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我不是你們「千流穀」的人,不會參加「賞罰會」。”
對方擺擺手,態度堅決:“這不是隻針對我派弟子,而是所有在這一時段待在「主穀」內的人都必須遵守。”
“為什麽?”言無純本就煩躁的心,現在是莫名暴躁。
“「千流穀」的規矩,「千流穀」的地界,你為外客,需隻管遵守,不要違抗。”
眼下雨勢不小,雨水連成一道道“長線”,沿著頭頂崖壁直落到澗下,雖在棧道上淋不到半點雨,但此澗中除他們兩人外,其餘人都不願多在屋外停留。
雖已經有人注意到這對峙的兩人,不過都沒有靠過來的意思。
“你不明白,”言無純有意識到自己心緒和狀態的變化,那股暴怒愈發控製不住,“但你最好是讓開道!”
言無純想趁著現在自己還有很清晰的意識時,讓江魚瑤給自己彈上一首能將心緒平複下來的曲子。
不過在對方看來,他就隻是一個脾氣古怪、不安分的外來者。
“這不是當時來我們「流派」的師兄嗎,”有人從他們身旁走過時認出了言無純,“大師姐是跟著你們一道上「主穀」來了吧?”
“「主穀」的師兄?”攔在言無純身前的人緊蹙雙眉打量回他來。
言無純現在沒有功夫去搭理他,也沒時間向麵前之人解惑。
“今日突降暴雨,算來也快半日,地上泥濘,爾等剛至,竟去好生歇著,圍在在路上站著幹什麽,”聲音傳來時說話之人也落身至幾人身旁,“都速速回去歇整,拿給方敬知道了,少不了你們一頓責罰。”
來人是位女子,徑直背對言無純,隻衝著那些「千流穀」弟子在說話,雖然聲音聽上去十分滄桑,但其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卻顯得十分年輕——當然,這是在言無純看到她的樣貌前。
「流派」的那幾個停下來的弟子,立馬是抱拳點頭,趕緊離開了。
“談門主——此人——”
女子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你也離開,這人的事情我知道,我們會處置。”
“前輩,”言無純不等她轉身回來,便主動說道,“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去問曲正,我現在有很急的事情要去做。”
對方沒有回答他,甚至都沒有轉回身,就在言無純剛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突然是身體後傾,還不待言無純反應過來,對方已經在是眨眼間扭轉身體,並且一隻手掌拍到了言無純的心窩處。
言無純倒是沒感疼痛或好大的勁力,隻是像有那麽一口氣本是潛在心窩處,直被打得吞了下去,消散在肚中。
與之同時,言無純體內的那股莫名躁氣也倏然消失,沒了半點蹤跡。
“前輩,你怎麽知道我——”
“你的真氣並不適合做自觀,以後記住了。”女子慈眉善目,甚至是要比蕭碧辰都還要像普通的老人,不過有曲正的‘前車之鑒’言無純這次可是要聰明許多。
他沒有回答,先確認對方身份:“你是哪位前輩?”
“不用叫我前輩,曲正已經將你的事情告訴我們了,可是他不知道擁有你這種真氣的人,並不適合做「自觀」,否則很容易會因失控,意識被吞噬。”
言無純確定兩人是頭一次見麵,且自己也沒有跟曲正說自己真氣的事情,但對方說起來就像是早就在熟識他了一般:“我這種真氣是什麽意思,我聽那人叫你談門主,你是「花瀑門」的那位談炎門主?”
這神采奕奕滿頭烏黑頭發的老人點點頭:“自然是兩種全然不同的真氣合而為一,雖現在有他人告知了我們俞舟的事,但你一路的守口如瓶,讓我對你有些好感,你既知大局也知克製,先不說曲正對你武學造詣上的評價,光是你的這種心性就非常難得。”
言無純一頭霧水,不明白對方為何要說這麽一大堆恭維他的話,他甚至起了雞皮疙瘩。
“我希望你不管接下來麵臨什麽樣的狀況,都能克製住自己,因為這一切全是為了你自己也是為了整個江湖。”
還不等言無純開口詢問她這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說辭,腹部突然發出一陣猛烈的劇痛——由內而外,奔流順著經脈奔流周身各處——言無純來不及做任何反應或抵抗,這股遊散於全身各處的痛覺再次朝著心房處匯聚而來,幾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言無純在這前所未有的鑽心之痛下,徹底失去了意識。
潺潺的流水聲,傳入他的耳中,這顯然不是雨聲,因為太過溫和,倒像是一條綿延流淌的小溪,言無純甚至都能分辨出魚兒騰出水麵而泛起的水花聲。
在片刻短暫的享浸其中後,他是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會聽到這個聲音。
他雖然已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但沒有辦法睜開眼睛,甚至自己連是四肢都沒法控製——或者說無法感知。
這種情況他不是沒遇見過,小時候很多時候總是這般,明明感覺自己醒了,聽得到周圍一切的聲響,也知道正在發生什麽,然而身體什麽也做不了——一般這種時候,他隻要再悶頭睡去就行了——隻不過這一次有些不大相同,因為他能夠說話。
他想起最後那慈眉善目的談炎衝自己說的話,心裏不禁咯噔一下:“莫不是她把我的四肢給砍了,眼睛給挖了——”
不過他的恐懼剛湧上心頭,還沒來得及遍布全身,就被他自個兒給釋了去。因為他沒有任何疼痛感,他雖不知道自己自上次昏厥經過了多少時間,但肯定不至於長到那些傷口都痊愈。
“有人嗎!”在驚呼一陣沒有得到回應後,言無純開始尋思所有能夠用上的辦法。
無論是將身體的所有力氣都使往一處,還是想盡辦法調運內力,結果都不成。他不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但又不可能坐以待斃,隻能是撿著能做的去做——有且隻有將自己所有的氣力用在喉嚨上,不斷地扯著嗓子亂吼亂叫。起先還有些話可喊,到後來直接就是胡言亂語,劈裏啪啦隻管發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