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0章 錯綜複雜
容海辦公室寬敞明亮,窗外的陽光打在屋裡,令人心情愉悅。
許一山突然來訪,容海有些意外。
作為前任桔城一把手,話題當然從桔城聊起。
許一山彙報了桔城的一些工作。這對他而言,是表現出充分尊重前任領導之舉。任何一個離任的領導,都會對自己曾經執政過的地方有挂念之情。
容海在桔城工作時間長。他是從基層起步的幹部,歷任過桔城區長、區委書記、副市長、市長,最後才坐上一把手的位子。縱觀他的仕途,他的從政經歷幾乎都在桔城。
桔城是容海最拿得出手的政績。事實上,桔城確實是在他手上逐漸發展壯大起來的。
容海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據說與原省委王書記的賞識分不開。王書記在任時,對容海的支持特別大。當時的中部省,沒有幾個能讓人揚眉吐氣的城市。唯有桔城,無論在城市規模、經濟發展和社會建設方面,尚有立足之地,其他城市,都在經濟大潮中鮮有起色。
容海最大的功勞,在於他當年憑著一張嘴,說動了全國最大的生物製藥公司來桔城投資。目前,桔城的生物製藥工業園區,是全國為數不多的特大型園區基地。
曾經,容海在一次全國性的記者招待會上公開宣稱過,全國老百姓每吃三片葯,必定有一片來自桔城。老百姓生病輸液所需要的生理鹽水,每兩瓶當中,必定有一瓶是桔城生產的。
在容海執政期間,桔城市場繁榮,人們安居樂業,社會穩定。處處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容海最大的失意,在於他與龔輝爭奪中部省長的位子。
龔輝上位,對他是一樁嚴重的打擊。然而,讓他驚喜的是,龔輝會被一個小小的許一山拉下馬來。從那時候起,他才開始正式審視起許一山來。
當然,在此之前,他是知道許一山的。容海夫人鄧曉芳是許一山黨校同學。他們作為夫妻,儘管夫妻感情有一些不能對外人言也的裂縫,但夫妻之間多少還是有些交流的。
鄧曉芳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過許一山,她稱讚許一山形象好,有勇有謀,一身正氣,敢於鬥爭。她曾不下一次在他面前感嘆,如果給許一山一個舞台,他唱的戲一定比別人精彩。
沒有一個丈夫願意妻子當著自己的面誇讚別的男人。即便涵養特別好的容海,在妻子大讚許一山的時候,也會酸溜溜地說,「小鄧,他那麼好,你怎麼不嫁他?」
每次聊到這裡的時候,鄧曉芳都會摔東西。夫妻倆因此又一次不歡而散。
龔輝落馬,機會再一次擺在他面前。這一次他沒讓自己失望,他順利坐上中部省長的位子之後,第一件就是阻止許一山接任他的桔城一把手位子。
從內心深處而言,容海最不願意許一山接任他的手擔任桔城一把手。彷彿他有一個強烈的預感,許一山接他的手,早晚會有矛盾。
他的阻止還真起到了作用。燕京遲遲沒有將中部省委的意見批轉回來,就在他以為塵埃落定,許一山將要與桔城市委書記失之交臂的時候,燕京突然批轉了下來,許一山接任他擔任桔城一把手。
深諳為官之道的容海,深知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弱點。他觀察著他,試探著他,可是他失望了,他發現許一山這個人幾乎就是個完人。
按常理而言,像許一山這種出身農村的人,最不能抵禦的就是金錢的誘惑。窮怕了的鄉下孩子,一旦手裡握有權力,第一件事通常是瘋狂地斂財。
一個人只要有貪慾,必定就有致命的把柄被他人捏住。
其實,車軍給許一山安排月亮島的別墅,容海是知道的。甚至這都是他給車軍出的主意。他相信,只要許一山住進了月亮島的別墅,他就進入了為他精心編織的圈套里。
許一山拒絕月亮島的別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大多數人那時候還在想,許一山此舉,不過是做個秀給人看而已。
但隨著許一山住進老市委家屬小區,人們才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許書記看來對金錢享受不在乎。
既然不愛錢,必定愛色。人總有慾望的。一個沒有慾望的人,生活還會有什麼樂趣?
當車軍與他說起,許一山作秀拒絕月亮島別墅的時候,他笑眯眯地問了車軍一個問題,「老車,如果一個人不愛錢,也不貪色,他會喜歡什麼?」
車軍說了兩個字,「權力!」
「權力帶給一個人的,不還是錢與色嗎?」
「道理是這麼一個道理。只是有些人善於偽裝。我倒要看看這個姓許的能裝多久。」
然而,令容海和車軍失望的是,許一山不但在金錢上表現出強烈的厭惡之情,在美色上,他似乎也沒有任何污點可供人發揮。
熟悉許一山的人都知道,除了工作,許一山幾乎拒絕所有的應酬。他剩下的任何時間,都留給了家人。
車軍算是費盡了心思,他給許一山安排的秘書和司機,其實誰都知道他是在許一山身邊安插耳目。許一山卻對這件事表現得渾然不覺一樣。
許一山是真不知道嗎?不,他將秘書辭退,卻留下司機鄧斌,其實就是非常高明的一著棋。
他知道,車軍一定會通過鄧斌來了解自己。
事實上,鄧斌在車軍面前多次抱怨,希望能將他從許一山身邊調開。車軍問他原因的時候,鄧斌直言不諱地說,「跟著許書記,嘴裡都要淡出鳥來。」
一個不愛錢,不貪色的人,幾乎就是個無懈可擊的人。車軍一語道破天機,許一山愛權!
但權力真是許一山所愛嗎?
在許一山彙報過桔城的工作之後,容海笑呵呵地讚揚他道:「一山同志,你辛苦了。桔城的各項工作都很不錯。特別是打掉了車曉鶴之流后,桔城群眾拍手稱快啊。」
許一山微笑道:「車曉鶴這類人,就是社會的毒瘤。打掉他們,是給社會一個交代。我們作為執政人,怎麼可以容忍騎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他們呢?」
「打得好!」容海說道:「說實話,原來我也有此想法。不過,沒來得及啊。一山同志,你做了我想做卻沒做的事,我要感謝你。」
許一山道:「容省長,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對了,一山啊,你今天來了最好。我正想找機會約你談談。」容海慢條斯理說道:「目前你的任務很重啊,三市聯席,你是主心骨,經濟協作區,你又是領頭人。你一個人肩挑這麼多重擔,太難了嘛。」
許一山道:「您有什麼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