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段紅迤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確實像是在幫「天合台」開脫,尤其是以這麽一個'早已死去'的身份講,必然會招致更多質疑。
果不其然,袁掌門又說話了:“西域的「正元天教」毫無名號,我甚至都沒聽過有這麽一個教派,他們何德何能可以殺光「落雁山莊」?”
“「正元天教」……”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紫玄派」掌門劉尹夕插話道,“我是有些印象,純粹的邪門歪道,很癲狂,甚至曾跑我派境內來傳道,但也僅限於癲狂而已,沒有什麽實質的能力,像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不過在暗處很快就蔓延開,那是太久之前的事,對了,當時盟主和段……和你來這邊處理此事,不是說已經把他們徹底消滅了嗎,怎麽又突然冒出來,還有能耐搞掉「落雁山莊」?”
“「八極地」和「乾坤寨」的人沒來,事實如何,隻憑你一家之言……”
“我還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段紅迤打斷袁自行,直指「穿影派」那邊,“林瑞,在「正元天教」中擔任著「九難官」的職位。”
朱運立即是吼道:“胡說八道!我林師叔早就——”
“閉嘴!沒大沒小,”袁掌門厲聲嗬斥了他,爾後衝段紅迤問道,“林瑞早在福山戰死,你現在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你讓我們相信你就是'起死回生'的段紅迤,又要想讓我們相信另一個起死回生的林瑞不回「穿影派」,反是加入了那什麽教?”
“親眼所見,隻不過在最後被「天合台」的人給救走了。”
“一會兒是「天合台」、一會兒是「正元天教」、一會兒又是我「穿影派」,先不說前言不搭後語,光到目前為止都是你的一麵之詞,你見到了林瑞,那他人呢?”
言無純這邊知道段紅迤每一句話都是真的,而這位袁掌門句句帶刺,盡是在質疑和反駁她。
“我說過了,他被人給帶走了,帶走他的正是「天合台」的「獨獅」。”
“段紅迤,我暫時叫你段紅迤,你自上台至今說了一大堆天方夜譚的東西,卻拿不出任何一點相關的證據,若現在是歐陽盟主來說這件事,也必然會出示相關的人證或物證,而不是空口說白話,企圖讓我們相信。”
令言無純沒有想到的是,麵對對方的質疑,段紅迤居然閉口不回、不置可否。
“這樣,”段紅迤對金老擺擺手,讓他再往外退一些,“這麽多年沒涉及江湖事,險些忘了諸位中有些人生性好疑,那我們一步一步來,懷疑我身份的,可以上台來,與我對對手。”
段紅迤這話就是說給袁自行聽的,而袁掌門早是想直接搞清楚段紅迤的真偽,他最不喜歡的就是一件事超出自己控製太長時間。
所以當段紅迤剛說完這句話,袁自行就將外套脫下,起身一躍,淩空踏了幾步,落到了演武場中央。
現在兩人近在咫尺,袁掌門眯著眼睛,仔細端詳著麵前這人。
他的記憶要不是出了差錯,那麽這‘段紅迤’確確實實長得跟數十年前一模一樣。
“袁掌門,年歲可真是在你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袁自行笑了一聲,二話不說,便是探手向前。
段紅迤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退了半步後,是即刻抬手由正中向外畫了個半圓將其手給撥出身體範圍。
袁自行另一隻手沿著相同的路線打了出來。
段紅迤不慌不忙,再退半步,又用另一隻手朝反麵畫出半圓,再次將對方後手給撥開。
但袁掌門的雙手一前一後不斷沿著這一條線擊來,所有人都很安靜,甚至都能聽見他每一次出手時,劃破空氣發出的聲響。
袁自行出手越來越快,力道也越來越大,而段紅迤卻依舊隻用這一招——一邊後退,一邊左右畫半圓,她隨著對方的速度加快而加快。
言無純數不清楚他們打了到底幾回合,到後來是隻看著兩人圍著演武台轉了兩圈,還沒分勝負。
“袁自行怎麽回事,這一路打不進去,不知道換別的路,犯糊塗了還是咽不下氣,非要走這一條路數?”
雖然坐得遠看不真切,但言無純實也有這相同的疑問,為何都應兩圈了,段紅迤擋得如此輕巧,袁掌門還不知道變招:“他是想把段前輩給累垮?”
眼下所有人都在暢所欲言,沒有人會奇怪誰忽然插話進來。
“他累垮什麽,不管是不是段紅迤,看兩人年紀相差都那麽大,硬說累垮,也是他自己被累垮。”言無純不知道誰在回自己的話,就像對方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說的那句話一樣,“而且袁自行已經換了不知道有好幾路了,你們是真沒看出來?”
言無純確實沒看出來,而之前說出自己想法的那人也毫不隱晦:“我看著就是一直從中出手,每一擊都是那麽一條線,雖然快準狠,但早被別人吃得死死了。”
“兩人對手已有一百合,袁自行變招足有六十次,不知道你們是武功造詣太低,還是沒認真看,”這聲音言無純認識,就是那位魯劫富幫主,幸而對方不記得他,否則他這個‘「穿影派」的弟子’就露餡兒了,“這是「穿影派」的「陰陽一線功」,可馭眾多兵器,甚至赤手空拳,它的變換不在於開端,而是最後那一寸,這功夫就是這樣,不到最後便不知道對方究竟會打在自己哪,看似窄,但若加之兵器長度,實非常之寬。”
“原來這就是「陰陽一線功」!”
魯劫富在這一方麵還是得到了眾人公認,並沒有人質疑他。
言無純聽罷是立刻瞪大眼睛仔細觀看,生怕錯過什麽。
袁掌門一前一後左右雙手連成一線,前手完全擋住了後手,這一招跟師父教言無純的「打蟲拳」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不過他的「打蟲拳」重在速度與虛實,而袁掌門的卻重在力道與精度。
當兩人再次轉到他們這方時,言無純有針對性地專注於袁自行出手的最後一尺,的的確確是瞧見了,雖然細微,但能看到他手腕的轉動,不過每一次都未動太大就已被段紅迤給撥去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