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竟然打我?
“顧叔叔,你不像是隨便對朋友大發雷霆的人。就算是左先生過問你的事,你也不至於如此生氣吧?究竟是為了什麽呢?”初夏隨口一提。
男人薄薄的唇角,便抿成了又緊又硬的直線,像是要將她勒住。
她便有些喘不過氣來,“好吧,我不問了……”
他的冷凝氣場還在擴散,強勢的壓迫她,“你就不能聽話一點?”
“我哪裏不聽話了?”初夏不高興的抬眸瞪他。
從小到大,長輩們都誇她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
“經常惹我不高興,這是聽話?”他冷冷的態度,伸手賞了她的腦袋瓜一個爆栗。
“我怎麽惹你了?”初夏針鋒相對。
“總是說我不愛聽的。”
“.……”初夏還是閉嘴吧。
他低視少女鼓起的粉色桃腮。
兔子這就生氣了?
過了幾秒,他哼笑出聲,“渴不渴?”
初夏指著自己的嘴巴,做出閉嘴不招惹他的嫌棄動作。
“哄人就得開口。”
他頗為刁鑽的一句為難話,讓她的倔脾氣一秒破功,“你好難伺候啊。”
見他的神色又有晴轉多雲的危險跡象,初夏大禍臨頭,趕緊戴上墨鏡跟口罩,逃出門外,“從小到大,我都沒有喂過父母吃飯呢,今天這個第一次給你了。你不許再對我發脾氣了,我得馬上去醫院看朋友。”
男人也沒有去追她,散漫的瞥一眼她倉惶逃遁的小背影,高昂的薄唇跳躍出一抹意味深長,誌在必得。
他想要她給予的,可不是這樣的第一次.……
與張喜喜通了電話,初夏順利的得到他弟弟住院的位置。
她趕過去時,少年正好在大堂辦理出院手續。
拎著幾袋水果跟補品的初夏,訕訕的笑了,“我來遲了啊。”
“沒事沒事,你能來,說明你關心我啊。”張貴貴喜不自勝,望眼欲穿的盯著香噴噴的蘋果和香蕉。
初夏笑得不行,“這些都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水果,瞧把你給饞的。”
“小夏,你不懂。以前我們過年才出村子一趟,水果哪裏能常吃呢?現在又沒到發工資的時候,我跟哥哥的兜裏都沒有錢。”
“你哥哥……”
初夏剛想說,你哥哥不是得到闊太太的十萬元精神損失費了嗎?怎麽沒錢買吃的?
話到嘴邊,初夏及時的吞回去。
看他這副窘況,她便知道張喜喜隱瞞了那筆巨款的事。
也對,張喜喜坦白的話,還得解釋錢的來曆。
張喜喜當時被冤枉,心情已經很難過。
所以,他選擇和初夏一樣,沒有把這件事再拎出來說。
否則,隻會讓家人跟著不開心。
“我哥哥什麽?”張貴貴向來有疑惑必問。
“你哥哥到時候發工資了,一定會買很多好吃的給你。”初夏隨便搪塞他。
“嗯。”張貴貴高興的點頭,“不過,他這個月可能沒有多少工資了。因為他借你媽媽的錢買手機,又幫我交住院費,還為我們租了房子。”
初夏很欣賞張喜喜的早熟。
背著弟弟,他一個人安排了這麽多事,還說是借別人的錢,完全不讓弟弟擔心。
說到房子的事,初夏提出去看他們的臨時住所。
兩人坐了公車趕過去。
……
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單層小民樓,靠近地鐵站和菜市場。
“交通位置挺好的嘛,你們走十分鍾就能到初氏了。”初夏把水果跟補品放到餐桌上,讚許的感歎。
“是啊,而且房租超級的便宜呢。”張貴貴開心的附和,“每個月隻要一千元,我們兄弟倆一個月加起來的工資有15000元,完全租得起。而且,房東還把家具和電器免費給我們用。”
初夏吃了一驚。
這個地段的房子,即使沒有家具電器,每月的租金都至少5千元。
他們人生地不熟的,人家房東會甘願做這麽賠本的事?
“小夏,我不會用空調。煤氣、洗衣機和電磁爐之類的,我也不懂操作。你能教我嗎?我不想麻煩哥哥。他每天工作回來已經很累,還得給我做飯洗衣服,我不忍心對他開口。”張貴貴不好意思的撓著頭。
“好啊。”初夏欣然點頭。
帶著他在屋子裏打轉,初夏對於每樣家具,都操控了三遍,張貴貴才勉強記下來。
“煤氣灶使用不當,可能會爆炸。其他的你多演練幾次,自己就能慢慢熟悉的。”初夏叮囑著,蹲下來,從書本裏拿出筆記本。
本子放在有些破舊的布藝沙發上,她握筆畫畫寫寫,將掌控煤氣灶的詳細步驟,描繪得十分的簡單易懂。
少女今天穿了白色的娃娃領雪紡裙,薄荷綠的顏色,襯托出她白雪般的冰肌玉膚。
高高綁起的馬尾,額頭上一根頭發都沒有掉落,梳得一絲不苟,像極了她正經又專心致誌的品性。
張貴貴瞧著她清嫩的精致側顏,隻覺得美不勝收,百看不厭。
小夏好可愛啊,他心中發自肺腑的讚歎。
女孩專心繪畫,少年則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入神的微笑著。
左手拎著青菜,右手推門進來的張喜喜,看到的就是這一幅溫馨場景。
“阿貴,你怎麽提前回家了?早上醫生不是叮囑你,傍晚再出院嗎?”張喜喜驚訝的放下紙箱。
“我的燒也退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休養。多在那裏呆一分鍾,就得多花一分錢,不值得哦。”張貴貴笑著搖頭。
“傻孩子。”張喜喜看到桌子上的一大堆水果補品,皺了皺濃長的劍眉,“小夏,你也太破費了,買這麽多東西過來看他。”
“我的命都是你們救的,送一點兒吃的,算什麽呀?”初夏見張貴貴饞得抓起蘋果就啃,忙把他推進廚房裏,“你的病剛好,身體多虛弱啊,還敢不注意衛生?洗幹淨了再吃。”
少年哦了一聲,開始擰開水龍頭,認真搓洗。
初夏趁機跑出來,把張貴貴拉到大門口,“你們的這個房東,有沒有問題?低於市場價好幾倍,租房子給你們。我怕對方不安好心,對你們有所企圖啊。”
她以前看過一個可怕的犯罪電影。
房東是個殺人狂,總是以超低的價格,租房子給長得帥氣的男人,然後伺機殺害對方。
“沒問題的,房東說是認識你同學的叔叔,想要賣個人情給他,就隨便收我們的一丁點房租而已。我來附近找房子時,有做過一些調查,當然知道周圍的租金是什麽價位。”
她同學的叔叔?
迄今為止,也就隻有沈念安的顧叔叔,會這麽愛屋及烏的幫助她。
少女的芳心怦怦跳,小臉羞得薄紅。
她傻笑成了一隻呆頭鵝。
她用力的控製自己,才能勉強壓製住,跑去找沈念安道謝的大膽想法。
她沒有忘記,他還在跟她冷戰。
就算要和解,初夏也需要找一個恰當的時機。
原來,他還是很關心她的.……
張喜喜端詳初夏一會兒,也忍不住笑了,“這麽開心?是因為你家的公司和工廠成功賣出去了嗎?”
他隨口一說,卻是一石驚起千層浪。
“你說什麽?”初夏的腳步虛浮,幾乎站不住,腦子嗡嗡響。
張喜喜啞然失笑,“你媽媽說,你要轉學,去國外念書,就急急的將家族企業出手。你別裝了啊,瞞著我們兄弟兩,還沒有跟你算賬呢。你都要走了,也不提前說一下,讓我們有個思想準備。幸好接手的老板沒有炒我們魷魚,還任用我們這批員工。哎!小夏,你去哪裏?跑什麽啊?”
少年的急切喊叫,茫然跑出去的初夏,已然完全聽不見。
賣公司、工廠、退學.……
三個消息好似炸彈,在她的腦中爆炸。
她渾渾噩噩,失魂落魄,遊蕩進了校園。
此時已是2點15分,譚冉冉剛好走出女生宿舍。
看到魂不守舍的她,譚冉冉尖叫著朝她撲過來,“你不是準備遠走高飛了嗎?你媽咪正在給你辦理退學手續,你怎麽還來這裏呀?啊!我知道了,你是來跟我道別的!對不對?真是好姐妹,不枉我一直這麽罩著你!”
外頭的陽光是如此的火辣,初夏的內心卻冷成了冰山。
還有10天,她就要高考了……
為什麽.……媽咪卻在這個時候讓她退學?
並且……沒有經過她的同意,直接就處理好了?
“你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的?”女孩搖晃著譚冉冉的雙手,力度大得嚇人。
“就……就是半個小時之前,你媽咪去校長辦公室,姚信皓看到了,偷聽之後,發短信告訴我的啊。”譚冉冉驚愕得結巴,她發現初夏一副完全不知曉此事的受傷表情,“你媽咪還沒有出來,估計還在談。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話音剛落,譚冉冉的眼前哪裏還有女孩的柔弱小身影?……
校長辦公室。
“難得聽說校長中午在這裏加班,我才冒昧趕過來。初夏轉學的事,謝謝您能夠同意。”這是秦茵感激不盡的輕柔笑語。
“初太太,這孩子的成績在學校一直是頂尖拔萃。去了國外,她不一定能跟得上學習進度。畢竟她主修的是文科,英語水平很糟糕。她在外麵語言不通,姑且不說。外麵的教育方式,和我們華人的完全不同。”校長語重心長的規勸。
初夏跑到門口,聽到的便是這樣的對話。
女人隻是沉默了一秒,語氣變得斬釘截鐵,“校長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次出國,我是做足了準備工作的。”
“聽聞你隻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就讓中介將初氏的公司和工廠低價拋售,是否經濟遇到了什麽難題?”
“沒有,我們好著呢……”
隨即,初夏打斷她的話,憤怒的跑入,“既然好著,為什麽你要自作主張的給我辦理退學?”
秦茵怔了怔,俯視女兒氣得通紅的小臉,“不許反對,否則我會很生氣。你來了也好,跟我去你的教室收拾書本。機票我已經買好,咱們四點半就去坐飛機。”
“媽咪!我不會離開這裏的!你真想走,就自己一個人走!”初夏生平初次動了震怒,大聲反駁她。
她答應了沈念安,要與他一起考進A大。
於公,她得履行諾言。
無私,她舍不得他!
自從中午被左亦告知,對顧昕寒的勸解失敗,秦茵的心態一直處於倒塌絕望。
女兒的忤逆之言,終於讓她的理智盡數崩潰。
“孩子長大了,該有自己的想法。”
那個男人嘲笑過她的話,如今曆曆在目,刀劍般的刺入她的胸口。
她的心好疼,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
“閉嘴!我是你的媽咪,我有權利替你決定一切,你不能反對!”秦茵的臉色冷冷淡淡,說話擲地有聲。
初夏尖瘦的臉龐,慘白的落淚,“除非我死了,否則我絕對不會離開A市一步.……”
不虧是母女,倔強的牛脾氣一脈相承。
校長左右為難,勸哪個都不對,隻得尷尬的幹站著。
就在此時,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啪!”女人右掌扇在初夏的臉上,發出這樣大的聲音。
可見她的力度有多重,怒火有多旺盛。
“你打我?你……你竟然打我?”少女淚眼婆娑,受傷的哽咽。
從未罵過她的母親,今天接二連三的罵她。
還打了她!
“你這個壞丫頭,說教不聽,非得讓我用打的!”秦茵反感的勾唇,毫無悔意。
她曾經純潔如白紙的女兒,如今變得麵目全非。
這壞丫頭放學了,就跑去顧氏,找那個男人玩,還給他喂飯!
若非有那些匿名的照片,讓她眼見為實,她怎麽也不願意相信。
她還特意回家一趟。
果然,家裏空無一人。
前晚臨睡前,還信誓坦坦對她表明,放學就會乖乖回家的女兒,現在卻壞得無可救藥,讓她徹底的寒心。
秦茵越想越煩,就不願意搭理嚎啕大哭的女兒。
校長被這個以溫柔著稱的絕色美人的所作所為嚇到。
他剛剛回過神,就聽到了初夏傷心欲絕的哭喊。
“嗚嗚!我沒有爹地,也沒有媽咪了!我的媽咪,從來不會打我!她很愛我的!”女孩哭得撕心裂肺,飛奔出去。
等兩個大人追出去時,哪裏還有初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