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言無純不明白這是哪門子‘言歸正傳’：“我說了啊，打敗了他兩次，再加上把其他人也贏了，寇中誌答應見薛齊亭姑娘，我不就走出來了。”
“所以你不知道山壁上是些什麽？”
“武功秘笈嘛，你們「千流穀」的各代前輩記於上麵的武功後記，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東西。”
曲正露出不可思議地表情：“既然知道還舍得出來，竟沒有一段文字吸住你？”
“我不識字，看不懂上麵是什麽，不過寇中誌倒是給我念了段口訣，教會了我自觀，確實很神奇。”
“我還以為依著你的能耐，早是會自觀了，那裏邊的武功可不止這個……”
提到此，言無純就有大把的話想要說了：“我知道，所以「主穀」那些贏了還幾屆「賞罰會」的弟子進去後都不願離開，隻一心埋頭苦學，就像沒了任何格外的感情。”
“聽你的語氣似乎是把這一切歸咎於我們了，我跟你簡單解釋一下吧，「賞罰會」是「千流穀」傳統，為的是篩選近幾年本門中的佼佼者，尤其是那些有機會接班之人，但我們沒有強製任何人進入「靜思穀」，隻會告知那些優勝者真相，並讓他們自己選擇是否進穀深休，所以他們從頭到尾都是有自己選擇，從我入穀至今，唯有兩人在入「靜思穀」——尤其是那個練場之後，不滿五年即離開的，一個是歐陽俞舟，在裏邊待了一年，一個是你，給了你機會，半日不到就出來了。”
言無純聽來對方言語中竟有一絲責怪他的意味，但轉念想來或許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反正事情就是這樣，我覺得你在這裏的權利也挺大的，既然都不知道蒼日翎穀主什麽時候回來，那麽你能做決定嗎？”
“我能做許多決定，但你想要的或者說是你們想要的，我沒有這個權利，”老頭很誠懇地回道，盡力避免讓言無純覺得他是在敷衍，“這樣跟你說吧，對於你們的事情，我能幫的也就是這些了。”
“那現在我們就隻能是在這裏幹等著他回來，即便你已經知道了現在的情況，以及在中原發生的事情。”
曲正點點頭。
言無純難掩失望：“你沒有親眼見到，所以還不能理解這件事情是有多嚴重——”
“小子，你這話說得就有些太自大了，”曲正笑道，“我親曆過中原與「天合台」的那場浩劫，我的弟子、同門、朋友有去無回、我親眼看到他們在我麵前身首異處，敵人、朋友，那一刻沒有任何差別，他們的血濺都到我的身上，殘肢漫天飛舞，哀嚎聲是蓋過了這世界上的一切聲響。”
在他說的同時，言無純的腦子裏也出現了那些栩栩如生的畫麵，就像在「落雁山莊」的大廳所見，隻不過那些屍體一個個都成了活人。他不知道老頭子為什麽可以笑著，並用如此輕鬆的語氣把這些瘮人的畫麵講出來。
“那——那你應該很清楚啊，如果是放任不管，很可能那時的場景會再次出現，他們已經把「落雁山莊」屠成了那般模樣——”
“我可有聽到傳言，是說乃兩男兩女，其中一女子身背劍匣腿腳不便，”老頭說到此故意停頓，意味深長地看著言無純，“當然傳言在被證實之前僅僅是傳言。”
言無純不想多辯，言之鑿鑿：“此事有人可證我們清白。”
“那最好他也在「千流穀」，否則你們到時候將會百口莫辯。”
言無純意識到他是在提醒自己：“你是指什麽時候？”
“當各派抵達「千流穀」，歐陽俞舟、「天合台」甚至是你所說的「正元天教」等事情，在蒼日翎麵前鋪陳開來時，”曲正告誡道，“蒼日翎的性格，是容不得半點搪塞與模糊，尤其是在你們對他有所請求的情況下，你們首先是要取得他的信任——你往右側挪半步。”
言無純沒明白這最後一句話跟前邊有什麽關係，但還是下意識地在聽到後往右側挪了幾步，這剛站穩，嗖地一聲從窗外便射進來一支箭，箭身以全然濕透，藍色的尾羽還在朝下淌著水，箭頭至少有一半是深深嵌入言無純身前的木桌中。
“小心！”言無純以為是有人在偷襲，趕忙提醒還站在窗邊的曲正。
“放輕鬆，這是「萬樹門」的傳信，”曲正走上來，用雙指夾住尾羽，輕鬆將箭矢拔出，“是召我去「萬樹門」那邊。”
“是蒼日翎穀主回來了嗎？”言無純激動起來。
老頭聳聳肩膀：“你也想去？”
“可以嗎？”
曲正確實有認真考慮，不過最後還是搖搖頭：“你先回去休息，「流派」的人應該有些已經到了，方司思暫時還不能過去跟他爹解釋，所以你們就方敬那邊還差些交代，如果蒼日翎回來了，我會第一時間告知你們。”
“好，不過你一定要盡快，如果他一兩日還沒回來，就得想起他的辦法，”說著言無純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問道，“話說回來，老爺子，你是會武功的嘍？”
“你時而聰明時而愚笨，你自己回憶一下，一個普通的老頭能在掀翻了大船的河流中，將你給托上岸去嗎？”
言無純一拍腦袋，恍然大戶。
此處實在太大，高低錯落的房屋長成一座大山，成千上萬的路徑連接貫通。沒人帶路的話言無純根本找不到目的地。老頭要求他回去，他也隻能悻悻地同意，被人領著原路返回了那條山澗。
雖然沒有淋著雨，但言無純在回去的路上聽到這些雨聲竟然有些心煩意亂——尤其在看到空空蕩蕩的山澗裏出現了許多人時。
“這是你的房間，在「主穀」期間，最好不要離此處太遠，否則很容易迷路。”
言無純點點頭，不過沒有進去，而是繼續朝前走。
對方以為他沒聽清，跟上去又說了一遍。
“我知道，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言無純是去江魚瑤的那間屋子，對方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目的，趕前兩步攔住他，忽是嚴詞警告道：“「賞罰會」期間，一人一房，除得允許，不可彼此走動，謹遵「主穀」門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