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龍鳳呈祥（大結局）
第二天一早，莫嬌嬌果然就準備好了馬車在長孫府的前門等著了，李沐雲也按照昨天所說，就把李瑾帶在了身邊。
莫嬌嬌甚是不解，“沐雲，你帶這麽個小丫頭片子做什麽？”
李沐雲笑著伸手攬住李瑾的肩頭，“李瑾自從進了長孫府就沒有出過門，我這回帶她出去看看。”說完這話，李沐雲低頭恰好對上李瑾有些探究的眼神。她微微皺了一把眉頭：自己方才有什麽話說錯了嘛？李瑾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莫嬌嬌撩起馬車的簾子，不經意的朝外麵看了一眼，“別說李瑾了，你瞧瞧你自己吧。除了上次回門，另外去了一趟淩雲寺，你也沒見著去過別的什麽地方。”
莫嬌嬌這話不假，說的李沐雲微訕，“那倒也是……”
李沐雲突然想起昨個兒晚上自己並沒有提起淩雲寺，可是李瑾卻知道莫嬌嬌要去的地方是那裏，不由的心裏生出一些疑竇。她扭頭望向李瑾，“李瑾，你不是北方人嘛？怎麽也知道淩雲寺？”
李瑾怔了一下，而後才含糊的說道：“婢子流落到榕城的時候，恰好路過淩雲寺，那個時候有幾個和尚在那邊施粥，所以婢子才記得特別清楚。”
見李瑾這麽說，李沐雲也沒有懷疑，點了點頭，不再問其他。
馬車走的是大路，傍晚時分就到了淩雲寺。
這個時候的淩雲寺不同於前幾次那麽冷清，仿佛大家都知道八月十五方丈大師會在這裏開光，所以早早的就敢了過來。
等莫嬌嬌和李沐雲到了廂房那邊去詢問的時候，恰好還剩下兩間。
當天晚上李沐雲和莫嬌嬌就在淩雲寺裏麵住了下來，聽說明天方丈大師就會回來為祭祀開光大會作準備。莫嬌嬌更是躍躍欲試，仿佛明天那個送子觀音非她莫屬一般。
當天晚上，李沐雲便跟李瑾住在同一間房裏。
原本按禮數來說，李瑾應該是卷了鋪蓋睡在地上的。可是李沐雲說夜裏太冷，硬是把李瑾拉到床上跟自己一起睡。
李瑾上床的時候心裏有些忐忑，若不是李沐雲替她掖了被子，她恐怕整個身子都要露到外麵去了。兩個人躺在床上，卻各懷心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沐雲迷迷糊糊的聽見耳邊有人輕喚自己。
“二少奶奶，您睡了嘛？”
李瑾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身子，聲音也是極輕的。這個時候李沐雲才剛有一些睡意，李瑾一動她也就醒了。
轉身麵對著李瑾，麵對著那張跟自己上輩子一模一樣的臉蛋，李沐雲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李瑾，怎麽了？”
小李瑾動了動水潤的大眸子，望著李沐雲，“二少奶奶，為什麽大少奶奶那麽想生孩子？”
李沐雲輕笑了一聲，伸手撫上小李瑾的臉頰。她輕輕的搖搖頭，“大少奶奶想要孩子，而且那個孩子還必須是個男孩子……”
小李瑾甚是不解，她眨巴了大眼睛，“為什麽大少奶奶一定要個男孩子呢？那想兮雪小姐那樣漂亮的姑娘她也不喜歡嘛？”
李沐雲愣了愣，不知道該怎麽跟李瑾解釋，想了半天，她才答道：“隻有生了男孩子才能過上好日子，不被人欺負。小李瑾啊，你現在還小，以後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李瑾半眯著眸子沉思了半天，最後才睜開水潤的眼睛望著李沐雲，“那二少奶奶呢？您是不是也想要個小少爺？”
李沐雲想了想，最後輕輕的搖頭，“其實呢，我還是想要個小姑娘，到時候一定跟小李瑾一樣的漂亮乖巧。”
“可是……”李瑾小臉微微一紅，“要是二少奶奶不生個小少爺，那您就過不上好日子的啊！”
“那就生一對龍鳳胎好了，既有小姐也有少爺，怎麽樣？”李沐雲有些困了，便隨意的答上了那麽一嘴。動了動身子，她伸手將小李瑾朝自己這邊攏了攏，“乖，先睡覺吧。明天還要去淩雲寺上香祈福呢……”
李瑾微微仰起頭，看見李沐雲漸漸閉上的眸子，她小心的伸手覆上李沐雲的腹部：“二少奶奶，你一定可以懷上龍鳳胎的。”
那天晚上李沐雲做了一個夢，沐雲自己一個人在盛夏的荷塘旁邊一直走，一直走。明明整個荷塘都開滿了蓮花，可是不管她怎麽走，走多遠都隻能看見兩株並蒂而開蓮花。
醒來的時候，已然是日上三竿了。李沐雲才剛坐起來，抬眼就瞧見李瑾一臉喜氣的端著一碗粥喝幾個素菜推門走了進來。
“二少奶奶，您醒了？”李瑾笑著幫李沐雲準備好了洗漱用品。
李沐雲點了點頭，隻覺得一大早起來神清氣爽。她一邊洗漱一邊探出腦袋朝外麵看了幾眼，“現在什麽時辰了，大少奶奶還沒有起來嗎？”
李瑾笑道：“回二少奶奶話，現在已經差不多是巳時了……大少奶奶一大清早就跟翠綠姐出去了，還讓我不要叫醒您，讓您繼續睡。”
李沐雲一聽此話，禁不住啞然失笑。
恐怕莫嬌嬌是打算半路攔截方丈大師了，一年一次，一次一個的送子觀音開光，錯過了可就是追悔莫及啊。莫嬌嬌不讓李瑾把自己叫醒，恐怕是怕自己跟著她一起去搶那個送子觀音吧？
搖了搖頭，李沐雲輕歎一聲莫嬌嬌想的太多。她悠悠的坐下，望著桌上那清淡的粥喝素菜，不由的覺得胃口有些開了。她一邊吃著一邊招呼小李瑾，“李瑾，你吃過早飯沒有？”
李瑾點點頭，隻是站在一旁望著李沐雲。
今個兒是八月十四，明天才是中秋節。若是莫嬌嬌今天就能將那個送子觀音求過來，那她們應該能夠趕上明天的中秋團圓飯。
吃過早飯，李沐雲覺得呆在廂房裏麵過於無趣，便想著要出去轉轉。順便也好替長孫昱還有王氏她們祈福，求個平安符來也好。
李沐雲才出廂房幾步，前麵就是淩雲寺的佛堂。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擠在門口為的就是求見方丈大師一麵。李沐雲遙遙的望著佛堂，目光又從前麵挪到了佛堂前麵的階梯之上：那一次，她是跟花想容一起來淩雲寺的……也就是從那一次開始，花想容開始了對自己的徹底的報複……想到這裏，李沐雲不覺得有些胸悶，早上吃過的東西在胃裏翻湧著。
李沐雲臉色微白，倚著一旁的樹枝就是一陣幹嘔。
李瑾亦是急得饅頭大汗，“二少奶奶，您沒事吧？”
李沐雲直起腰身，連連搖頭，“我沒事，約莫著是這邊麝香氣味重了些，我有點不舒服了。我們去那邊走一走吧……”李沐雲指著距離佛堂不遠處的大路，便朝那邊走了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到了大路邊上，李沐雲的注意力已然被路邊上的那些個小玩意兒給吸引去了，方才那種反胃的感覺居然意外的消失了。
李沐雲一邊逛著一邊挑選著小物品，自己上輩子就最喜歡類似珠花手鐲，銀鐲子之類的東西。她一路找了過去，在一個小攤販那裏尋到了一個樣式別致，做工又精細的手鐲。李沐雲扭頭瞧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小李瑾，她低頭笑問道：“李瑾，喜不喜歡這個？”
李瑾抿緊了雙唇，落在銀鐲子上麵的目光卻沒辦法挪開。
李沐雲一見這個場景當即就明白了，她掏出銀兩買下了這個鐲子，正準備替小李瑾帶上的時候，卻聽見街對麵傳來了莫嬌嬌欣喜若狂的聲音。
“沐雲，沐雲，你看看我拿到什麽了？”
李沐雲愣了一下，扭頭看見莫嬌嬌手裏正抱著一尊觀音菩薩像。
她低頭笑著拉上小李瑾的手，“大嫂，我們馬上就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突然從不遠處疾馳而來。李沐雲一把摟住李瑾，連連朝後退著。孰料那馬兒好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般的，完全不聽馬夫的吆喝，瞧見哪裏有人便往哪裏跑。
就在李沐雲退到小攤販的攤子前麵已然是無路可退的時候，她抬頭，卻瞧見那匹馬居然朝著自己跑了過來。
“嗡”的一聲，李沐雲腦海裏麵一片空白。她下意識的抱緊懷裏的李瑾，身子微顫，卻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站在對麵的莫嬌嬌看見這一幕，當即也是嚇傻了。若不是站在一邊的翠綠穩住了她手裏的送子觀音像，恐怕就要掉落在地上去了。
眼看著馬蹄就要踏到自己的身上，李沐雲猛地感覺到懷裏湧出來一股很大的力道，把自己朝一邊狠狠的推了過去。李沐雲身子趔趄的朝後麵一栽，腦袋撞在旁邊的木頭樁子上麵。隻聽得“咚”的一聲悶響，李沐雲雙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沐雲依舊陷在無邊的黑暗之中。雖然能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正輕撫著自己的眉腳臉龐，可是李沐雲卻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睛。
一個遙遠的聲音從腦海裏麵飄了過來，帶著淡淡的愁緒：二少奶奶，睜開眼睛吧，你不會失去你想要的生活，也不會失去你最愛的人，睜開眼睛吧。
這個聲音不知道在李沐雲的腦海裏麵盤旋了多久，終於有一天，李沐雲在一陣頭疼欲裂中睜開了雙眼。迷迷蒙蒙之中，她看見了長孫昱那張憔悴的臉龐。
因為日夜守在李沐雲身邊幾乎沒有休息而紅腫的雙眼，原本硬朗的線條在他臉上勾勒出更多線條，他瘦了。
看到李沐雲睜開眼睛，長孫昱沒有像往常一般激動，隻是靜靜的握住她的手低聲覆在她耳邊傾訴：“沐雲，沐雲……你睡了這麽久，可把我累壞了。”這聲音有些嘶啞，話還沒有落音，之間長孫昱腦袋一沉，壓在枕邊就沒有了聲音。
一邊的華儂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著急，“二少奶奶，您已經睡了五天五夜了。這五天二少眼睛都沒有閉一下，堅持守在您身邊，不管是誰也沒辦法勸走他。”
李沐雲微微動容，伸手輕撫上長孫昱那滿是疲憊的麵容，“叫人進來，扶二少去休息吧……”
華儂連忙點頭，從門外叫進來幾個小廝，半拖半扛的把長孫昱給扶了出去。
李沐雲身子虛，她在紅袖的攙扶之下半靠在床頭。喝著紅袖遞過來雞湯，李沐雲目光在四處打量搜尋著，她總覺得屋子裏麵少了什麽可是卻想不起來。
剛放下雞湯，卻瞧見王氏從門口走了進來，她笑著握起李沐雲的雙手，“沐雲，現在你醒了就好了……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以後可千萬不準隨便到處亂跑了。就算不為別人，也要為你肚子裏的孩子……知道嘛？”
李沐雲一愣，“娘，你說我有了？”
“嗯……”王氏笑道，“就是這次大夫幫你檢查身子的時候發現的，你已經懷了身孕了。”
一年之後。
李沐雲懷裏抱著一雙嬰兒，倚在長孫昱的懷裏。
對麵，是紅的燦爛的杜鵑花，漫山遍野的，染紅了天邊的雲彩……那山上一片片的紅豔，好似火燃盡後的餘輝，一片一片的染在山坡上。紅的那樣的燦爛，好似在年節時，一片片染過的錦緞一樣，在陽光下發散著淡淡的光輝，讓人瞧著滿眼滿心都是那熱烈的紅。
杜娟，是啊，這個時節正是杜娟開的最繁茂的時候。
這個小山頭是青蓮姑姑最喜歡來的地方，她喜歡坐在上頭等她的夫君。一直等到杜鵑開了又落，落了再開。
李沐雲和長孫昱兩個人立在康泰苑後麵的那座小山之上，望著滿眼紅色杜鵑。
李沐雲滿足的喟歎一聲：“原來青蓮姑姑說的不假，站在這裏，就能看見滿山滿眼的杜鵑。”
長孫昱頷首，接過李沐雲懷裏的男嬰兒，“嗯……”
“隻是……”李沐雲低歎一聲，“隻是她永遠都等不到她的君浩了……”
長孫昱知道：自打李沐雲從淩雲寺回來之後，就留下了這個悲春傷秋的毛病。現在眼看著這個毛病又要上頭，他抽動了眉腳，打算把它扼殺在搖籃裏麵，“珍惜眼前人，這句話你聽說過嘛？”伸手將男嬰朝懷裏緊了緊，“你現在要想的不是那些有的沒的，而是怎麽做一個好娘，怎麽做一個合格的妻子……”
“唔……”李沐雲伸手輕撫上嬰兒的臉頰，猶豫了半響才開口問道，“昱兒，難道真的沒有李瑾這個人存在過嗎？可是我明明記得，那天在淩雲寺……”
話還沒說完，李沐雲的嘴唇上麵就被覆上了長孫昱的手指。她愕然抬頭，卻看見了長孫昱一臉的寵溺，“傻瓜，這句話你已經問了整整一年了。那個李瑾到底是誰？”
李沐雲愣了一下，最終是輕歎了一口氣：如果李瑾真的存在的話，一年了，大夥兒的保密工作不可能做的這麽好，一絲也沒有泄露。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李沐雲不由的腹誹：難不成真的是在淩雲寺的時候撞到腦袋，撞出幻覺了？
瞧見李沐雲這般可愛嬌俏的模樣，長孫昱不由的心頭一動。他頷首在嬌妻臉頰上輕輕一吻，“沐雲，原本以為這輩子就為你而活。現在我要為了你，還有我們這對漂亮的兒女而活……”
怔了怔，長孫昱好似想起了什麽一般低頭問道，“你想好名字沒有？”
李沐雲愣了一下，而後沉吟了一番，“女兒就叫長孫念禮，兒子就叫長孫之沫，如何？”
長孫昱淺笑，寵溺的點了點李沐雲的鼻頭，“一切都隨你……”
日頭正在慢慢的沉下去，天際上的雲讓那陽光染的都是一片片的桔黃，這樣的光輝映染在有些斑駁的牆上，將牆也染成了淡淡的桔色，讓人看著有些暖意。
原本，相愛就是這般：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
那，才叫愛情。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