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半夜來訪
夜半時分,許一山的房門被猛烈敲響。
他凝神靜聽,確定是自己的房門在響,便起身去開門,心裏想,誰在這時候來敲他的門?
開門一看,他頓時差點笑出聲來。
老董穿著一套睡衣褲,手裏惦著一瓶酒,一包花生米站在他門口,正看著他嘻嘻地笑。
“老董,你怎麽來了?”許一山喜憂參半地問,將他全身山下打量一番,狐疑地問:“剛從家裏跑出來?”
老董嘿嘿笑道:“你猜得沒錯,老子趁著上廁所的機會,偷偷跑來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許一山驚異地問。
“茅山縣就沒我老董不知道的事。奇怪了吧?佩服了吧?崇拜了吧?”
老董徑直從他麵前過去,將手裏的東西往桌上一放,嚷道:“廢話少說,先幹一杯再說。”
許一山微笑道:“來酒癮了?你就不怕嫂子讓你跪搓衣板?”
“放心。她接連上了一天一夜的班,現在睡得跟一頭死豬似的,發現不了。”
許一山大笑起來,拍拍他肩膀道:“老董,你確實讓我服。”
許一山怎麽也想不通,檢察院那麽嚴肅森嚴的地方,老董居然出入如無人之境一樣。特別又是半夜,他拿著酒和花生米過來,守門的人能讓他進?
“看你一頭霧水的模樣,我還是告訴你吧,免得你疑東疑西的。”老董壓低聲湊過來道:“知道我為什麽知道你在這裏,而且還能見到你嗎?”
許一山茫然搖頭。
“因為今天帶你來的副撿,是我兄弟。”
“你兄弟?”許一山驚呼出聲。
過去,許一山就知道老董的消息很靈通,人脈關係也特別廣。茅山縣所有局委辦都有他的關係在,不是朋友便是同學,最次也是親戚。
即便遇到有些部門真沒任何關係,他也能曲裏拐彎找到人。
老董生來對當官就沒興趣,以至於他現在還隻是水利局一名副科級的辦事員。
有人說,如果老董想當官,他現在的級別至少能到正科以上。雖說不一定能進入縣委領導班子,但要成為某個局的一把手,應該沒有問題。
老董為人豪爽,喜歡打抱不平,特別愛仗義疏財。遇到與人喝酒吃飯,往往都是他搶著買單。
但老董有個唯一的缺點,那就是懼內。
隻要他老婆將臉一黑,老董便會嚇得三魂不見,丟了七魄。
其實大家都清楚,老婆怕老婆是假,尊重才是真。
畢竟他老婆隻是一個護士,而且沒有像他這樣有著強大的家庭背景。
朋友們形容老董在他老婆麵前就是耗子見了貓。說老董老婆一聲吼,茅山都要抖三抖。
老董與副檢察長是兄弟,這倒出乎許一山的意料。
按理說,老董的朋友大多是三教九流,市井引車賣漿之流者居多,很少聽到他說還有副撿之類的高官朋友。
副檢察長在茅山縣,還算得上是出人頭地,鳳毛麟角一類的人物。畢竟手握重權,比起一般的局委辦一把手要牛許多。
許一山試探著問:“你什麽兄弟?”
老董裂開嘴笑,道:“狗肉兄弟。”
許一山的案件從紀委移送到檢察院,表示他的問題相對要嚴重了許多。
如果在紀委內部處理,最多就是違反紀律。移送至檢察院,表示他的性質已經觸犯了法律,至少是違法了。
老董介紹說,副撿姓封,全名封勇。大家都叫他封檢。
封勇在檢察院主管瀆職犯罪偵查,是反貪汙瀆職犯罪局局長。
許一山聞言,小心翼翼地問:“這是說我要麽貪汙,要麽瀆職了?”
老董點點頭道:“既然來了,你總得占一樣。”
許一山輕輕歎口氣,沒再做聲。
他的情緒顯得很低落,老董的話已經說明了一切。無論他是貪汙還是瀆職,他的未來都將蒙上一層陰影了。
想起還有那麽多的事沒去幹,自己的抱負還沒施展就折翅落下,心裏不禁泛起一絲悲哀。
他懊喪地想,一個人想做幾件事怎麽就那麽難?
老董將兩個杯子都倒滿了酒,端了一杯塞給許一山道:“看你垂頭喪氣的樣子,老許,你就那麽經不得打擊嗎?退一萬步,就算以後你不做這個官了,你還活不下?”
許一山苦笑道:“你說的倒是事實,哪叢草裏能餓死一條蛇啊。”
“就是嘛。”老董笑嘻嘻地說:“就憑著陳曉琪的家底子,你幾代都不愁嘛。”
許一山趕緊糾正他道:“錯,我與陳曉琪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書。”
老董一愣,隨即淡淡問了一句,“離了?”
“離了。”
“離了也好。”老董歎口氣道:“陳曉琪這樣的女人太漂亮。我跟你說兄弟,老婆不能太漂亮。太漂亮的老婆放不得心啊。這年頭,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說是不?”
許一山眉頭一皺道:“老董,你這話我不喜歡聽。陳曉琪是漂亮,我許一山就不能娶漂亮老婆了?什麽賊偷賊惦記啊?隻要真心相愛,你怕出軌?”
老董訕訕道:“你就一馬蜂窩,老子一說陳曉琪你就炸。”
“對!”許一山認真道:“你說什麽都行,就是不能說她。”
“她不是與你離了嗎?”
“離了也不許你說她。”許一山蠻橫道:“以後你再說她,我們連朋友都不用做了。”
老董連忙道歉,尷尬道:“老許,看不出你對一個女人的感情會那麽專情啊。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聊聊你的事吧。”
“我的事有什麽好聊的?”許一山不屑地笑,道:“你老董又不是領導,又不是檢察長,你還能保我沒事?”
“難說。”老董一本正經地說道:“你這次出事,主要原因是長寧縣來的一份商調函。你就沒覺得這份商調函來得很詭異嗎?”
“有什麽詭異的?”許一山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你想想看,為什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外商走了之後再來?你這不給別人一個口實了嗎?因此給你套上一個叛徒、內奸的帽子,一點也不冤枉你啊。”
許一山聽的來氣,道:“就算是我泄露出去的,法律上還有叛徒內奸的說法?”
“法律上是沒有這個說法,不過,說你瀆職,不冤枉你吧?”
“問題是,這不是我泄露出去的啊。”
“你知道就好。”老董突然往四周看了看,又過去將門打開,往門外瞧了瞧,確信無人後,才回到桌子邊,壓低聲說道:“你有沒有懷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