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二少奶奶，‘茶莊’的事情可大可小，您現在應下了夫人的要求，若是辦不成，那紅袖的事情要怎麽辦？”華儂緩緩地跟在李沐雲身後，滿心的疑惑。
李沐雲心頭沉悶，這個問題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回頭看了華儂一眼，“順其自然吧，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華儂亦是跟著沉默不作聲，直到兩人走到一間青樓前麵，她才被閣樓上的姑娘把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二少奶奶，您看那是誰？”華儂驚呼一聲，連忙伸手拉住李沐雲。
原本正在沉思的李沐雲被驚了一跳，心裏生出些不滿，但是旋即就抬起了頭，“怎麽了？”
順著華儂的手指，李沐雲的目光頓在了一個妙齡女子的身上。
“大爺，上來玩啊……”
聲聲嬌媚放蕩的輕喚漾起在耳邊，李沐雲皺起眉頭，“華儂，那個是……”
“二少奶奶不認識了嘛，是秀紅丫頭啊！”華儂一臉的驚愕，滿臉盡是不敢置信，“秀紅不是跟姑爺私奔了嘛，怎麽在青樓……”
李沐雲一聽這話，眉頭猛地皺了起來，“秀紅怎麽會在青樓，那……路少郎呢？”
華儂雖然是雍景別苑的丫頭，可是平日裏有些事務是要去前廳走動的，所以平素還是有機會跟秀紅打交道的。華儂猶然記得，那個眉清目秀，機靈聰慧的秀紅。憶及此處，華儂幾乎有些忘形，她幹脆招手朝著秀紅喊道，“秀紅，秀紅……”
秀紅愣了一下，目光朝著華儂這邊探了過來。目光一滯，臉色一變，秀紅連忙轉了身子，便走到閣樓裏麵，故意將自己藏了起來。
李沐雲眸光一閃，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般。她伸手拉了一把華儂，抬腿便朝青樓裏麵走了去，“華儂，走，我們進去。”
華儂大駭，連忙攥住李沐雲的衣袖，“二少奶奶，這可是曉樂閣啊。您是大戶人家的少奶奶，怎麽能進去這種地方？若是讓夫人知道了，肯定要打斷婢子的腿的……”華儂嚇得臉色都青了，她死死地攥住李沐雲的衣袖，一步也不肯再進去。
李沐雲皺了一把眉頭，心裏有些疑惑放不下。她朝四周打探了一番，利落的在街邊的小攤販那裏買了一頂紗帽，小心翼翼地遮在自己頭頂。“這下可以了？”
華儂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真的是看不清楚李沐雲的容貌。
“行了行了，我有正事，不是進去玩的。”李沐雲不依地拉起華儂，徑直的進了曉樂閣。
果然，曉樂閣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李沐雲挑了挑眉頭，冷眼瞧著四周衣裳半露，酥胸半裸的妖嬈女子。再抬頭，便是立在正中央的一個巨大華麗的舞壇，絲竹管玄，聲聲悅耳。千嬌百媚的舞姬扭動著水蛇腰，伴著聲聲悅耳的音樂，翩翩起舞。
“原來這就是長孫昱喜歡來的地方，果然是人間天堂呢！”
方才抬頭便瞧見了“曉樂閣”三個大字，躍入李沐雲腦海的便是長孫昱的身影。以往，他便是在這裏逍遙快活的嘛？
正在李沐雲沉思著的時候，迎麵一陣略微濃厚到有些刺鼻的香味迎麵撲來，伴隨著尖銳的嗬斥聲，一個濃妝豔抹的婦人出現在麵前。
“喂喂喂……我說這位小姐，這裏可是曉樂閣，都是漢子官人來找樂子的地方，你們女人家到這裏是來做什麽的？”麵前那個濃妝豔抹的老鴇子羽扇輕搖，不滿的望著對麵的李沐雲和華儂。
“我們……我們是來找人的。”華儂皺著眉頭看著老鴇子半裸的酥胸，一時間有些緊張，恨不能遮住自己的雙眼。
“喲喲喲，我說兩位姑娘，這裏接客的可都是女人，”老鴇子眉腳上揚，似乎是把李沐雲她們當成了砸場子的人。聲音漸漸提高，老鴇子雙手叉腰，不滿的嗬斥道，“我看你們是來找茬的吧，這裏可不招待女客。”
還不待李沐雲和華儂有所反應，老鴇子便搖了搖手裏羽扇，吩咐著身後蠢蠢欲動的小廝，“旺財，來福，送客！”
兩個小廝領命，立馬做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兩位姑娘，是自己走還是要我們兄弟兩送？”
華儂駭的臉色大變，她立馬攔在李沐雲的身前，“你們……你們想做什麽……”
還不待兩個小廝走近，突然從華儂的身後擲出一團暗紅的東西。隨著一聲輕微的悶響，東西落在老鴇子的繡花鞋前麵。
定睛一瞧，原來是一個錢袋，便是李沐雲方才扔出去的。
老鴇子一見錢袋，當即就瞪大了眼睛。那錢袋鼓囊囊的模樣，看起來也有幾十兩銀子，那可是一個處子出閣的價格。老鴇子連忙低頭將腳前麵的錢袋子給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在胸口拭了一把，又不動聲色放在手裏掂了掂，不由的眉開眼笑。
看見老鴇子的反應，李沐雲嘴角一彎，“我要見一個叫秀紅的姑娘。”
“秀紅？”老鴇子眉頭一皺，似乎在腦海裏搜尋著什麽，“秀紅沒有，小紅倒是有一個。呐，就是那個穿紅衣服的！”老鴇子說著就揚手一指，閣樓邊上一個妙齡紅衣女子正一臉笑意地揚著手裏的絲帕，嬌媚的叫喊著。
李沐雲點了點頭，“就是她，我隻是要問她一些事情，你安排一下。”
老鴇子眉開眼笑的答應著，“沒問題”。可是心裏卻不由的犯嘀咕：這有錢家的小姐可真是有怪癖，沒事跑到青樓找姑娘聊天？若是再多些這種人，那這曉樂閣的生意便好做了。
秀紅一步三搖晃，邁著細碎的小步子忸怩的走進了廂房，“是哪位官人找小紅呢？”話音未落，秀紅便抬眼看見了已經拿下紗帽的李沐雲和華儂，不由的呆住了。
秀紅轉眼看見李沐雲不由心裏一驚，斂了裙擺，她便急急忙忙轉身欲走。
李沐雲見狀隻是恍若無人般的端起手邊的茶水，怡然自得的喝了起來，“華儂，不知道給了銀兩卻不接待客人會有什麽懲罰呢？”
李沐雲的話讓正準備抬腳走出大門的秀紅猛地怔了一下。
華儂見狀連忙接下了話茬，“二少奶奶，聽說這曉樂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不聽話的人要被打的很慘呢。”
華儂的這句話徹底讓秀紅惱了，她沒好氣的轉身怒視著華儂，“二少奶奶，華儂，你們到底是想做什麽？若是特意要來看我的笑話，那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自嘲的輕笑一聲，秀紅眼神有些迷惘，“倒是真的應了大少奶奶的那句話了……那日她要將我賣到勾欄裏麵來，沒想到今日我是真的被賣到勾欄裏麵來了……”
李沐雲望著秀紅這頹敗的模樣，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你說你是被賣到勾欄裏麵來的？”
華儂聽著這話，也禁不住心生疑問，“不可能啊，姑爺不是這種人！”
秀紅冷眼看了華儂一眼，嘴角揚起一抹冷笑，“路少郎？他若是真的有這種魄力把我賣到勾欄裏來，我倒是無話可說了。”
聽到秀紅先提起路少郎，李沐雲眸子不由的亮了起來，“路少郎……他現在在哪裏？”
秀紅猛地收了臉上的笑意，上下打量李沐雲一番，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二少奶奶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啊？”有些無趣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秀紅繼續說道，“莫不是五小姐又想路少郎了？早知道你們是特意來問這個事情的，不如便把那銀兩給了我，我直接帶你們去找他就是了，何必都讓老鴇子賺去了。”
李沐雲看著秀紅那樣子，心裏便知道她在做何打算。她遞了個眼神給華儂，華儂跟了李沐雲這麽久，反映好像越來越快了。隻消是一個眼神，她便知道李沐雲的意思。
華儂乖巧的點了點頭，又從袖子裏摸出一袋銀子，遞到了秀紅的手裏。
秀紅很不客氣的掂了掂重量，這才揚起一抹快意的笑容，“二少奶奶果然大手筆，等會兒子您跟媽媽說一聲，我便可以隨你們出去了。”
李沐雲點頭，便起了身子。
三個人一起出了曉樂閣，秀紅臉上的情緒才複雜了一些。平素掛在臉上假模假樣的笑容也即刻僵在臉上，她斂了斂胸前裸露出來的肌膚，頷首默然走在前麵。
李沐雲望著她有些蕭索的背影，心頭不由湧上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秀紅，你跟路少郎離開長孫府，又怎麽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這話一出，秀紅身子猛地一頓，半響才接著邁開步子，“二少奶奶，也許一開始我就錯了。”秀紅回頭望了李沐雲一眼，“……二少奶奶，上次你幫了我，這次我把這些事情與你說了也無妨。”
李沐雲愕然，顯然是知道秀紅誤會了。不過她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默默的望著秀紅，等待著她的下文。
“姑爺那一次喝醉了，其實並不是他用強的……”
李沐雲聽著秀紅迷迷糊糊的說道，這才明白，原來那日路少郎被長孫情當眾賞了一巴掌，隻覺得心情鬱悶。原本就不勝酒力的他喝了不少的酒，迷迷糊糊的倒在長孫府大門口。那個時候已經是入夜，恰逢秀紅從外麵買了東西回來。
路少郎橫在門口，擋住了去路。秀紅準備繞過去的時候一個不穩便載到了路少郎的懷裏，知道路少郎是姑爺，秀紅便扶住他搖搖晃晃地要回庸情別苑。路少郎雖然是喝醉了，但是依舊認識路，不願意回庸情別苑。秀紅無可奈何，這才把他攙回一邊的客房休息。
安置好路少郎之後，秀紅準備離開，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回頭瞧著路少郎醉眼迷離的樣子，嘴裏還迷迷糊糊的喊著，“不要離開我，對不起，原諒我……”
瞧見路少郎那淒涼的模樣，秀紅忍不住留了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便如同那日李沐雲和長孫情看見的一般……雖然整個過程中，路少郎嘴裏喊得都是長孫情的名字，可是秀紅卻一次次用自己的雙唇堵住他的呢喃。
秀紅是個聰明的女子，他知道路少郎這種酸臭的讀書人最注重的就是名聲。這次他做了這種事情，定當是不好過的。於是秀紅便哭鬧著要路少郎去跟長孫情坦白，然後把自己納入房裏。
原本是這般打算的，沒想到長孫情卻比想象中的更加強硬。
秀紅那日被莫嬌嬌關在柴房的時候才後悔萬分，一步錯步步錯。路少郎原本就是入贅到長孫府的女婿，可想而之，在長孫府肯定是沒有什麽地位的。秀紅的這一注算是壓錯了寶，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正在這個時候，卻有人暗地裏幫自己的忙。秀紅隻道是賠了身子，但是這個男人一定要跟自己一起離開，至少以後在外也能有個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