹什麽竟然敢踹我的房門!我可以告你們非法闖入民屋!”
“打吧,我正好讓警察問問,我的這位小朋友,怎麽會在你家。”左亦冷靜的遞過去電話。
少年們臉色煞白。
顧昕寒微微彎著腰,抱起使勁抓著他衣角的瑟縮女孩。
“跟他們廢話什麽?直接丟去警察局!”最後趕來的戴榮,凶神惡煞的怒吼。
“帶去那裏之前,不是該先做點兒什麽嗎?”左亦溫雅的笑了笑,隨顧昕寒走出去。
“做什麽?你們想殺人滅口啊?”少年們一片恐慌。
戴榮惡劣的勾唇,“不,老子什麽也不做。”
親自動手,他還嫌髒了!
黃毛少年的家位於偏僻的市郊,很簡陋的紅磚瓦屋。
原本驚慌失措的他們,此刻一頭霧水的看著那三個男人離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
黃毛少年家十米外的小樹林,停著一輛豪車,左亦臉色不好的趴在方向盤上。
後座坐著顧昕寒,和哭累了昏睡過去的初夏。
男人修長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趴在他大腿上甜睡的女孩。
車子前麵,站著幾個頭發梳得筆直,西裝革履的男人。
“嘿!大頭成!”戴榮鑽出副駕駛座,叼著煙冷笑,“你手下的小嘍嘍膽子不小啊,我結交的小朋友都敢抓去淩辱!”
為首的大頭男人,臉上的冷汗流個不停,小心翼翼的陪笑,“榮哥,這頂冤枉的帽子,我可戴不了啊。他們那麽喪心病狂,怎麽可能是我的人?現在的黑社會,各個打領帶穿西裝,斯斯文文。最多放點高利貸,開幾個小賭檔。走私販毒的事兒都不敢沾了,怎麽可能抓良家婦女啊?”
“哦?你不認識他們?”戴榮微微挑眉。
“榮哥又說笑了。”大頭成壞氣一笑,小心翼翼的瞧了車內那位雲淡風輕的祖宗一眼。
見他沒有露出什麽表情,大頭成才放心的繼續開口,“兄弟名下的夜總會,數量還少嗎?小弟們有需要,不會跟我說,去光顧自家人?”
戴榮賊笑道,“既然老子都把你叫來了……”
“那兄弟們也得幫顧總出出氣。”大頭成很上道。
“現在是法治社會。”顧昕寒終於開了金口玉言。
“顧總說的是,沒收作案工具是必然的,但是也要留兩條腿給人家走路,對不對?”大頭成聞弦知雅意,殘忍的咧嘴點頭。
能坐到掌管全球華人區小混混的地位,他又怎麽會是膽小愚蠢之輩?
戴榮打拚這些年,富可敵國,某位總統都來跟他借錢。
他卻聽了顧昕寒的話,金盤洗手,打理顧氏,每個月領不夠塞牙縫的一千萬薪水。
這位祖宗,大頭成得小心的應付。
“哈哈!聰明!不枉老子金盤洗手前,費心費力的扶持你這王八蛋上位!”戴榮大笑,滿意至極。
頓了頓,戴榮惡狠狠的舉起拳頭,“大頭成,你們在這裏做什麽?有看見過什麽人過來嗎?”
大頭成也是個人精,立刻睜眼說瞎話,“我們來散步啊,除了我和幾個堂主,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隨他過來聽候差遣的幾位高貴堂主,“.……”
“夠上道,有前途啊,少年們!”戴榮很滿意,上了左亦的車。
車子絕塵而去。
大頭成惡狠狠的威脅幾位堂主,“剛才你們什麽也沒看見,知不知道?”
眾人一頭霧水的點頭。
他們在黑暗的邊緣摸索多年,各個都是人精。
他們當然知道,是老大不想大家泄露始終被顧昕寒捂住臉龐的女孩。
不過,那是誰家的女兒啊?
她能令遊戲花叢的顧氏掌門人定下心,卻不願意公開她的身份跟樣子。
兩小時之後,附近的鄰居報警。
稱有一戶瓦屋裏,爬出四個沒了命根子和雙手,眼瞎又斷了舌頭的重傷少年。
那裏是窮鄉僻壤的小村莊,沒有監控。
少年們淩晨被人襲擊時,屋子裏關了燈,行凶者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犯罪證據。
警察查不出行凶者,卻查到這群少年多次挾持單身女孩回來淩辱。
此事被人在網上刻意渲染,影響極大,全國上下一片憤怒,判了他們有期徒刑五十年。
當然,這是後話,不提也罷。
……
初夏做了好長,好恐怖的噩夢。
夢中,她被幾個年紀不相上下的少年圍堵毆打。
“別打我!別打我!”她冷汗直流,驚恐的尖叫醒來。
她睜開腫痛的惺忪大眼,立刻感覺到了左臉頰得疼痛。
她緩緩的伸出手,就摸到了一片紅腫。
原來不是夢,她真的被人打過。
床頭櫃上的橘子型小燈光線昏暗,映出趴在床尾沉睡的男人身姿健朗,沉穩如泰山。
顧叔叔.……
他、他竟然委屈自己,在這裏守了她一夜嗎?
牆上的石英鍾,顯示時間已經是淩晨五點。
而她在黃毛少年家見到他時,才十一點鍾。
這長達六個小時的時間裏,他屈尊降貴,親自守著她。
是怕她想不開?會做傻事?
初夏錯愕又震驚。
她輕輕的咬著慘白的下唇,心底蕩漾出一圈怪異的漣漪。
她的眼圈,漸漸發酸脹痛。
背對著他轉過身,少女無聲的啜泣著,脆弱的小肩膀始終輕輕的聳動。
她在哭。
她此刻的心情,既有著感動,更多的是緬懷。
她在觸景傷情。
以前,每次媽咪生了病,爹地就徹夜不眠的守著她。
她一醒來,爹地立刻端水伺候,噓寒問暖,任勞任怨。
相同的待遇,母女倆相依為命這一年來,偶爾生病的初夏也享受過,卻不同於以往的理所應當。
媽咪日夜操勞的照顧她,是愛她的表現,因為她是媽咪的孩子。
可顧叔叔他.……沒必要這樣做啊……
看這間臥室的擺設,明顯跟她上次入睡的一模一樣。
這是他的家,他大可以去自己的主臥休息。
初夏的心,忽然亂得厲害,卻不知因何而亂。
她的思緒,說不出的複雜。
抹了抹眼淚,她躡手躡腳的起身。
把床上的蠶絲被挪了挪,一半披在男人的身上,初夏才放心的縮著身子,繼續入睡。
寂靜迷離的室內,一雙犀利如刀的眸子,緊盯著她的背影。
其實,在她於睡夢中發出尖叫聲的時候,男人就醒了。
他之所以繼續裝睡,一是不想跟她說話。
二是……他覺得自己有病了。
大晚上的,還來擔心這個白癡。
她若是想不開,掛就掛了,他再找個獵物玩就是。
他卻身不由己,跑來這裏枯坐大半夜。
他要靜靜思索,病因是什麽,明天才能告訴醫生,對症下藥。
殊不知,她這顆毒藥一旦深入他的身心,再也回天乏術。
除非他死了,否則這毒性還是會持續發作,且會越來越劇烈。
清風微涼的夜,窗外的青蛙和蟲兒歡快的比著嗓子,看誰唱歌更好聽。
大公雞也不甘示弱,一聲比一聲嘹亮。
既滿足了自己的唱歌之需,又把勤勞的人們叫起來幹活。
顧昕寒30年來,頭一次醒來覺得腰酸背痛。
那是他坐著睡覺,長時間縮著手腳的緣故。
大手一扯,身上的被單落地。
他不屑於撿起,闊步回了自己的臥室。
刷牙洗臉完畢,他邊伸展筋骨,邊下了樓。
華麗的歐式廚房裏,傳來咚咚咚的剁東西聲音。
緊接著,便是戴榮中氣十足的怒喊,“媽地!小白癡,你倒是慢點兒剁啊!把肉剁得到處亂飛,又不是叫你丫的剁人肉!這麽趕時間,想快點逃跑報案啊?”
顧昕寒挑眉,聽得興味盎然。
“對、對不起……”少女囁嚅的道著歉,聲調含著內疚的哭腔。
男人薄唇內斂的彎了彎,朝廚房走去。
“算了,老子自己來!再讓你折騰下去,7點半了,都還沒得吃早餐!”戴榮的脾氣,越發的火爆。
“7點半了嗎?糟了,我還要上課!”女孩清嫩的小嗓音慌亂極了。
隨後,一道嬌俏的倩影,驚慌失措的跑出來。
顧昕寒惡意的往她走的方向堵,成功的讓她撞上自己。
“唔……”額頭被這堵肉牆撞得微微發疼,少女的事業線,軟綿綿的抵在男人的腰部。
迅速起了反應的他,喉嚨發緊,眼色暗沉。
自作孽不可活。
他扯過門邊的毛巾,圍在緊實的虎腰上。
戴榮炒外頭看了一眼,立刻受不了了,“媽地!你管管自己的小弟,別一見到她就抬頭!”
“小弟?顧叔叔,你原來有弟弟的嗎?”忘記打招呼的初夏,馬上被勾起了好奇心。
戴榮,“.……”
男人似笑非笑,“是那隻兔子。”
“哦,它是公的,我都忘了這個。”初夏一看客廳上的鑽石擺鍾,才指向六點半。
她不由得回頭,衝廚房埋怨了一句,“戴叔叔,你騙人,現在還不到七點呢。”
“哈!”戴榮手中的刀子起起落落,剁肉的力度很大,“你這麽白癡,不騙你騙誰?”
“看在你剛才教我做餃子,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少女轉怒為喜,重新進了廚房。
身後,也隨即跟進來男人高大的身軀。
他挽起用鑽石鑲著虎型扣子的衣袖,拿起備用菜刀,與戴榮一起剁肉。
黑襯衫,黑色西褲,襯托出他暗夜帝王的寒冷氣質。
不過,初夏卻不再怕他。
一般人穿起來沉悶又無神的黑色,被他駕馭得神秘又迷人。
“顧叔叔,你穿黑色的衣服,真是好看。”初夏賞心悅目,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男人斜睨認真洗白菜的她,五官盡顯風華和得意。
“.……”戴榮對著窗外的草坪翻白眼,“小白癡,你媽咪沒教過你,不能亂誇男人的嗎?”
“為什麽呢?顧叔叔真的長得很好看,穿衣服那麽帥,我說的都是實話,又不會騙她。”初夏的心情非常明媚,就鬥膽頂嘴了。
“哈哈!”戴榮仰頭狂笑。
冷不丁的,初夏小朋友的左臉就貼上了冰涼銳利的刀背。
她吃驚又恐懼,連連後退,一秒回到害怕顧昕寒的起點,“顧叔叔,你幹嘛拿刀子指著我的臉?我誇你,你很不高興嗎?”
男人的臉色,漸漸轉為陰鬱,丟了菜刀,大步流星的離開。
“太可怕了,他居然想拿刀子割我的臉。”危機解除,女孩心有餘悸,不停的拍著大胸脯順氣。
寒哥這小子,別人一誇他,就得意忘形!
他明明是聽了讚美,龍心大悅,想拿手去摸這丫頭的臉。
結果,他忘了手上還有刀子.……
戴榮幸災樂禍的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