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

  明月皎潔,把整個驛館都照的亮堂堂的,但是總有些陰暗的角落,規避著月光,對潛藏其中的饒人來是絕好的隱蔽所。


  兩道身影快的如鬼魅般一閃而過,漆黑的夜色為他們做了絕好的掩護,不曾驚動任何人,就連泛陽特地安排在林可安身邊的高手都不曾察覺。


  不多時,這兩道身影已經遊移到林可安的房間外,清冷的燭光照亮了一片窗扉,印出一道巧的身影,仿佛是有些困倦,一隻手支著下巴,一隻手懶洋洋地翻著書頁。


  其中一道身影死死盯著那片窗子,眼睛泛紅,仿佛在用盡全力遏製情緒的外泄。巨大的情緒波動衝擊地他身型稍稍不穩,隻這一點的差錯,便驚動了不遠處守衛的人。


  一瞬之後,一道劍映著冷冷的月光呼嘯而來。另一個身影率先反應過來,抓起旁邊的人,提氣翻飛躲過,劍刺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刺出好大一個洞,若是方才不曾躲過,隻怕現在連個全屍都留不下。兩人一下躍出老遠,正落在庭院中央,避無可避,周圍馬上被一眾士兵圍得水泄不通。


  不同於同伴地嚴陣以待,怔愣的那名黑衣人還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死死的盯著窗子上那道巧的人影,毫不在意自己正處在刀山劍海中,下一瞬就可能性命不保,身首異處。


  不遠處的樓台上,晉國新帝著著一身明黃,身後被許多人簇擁著,一雙眼睛將下麵的情形盡收眼底,不由發出一聲輕笑,“我道是誰,做這些梁上君子的宵之舉,原來是梁國的太卿大人。”


  一旁的護衛腹誹道:您若是不知是誰,還一大早就在這裏支好了位子看戲,特地又安排了一隊訓練有素的高手圍著長公主殿下的院子。


  泛陽從一旁接過一杯酒水,輕抿一口,似不經意道:“有刺客闖入驛站,企圖刺殺晉國皇帝和長公主,都殺掉吧。”


  話音剛落,眾多高手一擁而上,每一招都是殺招,下手狠辣,直衝命門,雖然要護著陸雲崢,多方受製,但那名黑衣人在洶湧的攻勢下並未落下乘,手中寶劍快的隻能勉強看出一長串劍影,一應殺招盡數接下,毫無慌亂之態。


  “住手。”


  明明是聲音不大的話,嗓音甜甜糯糯的,毫無威力可言,卻成功地讓在場的人都停下了打鬥,一眾士兵盡數收了武器,乖巧地立在一旁。


  吱呀一聲,緊閉的門房被打開,從中走出一名衣著華麗的麗人,雖然用麵紗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媚眼如絲,還是隱約可見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泛陽遙遙看見林可安現身,臉上神色迅速沉下去,金色的酒杯被粗魯的擲在桌子上,清冽的酒水在杯中左右搖晃,濺出了大半。


  林可安沒有理會這滿園狼藉,隻是看著直立於庭院中央的男人,半晌頗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同時抬手摘掉了臉上的麵紗。


  “嘶。”


  如玉的麵容陡然映在眾人眼眸中,在場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震驚於那是一張怎樣清麗絕美的臉,便是陸雲崢,多年以後,哪怕所有記憶都黯淡而去,那晚星光之下,可與明月爭輝的女孩,還是在記憶中鮮亮無比。


  林可安衝著她笑的似從前般沒心沒肺,用兩人都熟稔的語氣道:

  “二哥,我回來了。”


  陸雲崢臉上表情未變,隻是眼中深沉的快要滴出水來,緩慢邁步向不遠處的麗人走去,看上去鎮靜且尋常,可若是仔細來看,會發現他的氣息不穩,腳步發顫,呼吸急促。


  他徑直走到林可安麵前,將她上下打量,目光猶如一隻貪婪的凶獸,想要將她整個人一口吞下,不理會眾饒反應,一把將眼前的姑娘狠狠揉進懷裏。


  “你總是有辦法,讓我怎麽找都找不到。”


  林可安也不顧這麽多人在場,雙手環住他的腰,緊緊依偎在他的懷裏。


  在不算很漫長的歲月裏,我也很想念你,像你想念我一般想念著你。


  一旁死命低下頭的侍衛們,皆是一張苦瓜臉,偷偷轉頭去瞧閣樓上的人,可是早已人去樓空,哪裏還有什麽人影,隻餘了半盞溫茶,發黃的熱氣緩緩上升,凝下一片朦朧。


  林可安將陸雲崢迎進屋中,為他斟了一盞茶。


  “我知二哥定會來,不想來的這般快,泛陽在我身邊安排的人多了些,方才不曾山你吧?”


  陸雲崢雙眼盯著她,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句談吐,體會著這三年她翻覆地的變化,十八歲的少女身量已成,眉眼間的風華完全綻放,一瞥一笑都奪人心魂。


  他接過她遞過來的茶,隨手放在一邊,沒回答她問的話,“這些年,你在哪裏,過得好嗎?為什麽半點音訊都不透漏給我?”


  林可安動作落落大方,毫不在意他的略帶責怪的發問,坦然道:“我在無音穀,無音穀風景秀麗,氣候適宜,差點讓我樂不思蜀了。”完轉頭看他的神色,“二哥看起來毫不吃驚,看樣子已經猜到了。”


  陸雲崢不與她打馬虎眼,直入正題,“沅沅,你想做什麽?”


  “二哥不是都猜到了還來問我,我此番回來,自然不是因為懷念故土,我,是回來報仇的。”


  陸雲崢抓住她的手,“你預備怎麽做?我可以幫你。”


  林可安搖搖頭,從他手中收回手,“二哥好好的便好了,不必牽扯進來,驛館防衛森嚴,二哥還是莫要冒險再來了。”


  陸雲崢臉色驟然鐵青,被她這樣疏離的語氣怔在原位,想起早在前兩接到的情報,晉帝攜長公主來梁,意欲和親,藏在桌下的手攥成拳,握的咯吱咯吱響。


  窗外涼風習習,樹葉沙沙作響,有一兩支樹枝垂下來,啪啪地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窗子,顯得整片地寂靜的可怕。


  泛陽來時林可安還是那副樣子,隨意地坐在窗邊,單手支起撐著下巴,遙遙看著上的月亮,仍舊不曾回過神來。


  “看什麽呢?這般入迷?我來了這麽久都不曾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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