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五個問題
滔滔酆泉河水中，一艘隻有巴掌大小的烏篷船，搖曳著一點橘光，在黑色的浪濤裏，不斷前行。
小小的烏篷船，顛簸在滔天的巨浪中，卻依舊能平穩而行，乘風破浪！
倚坐在烏篷船船艙的茶案前，莫凡感受不到船體的一絲顛簸起伏，但他心頭卻泛起了驚濤駭浪！
他的對麵，坐著的是一個神采奕奕，鶴發童顏的胖老頭。
胖老頭麵色紅潤，眼眸深邃，正抬著頭，朝著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看著胖老頭的模樣，莫凡心弦不禁一陣晃動，他非常肯定，兩人之前明明從未見過，是第一次見麵，卻有一種相熟很久的錯覺。
“好久不見！”莫凡同樣回應，就像是老朋友許久未見後的打招呼。
“請！”老頭伸手，示意莫凡喝茶。
莫凡低頭，身前的紅紗杯中，一窪清泉碧水上，漂浮著兩點青葉。
有淡淡的香氣蒸騰，幽幽地鑽入，人的鼻息之內。
莫凡端起那隻小巧的紅紗杯，那股茶香變得更加濃鬱，仿佛能夠飄入人的靈魂深處一般，讓人聞了都感到神清氣爽。
不知道為什麽，莫凡對於老者有著一種莫名的相信，無關實力，就像他倆是真的老朋友一樣。
就算擺在麵前的，是一杯真的孟婆湯，莫凡覺得自己也會一飲而盡。
“滋滋！”
一口試茶溫，二口品茶香，三口飲茶水。
莫凡就像一個真正的愛茶者一樣，細細地品味著杯中的清茶。
一杯而盡，放下茶杯，一縷茶香，沁入靈魂，蕩盡了身心的疲憊和困乏。
“好茶！”莫凡衷心讚道，這杯茶有著神妙的功效，居然能緩解他佛家四言“生”的後遺症。
這個世界的能量是守恒的，“生”的力量，的確非常神異，運用到己身，能夠從未來交換能量。
但是，它可怕的代價是，讓這個人，徹底失去未來的潛能！讓他的武道，就此停駐不前！
這對於一個武者來說，可以說是最大的痛苦和折磨。尤其是對於一位有些絕世天姿的武道天才來說，更是如此！
因而，不到生死危機，莫凡不會選擇這樣透支自己。
然而，一杯茶罷了，竟然讓他已經幹枯的肉身，再次充滿勃勃生機。
有晶瑩的生命光華，在他的體內經脈奔流不息，不斷洗蕩著他的肉和骨，甚至讓他體內暗淡的丹丸，再放璀璨！
莫凡動容，已經受損的潛力，居然得到了滋養，在恢複，在重現！
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卻被一杯清茶，輕易地實現了！
“一杯肉身淨，二杯魂靈清！”老者悠悠道來，自顧飲酌。
“叮咚！”“叮咚！”
也不見老者有何動作，也不見有茶壺傾倒，莫凡身前的紅紗杯中，茶水就已經自發溢滿。
毫不猶豫地端起，再品一杯，清茶入口，莫凡通體一顫。
他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一股來自靈魂的舒暢感，遍布了他的全身每個細胞和毛孔。
他滿頭黑發中，藏著的根根銀發，也重返烏黑透亮，甚至有光彩，在每一根發絲尖處，瑩瑩流轉。
再次睜開眼睛，他的眸中，自信的神芒閃爍，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一般。
再次低頭，莫凡的視線裏，紅紗杯中，已經再無茶水。
“三杯入幽冥！”
仿佛猜測到莫凡心頭的失望，胖老頭輕笑著說道。
“幽冥。。。”莫凡驚醒，話語很輕，卻讓他如同當頭棒喝！
補藥猛如虎！平時服用，可以益補己身，強身健體，而太過，則補藥也會化為迅猛老虎，會毫不留情地奪取一個人的寶貴性命！
同時，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一絲，想要將清茶據為己有的貪婪，他趕緊心頭默念清心法咒，抹除這股深藏心底的貪念。
“你是。。。”
莫凡剛張嘴開口，想詢問老者的身份，就被老者的話音打斷。
“五個問題！”溫和的聲音，斬釘截鐵。
茶案前，莫凡鎖眉沉思，他有太多疑問，想要麵前的老者為他解思答惑，卻隻能擁有五次提問的機會。
他在糾結，在思索，究竟應該問些什麽？
他隱約覺得，這位胖臉老者真的和他有關，否則，不可能拿出如此珍貴的茶水，來招待他，幫他補回潛能。
而且，這樣一位絕世強悍的人物，在他麵前顯露真行，願意和他對酌，願意為他解惑，這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也許，他也是絕美女子嘴裏的“我們”，是他滅魔路上的護道者之一！
看著老者一臉淡然的樣子，莫凡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測。
“我們曾在哪裏見過？”片刻的沉默後，莫凡問出了，心中最想要知道的問題。
“我們曾像今天一樣，於上古年前，在九天長河之上，飲茶對酌，坐而論道！”
“怎麽可能！”莫凡驚呼，險些失態。
從修煉到如今，滿打滿算，他的生命年輪也不足二十，又怎麽可能於上古年前，和麵前老者，對酌論道？
要是老者於上古之前就存在了，那他又到達了何種境界，能夠長存於世？
要知道，哪怕已知最強的尊者境，也不可能無視歲月的力量，於上古存活至今日！
莫凡坐在那，心頭有萬千雜亂，他沒想到一個問題拋出，沒有解決困惑，卻讓謎團變得更加複雜。
“我究竟是誰？”莫凡心頭問自己，這一刻，他想到了那個“一”。
可“一”究竟是什麽？是一道變數？還是一個身份？也或者是一個人？
“也許？我隻是“一”的一道分身罷了？等到修煉有成，才會覺醒前世記憶？或者融入本體之中？”
這種想法的出現，讓他瞬間低落。
“若真是這樣，當我回歸本體，那時候的我，還會是我嗎？”他心頭極為壓抑。
“一是什麽？”莫凡有些激動地，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老者沒有立刻回答，滄桑的眼眸裏，竟然第一次浮現了，不應有的情緒波動。
這是絕對不該發生的事情，這是一位比尊者境還要強大的人物，到了他這個級別，哪怕天崩地滅，都能做到風輕雲淡！
“你就是，萬古唯一的那個“一”！”老者開口，一聲歎惜，語氣裏帶著不甘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