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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4章 突生變故

  魏浩不惜親自露面阻止向勇遺體被火化,這裡面一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是正如許一山說的,組織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許一山再次給胡進打電話,談了心裡的疑惑后,被胡進毫不客氣檔了回來。


  「老許,褲襠已經撕得夠爛了,你還想連最後的底褲都脫掉嗎?這件事就這樣辦,燒了,一了百了。」


  許一山明白鬍進的用意。原本他想借查魏力作為晉陞的投名狀,誰料到後果會越來越複雜,連省紀委的人都牽了進來。這很不利於他在省委常委會上得到支持。


  胡進在衡岳市的政績已經有了,一條雲軌項目就能證明他在經濟發展的道路上有一定的建樹。但一個人的綜合能力不是靠發展經濟就能得到證明。胡進要想順利晉陞,他的手上就必須沾血。而這個血,就是要打倒一批人。


  魏力成為胡進的靶子,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本來查魏力就鋪平了晉陞的道路,哪料到向勇突然死了。


  向勇一死,事情就變得複雜多了。


  胡進只希望事態不要繼續擴大,目前的戰果已經足夠他標榜了。


  許一山從接到向勇自殺的消息開始,就一直深深地懷疑,向勇之死有蹊蹺。


  然而,省廳的屍檢報告讓他不好再質疑了。他知道憑著自己目前的實力,想推翻省廳的結論幾乎辦不到。


  可是他也如魏浩一樣,不甘心讓秘密隨著一把火燒了。


  「老許,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這件事的處理,必須按照組織要求來辦。」胡進再次提醒許一山道:「我不希望再有意外了。」


  許一山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向勇的追悼會如期舉行。因為他的案子還未最終定性。陳州市出於對他的懷念,派人參加了追掉會。


  追掉會的格局很小,參加的人不到三十人。在這三十個人當中,還有諸如許一山這樣身份特別尷尬的人。


  鍾老師一夜未眠。昨夜,她一個人守在向勇的靈堂,眼皮都沒眨一下。


  衡岳市委辦的幹部代表衡岳市委作了悼詞,許一山聽得很仔細。悼詞對向勇的評價還行,至少沒有言及向勇牽涉的其他事。


  追悼會很快就結束了。鍾老師站在一邊,與所有來參加追悼會的人一一話別。


  接下來,向勇就將被推進焚化爐,化成一縷青煙了。


  許一山凝視著躺在蒼松翠柏中的向勇,內心湧起無限感慨。


  向勇一輩子都在黨務系統工作。他在富嘉義執政衡岳時,權力達到了頂峰狀態。


  由於他一生都在搞意識形態工作,並沒幹過具體的關於民生,經濟發展之類的事務,因此,外界對他的印象並不十分的清晰。


  平常,向勇做人還是很低調的。很少看到他在公眾場合露面。以至於衡岳市不認識他,甚至連他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很多。


  其實,在衡岳市委,向勇的影響力還是非常巨大的。富嘉義倒台之後,衡岳市委一度因為突然沒有了主帥而有些亂了。這時候就是向勇挺胸而出,將市委工作的擔子挑了起來。


  等到胡進正式接任衡岳市委書記的時候,一切都恢復到了原來狀態,而且比過去更有活力。


  在衡岳幹部本地幫中,向勇也一直是當仁不讓的老二。老大魏力,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稱。這可能與他的職業有關。魏力在處理一些不聽話的本地幹部時,從不手軟。反倒是向勇,很多時候還會替他們說幾句好話。


  魏力一貫剛愎自用,很少聽取別人的意見。但是,向勇的意見他卻很尊重。至少不會當著他的面駁斥或者反對。


  也就是說,在衡岳市本土幹部的心目中,向勇的印象比魏力要好很多。


  衡岳市委辦幹部一直陪著鍾老師。他們在等著拿到向勇的骨灰后,立即打道回衡岳市。


  許一山雙手緊握鍾老師的手。鍾老師的手冰涼,一夜未眠的她,臉上幾乎看不到血色。


  「節哀。」許一山真誠說道:「鍾老師,向書記的後事,您如有什麼需要,可以給我說。」


  鍾老師苦笑一下,突然說道:「謝謝領導關心。我想把我們家老向埋在衡岳市烈士陵園,可以嗎?」


  許一山一愣,遲疑著說道:「只要符合規定,當然可以。」


  許一山這句話完全就是個活話。什麼叫符合規定?


  烈士陵園對入園的對象有著非常嚴格的要求。不是誰都有資格進園的。向勇雖然在政治上沒有明確給他定性,但至少他不符合烈士的要求啊。


  「我打聽了。烈士陵園有因公犧牲入園的規定。我家老向,雖說不是烈士,但算得上是因公犧牲吧。」


  許一山頓時語塞。


  他想告訴她,向勇的問題本來很嚴重。追究起來必定身敗名裂。向勇離世,從某種角度而言,反倒成就了他。至少,組織不會繼續對他的問題追究下去了。


  但是,他想得寸進尺入園烈士陵園安葬,這就說不過去了。


  首先,他不是烈士。這是可以肯定的事實。其次,他的死,是因公犧牲嗎?


  許一山訕訕說道:「鍾老師,您的要求,說實話我很難答覆你。這應該由衡岳市委決定,不是我能決定的。」


  鍾老師淡淡一笑,道:「好啊,你們不答應我這個要求,我家老向就不火化了。我需要一個說法。」


  鍾老師突然以此相要挾,急壞了衡岳市委來的幹部。


  局面僵持了下來。鍾老師態度堅決,衡岳市不同意向勇骨灰入園烈士陵園,她拒絕將丈夫向勇火化。


  市委幹部緊急請示衡岳市委。市委給出的答案是等胡書記指示。


  火化向勇被叫停了。


  許一山知道,衡岳市委不可能同意向勇骨灰入園烈士陵園。雖說對向勇沒有政治上的定性,但誰心裡不明白向勇之死是事出有因?


  如果讓向勇的骨灰入園烈士陵園,這將是對陵園裡的先烈一種侮辱。


  果然,幾分鐘后,衡岳市委方面給出了明確答覆,不同意向勇骨灰安葬在市烈士陵園。


  衡岳市委幹部急得喉嚨冒煙。向勇火化了,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如今家屬鍾老師死咬著這個要求,不答應就不同意火化,這讓他開始六神無主了。


  市委幹部苦著臉來求許一山,希望他去說服鍾老師,把這件事了了。


  許一山心裡清楚,現在誰去,都說服不了鍾老師。


  當然,他作為調查組長,可以強令火化。但是,那樣可能會激發矛盾。關鍵一點是,組織上沒有將向勇打入另冊,他就不好強硬下命令。


  更何況,他內心深處也不希望秘密被一把火燒掉。


  心裡想歸想,表面上的文章還得做。


  許一山誠懇對鍾老師說道:「鍾老師,請您理解一下,組織上的規定,就是鐵的規定。我們不能說向書記沒資格入園。只是目前還存在爭議。等問題搞清楚了,我們再決定,好嗎?」


  鍾老師堅決搖頭,她緩緩說道:「我就這一個要求,答應我,馬上火化。不答應,一切免談。誰敢用強,我死給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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