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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3章 讓死者說話

  向勇的家屬在衡岳市委辦同志的陪同下,第二天下午到達了陳州市。


  許一山去了他們住的賓館看望家屬。


  向勇家屬是個五十來歲,皮膚白白凈凈,看起來很文靜的女人。她是衡岳市一中的老師,向勇當了市委書記之後,她婉拒了組織提拔,繼續留在學校。只不過從教學崗位轉到了管理崗位。


  認識她的人,都叫她「鍾老師」。


  許一山客氣地叫了一聲鍾老師,自我介紹道:「我是許一山,向勇同志的善後,由我負責處理。請問鍾老師有什麼要求?」


  鍾老師淡淡看了他一眼,緩緩搖搖頭道:「我與老向結婚三十多年了。他現在突然走了,我想單獨與他呆一個晚上,可以嗎?」


  許一山之所以還稱向勇為「同志」,是因為向勇案子還未查清之前,他人已經不在了。出於對死者的尊重,以及過去曾經的做法——對死者不再追究的原則,向勇的問題到此結束,他仍然是同志當中的一員。


  鑒定結論出來后,向勇的遺體將很快就地火化。由於向勇存在問題,但問題又沒明朗,定不下性質,只能將問題這一塊忽略過去。衡岳市委會按照規定為他舉行一個小範圍內的追悼會。他的歷史也就此翻了過去,不再留下痕迹。


  鍾老師的要求讓許一山很為難。可是看到鍾老師悲哀的目光,他又不忍拒絕。


  衡岳市委辦的同志連忙打著圓場道:「鍾老師,單獨呆一晚的事就算了。向書記人已經不在了,您就讓他安心去吧。」


  鍾老師緩緩搖頭道:「我就這麼一個要求。」


  許一山沒法,只好硬著頭皮答應道:「這樣吧,鍾老師,我們會給向書記搭一個追悼會的靈堂。你就在靈堂陪陪向書記吧。」


  向勇的子女都不在國內,鍾老師要求不通知他們的子女。


  畢竟,向勇是在調查期間身亡的,這樣的事傳出去不好聽。


  鍾老師來了后,既不哭,也不鬧。她顯得很平靜。與人說話時,臉上還會浮現一絲溫暖的笑容。


  她越表現得平靜,許一山越發覺得心裡難受。


  在確定好善後的規格和時間后,許一山從賓館離開了。


  坐在車裡,他與胡進再次通了一個電話。


  胡進要求,向勇的善後工作不能以衡岳市委的名義進行。向勇生前擔任過一個社團的顧問。這個社團有著半官方的性質。向勇的治喪就以該社團的名義舉行。


  許一山沒有反對,這時候以衡岳市委的名義為向勇治喪,確實影響不好。


  一切安排妥當了,許一山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


  他問了副駕駛位上的秦光,「小秦,你說有人想見我,這人是誰?現在能不能見?」


  秦光回過頭道:「隨時都可以啊。現在就可以。」


  「好。」許一山當機立斷道:「你馬上聯繫他,約好地方,我們直接過去。」


  秦光掛了電話后說道:「老大,等下你見到這個人,不要吃驚哦。」


  許一山搖了搖頭道:「他難道長著三頭六臂,我要吃驚?」


  秦光沒說這個人是誰,許一山也沒問。許一山想見他,是因為秦光與他說過,他得到一個消息,說向勇是他殺,而絕非省廳鑒定的自殺。


  秦光安排他見的這個人,應該就與自殺他殺有關。


  許一山儘管暗暗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是見到人的一剎那,他還是感覺到了特別的意外。


  魏浩滿臉鬍子拉碴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許一山進來后,他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魏浩是被李朝亮強行拉下去的。離開衡岳市公安局副局長位子的魏浩,一度消失在人們的視野里。


  他突然出現在陳州,而且是因為向勇的案子而來,這就不由人浮想聯翩了。


  「聽說,你們要火化了向勇?」魏浩沒有過多客套,冷冷地問。


  「是。」許一山答道:「關於他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鑒定為自殺。沒必要再保存遺體了。讓亡者早點入土為安,是對他的尊重。」


  「你不覺得太草率了嗎?」


  「省廳專家出具的鑒定結論,你懷疑?」許一山反問他道:「魏浩,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我不喜歡繞彎子。」


  「好啊。」魏浩坐直了身子,「第一,你把昨天抓進去的幾個人,都給我放了。不關他們的事。」


  「他們是什麼人?」


  「一些無業游民,貪圖賺錢來的。」


  「你請來的?」許一山問道:「魏浩,你這樣做,目的是什麼?」


  「因為,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死了。」魏浩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聽起來有些滲人。


  許一山一愣,魏浩這是有所指的啊。誰是該死沒死的呢?

  「他們這些人鬥了一輩子,最後都落得個身敗名裂,不值得啊。」魏浩嘆口氣道:「許一山,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裝了,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不過,我警告你,你現在抽身離開,可能什麼事都會沒有。如果你執迷不悟陷進去,下場可能會很慘。」


  「是嗎?」許一山冷笑起來,「魏浩,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嗎?正義會被邪惡擊倒?」


  「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邪惡?」魏浩大笑起來,「許一山,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還真的是靠運氣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問你,衡岳市是誰治理得和諧安定的?我告訴你,是我。可我為此付出了那麼多,我得到了什麼?許一山,我們只不過都是別人手裡的一個玩偶,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也就會被人扔在一邊並踩上一腳。」


  許一山搖搖頭道:「魏浩,你的思想太偏激了。人們從來不會忘記曾經為他們犧牲和付出的人。正義是人間最靚麗的光芒,沒有黑暗可以遮掩它的光芒。」


  魏浩冷哼一聲,「許一山,你現在學會打官腔了啊。什麼光芒不光芒的,什麼黑暗不黑暗的?心裡有光,永遠是光芒的。心裡陰暗,就是黑暗。我問你,向勇為什麼要自殺?」


  許一山苦笑道:「這可能要問他自己了。可惜,他再也開不了口了。」


  「能讓死者說話,才顯得你牛X。」魏浩冷笑道:「許一山,你現在一把火燒掉了,證據就再也復原不了了。從某個角度而言,你這就是助紂為虐。懂嗎?」


  許一山一聽來了氣,叱道:「魏浩,你這是在胡說八道。」


  「有本事,你不要火化向勇啊。」魏浩似笑非笑道:「你相不相信,向勇.……」


  許一山越聽越狐疑了,他打斷魏浩道:「魏浩,某些人不正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嗎?」


  許一山的暗示,在明顯不過了。衡岳市三常委出事,都是一條線上的問題。如今向勇死了,其他兩個便可以將所有的問題全部推到向勇身上去。這明顯對魏力他們有利的事,魏浩怎麼會不顧一切跳出來阻止呢?

  魏力可是魏浩的親爹!

  「暫時不火化不行?」魏浩眉頭緊皺問了一句。


  「不行。」許一山態度堅決道:「組織決定的事,任何個人意志都不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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