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蕭婆婆?”
“我早該想到,果真是這樣,你師父的心法倒行逆施,剛才我見得你那幾招所有內力全是逆著脈穴而動,你長久這麽運功修煉,盡是將脈穴陰陽倒轉,打通脈絡自也要反著來。”
“反著來的話,就是得從承漿穴開始?”
蕭碧辰點點頭,爾後麵色忽是嚴肅起來:“還有一事,今後若是手中有利銳之器,非必要時莫要用你的砍柴功,剛才那五招,招招取人死角要害,要麽取人性命,要麽致人殘疾,若是對付錯了人,你後悔莫及。”
言無純之前練功時,也僅是斧頭,砍的還是樹。打人時,也不過是木棍鐵棒之類,對蕭碧辰的告誡,倒不能全然體會。
“明白了,”他現在滿心都是打通任脈之事,“那我還是照你說的辦法,從承漿穴開始打通?”
“是,但不要急於求成,慢慢來。”
“那不知得等到什麽時候去了。”
“你就算是急著去一統江湖,也要等你的小瑤子出師不是,”蕭碧辰道,“再說你也不想突然就被我折斷手腳吧。”
“聽你的。”
“性命之事,可要認真對待,尤其是自己的,”蕭碧辰聽言無純應了,也就不多言,轉而問道,“對了,小純子,我聽辛悅嵐說你從小被爺爺養大,是不是?”
“啊,對。”
“你爺爺可有告訴你,你爹娘姓什麽叫什麽?”
“爺爺也不知道,他說是一個人將我送給他的,我這言無純的名字,也是那個人取的。”
蕭碧辰若有所思:“你就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嗎?”
“不太好奇,不過要是還有親人,倒是有些想要去搞清楚,”言無純一愣,“難不成蕭婆婆你知道?”
“我要知道也就不會問你了,別管這件事了,你一定要記住,有任何異樣都必須馬上告知我,我可及時救你,不然——”
“不然輕則斷手斷腳,重則丟了小命。”言無純立即接話道。
之後數日,蕭碧辰都會特意提醒言無純這件事,讓他無時無刻不警惕著自己身體出現的異樣。
然而新的問題來了,言無純依舊不能從承漿穴開始打通。
不過蕭碧辰所說的方法是對的,言無純雖不能打通承漿穴,但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內力能夠匯入其中,隻是不能通透而出。
好些日子,不管是蕭碧辰還是辛悅嵐,至少會有一人從頭至尾守著他。
“我也隻能是找到逆反而施這一個條件,然這麽看來,必是還需其它因素,或許是沐陽汐封住了他的經脈,”蕭碧辰對辛悅嵐說道,“縛龍決是門特殊的心法,恐怕隻有沐陽汐自己,或找個跟言無純真氣相近的人來幫他才行。”
“要是真如大姐所說便更好,這小鬼真氣偏向玄陰,相近之人並不好找。”
言無純在被蕭碧辰告知不要再嚐試打通任脈,尤其是她說原因是玄而又玄的`時機未到`時,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江魚瑤那邊反倒放得自由。
這也多因為相較樂理而言,江魚瑤在內功方麵,著實是舉步維艱、毫無天賦,好在百樂坊的功夫並不著重依賴內力,她是沒多少言無純那般挫敗感。
四季輪替,眨眼間溫度開始驟降,眼看就是入了冬,拋開那打不通的任脈,這是言無純有生以來過得最為舒適的冬天。
院外的雪堆了起來,掃不盡,蕭碧辰索性也就不讓他們掃了。
練功的地方也移到了‘琴房’中,每隔幾日辛悅嵐都會帶來炭火,也給他們兩人帶來了百樂坊的厚衣。
落雪一連飄了半月,依舊不見有減小的趨勢,如今院內積雪已經有沒過腳踝。
蕭碧辰踏著輕功,進出倒未受任何影響,隻不過言無純和江魚瑤卻是隻能在院子周圍玩玩,根本沒法走遠了。
這日,辛悅嵐照常送來了備品,卻一反常態沒有進來看江魚瑤和言無純,而是把蕭碧辰叫到院外去了。
“你說這外麵那麽大的雪,辛姐姐有什麽不在房間裏跟師父說,非要冒著雪在外麵講的?”江魚瑤和言無純趴在窗台望著竹林那邊。
“要麽是我師父的事,要麽就是百樂坊的事,反正就是不能讓我們聽到的事,”言無純長歎口氣,“哎,也有可能是我打不通任脈的事。”
蕭碧辰與辛悅嵐也沒走多遠:“二姐已經啟程去往翠屏山……”
“我知道,歐陽俞舟給我說了,臘月二十八聚盟議事,”蕭碧辰像知道辛悅嵐要說什麽,還沒等她再開口,自己就接著往下說道,“你和老四不是還在嗎,你們誰都可以暫代掌門之位。”
“我另有事情要做。”
按平常來說,蕭碧辰就不會再多聊這些事了,但她看辛悅嵐臉色非同一般地嚴肅,便沒急著回絕:“你要去做什麽?”
“歐陽盟主失蹤了……”
辛悅嵐開門見山,蕭碧辰略微一怔:“失蹤了,他怎麽個失蹤法?”
“肖餘洪傳回的密信,他們在南隅返途時盟主忽然不辭而別,不知是先一步回了翠屏山,還是被天合台的人給控製,”辛悅嵐迅速解釋說,“但若是聚盟大會時,盟主不出現,天下知其失蹤,那武林必然天翻地覆,所以大姐你一定要去,屆時若真如此,也隻有你能服眾。”
“哦,原來是想我去翠屏山。”
辛悅嵐看蕭碧辰不置可否,便接著說道:“二姐走之前說,當年大姐你不喜麻煩,推去盟主之位,之後也讓出掌門之位,但這一次若是再因自己喜惡.……”
“行了行了,我知道她的意思,我自有分寸,”蕭碧辰仍舊不說應不應的事,轉言道,“你安心辦你的事情,這幾年你是一刻不停地在奔波,為百樂坊也好,為悅鈴也罷,都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大姐,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辛悅嵐衝她抱拳一拜,“我這就上路了,還有,得留意那個小鬼,在武學上的天賦不比魚瑤在樂理上差,碼不準什麽時候他自己就摸索著打通了任脈。”
蕭碧辰倒再沒有辛悅嵐那麽憂心,她笑道:“這就難說了。”
“大姐,你莫隻顧教你徒弟——”
“來這兒本隻一月,他們一待就快一年,按理說你更早認識他,理應比我還要了解,”蕭碧辰語氣輕盈,像談著瑣碎小事,“為何,我已完全信任他的能力和品行,你卻仍舊如此擔憂?”
“可能是因為沐陽汐的關係。”辛悅嵐安靜下來,實話回道。
“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