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靠近

  后夕晝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所說的喜歡是愛慕之意。但也明白皇甫爵沒聽明白他說的什麼,才回答了他也很喜歡他。


  不過,即便他們所表達的意思不一樣,但他並不著急。


  至少他喜歡他?


  而且,只要他在他身旁,如此就好。


  皇甫爵身體恢復得十分遲緩,御醫闕恆治了兩天也沒見好轉。後來,是月華君用了靈術,將他體內的「惡靈」驅除,大年初三那天皇甫爵才能下床活動。


  不過,這惡靈在陵光神君的體內也測探不出他上神的身份,這是陵光神君為了對御天神犼隱瞞身份所用,也是天帝讓他儘可能做到的事,這是他的任務。


  惡靈被驅除的那一天,兇猛地逃竄,一度想要再進入后夕晝的體內。


  那也是后夕晝第一次用肉眼看到的鬼魂惡靈,那團黑影衝撞向他時,月華君都來不及阻止,不過,他佩戴在腰間的太月玉驟然發出一道白光,照得那黑影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接著,一個巨大的黑影被衝撞成無數猙獰的頭顱幻象,在皇甫爵的屋內四處衝撞,但礙於屋子外邊有達蒙等幾個陰陽兵在製造結界,那些幽靈又衝撞不出去,屋子裡一片鬼哭妖泣。


  皇甫爵給鸞凰使了一個眼色。


  鸞凰製造了一個無意中的漏洞,讓其中兩個幽靈逃了出去,帶著從這裡得到的消息傳回羅孚鬼那處。


  第一,


  皇甫爵身上並沒有特殊的異能,也就是說,他不大可能是神。


  第二,


  后夕晝身上有護身法器,如果他是神的話,應該不需要藉助這些外力。


  第三,


  人類體內擁有著直接對付妖魔鬼的靈力。


  如此,就將戰鬥繼續維持在人與人的戰鬥之中。


  自從驅除了皇甫爵身上的惡靈,他的身體就迅速好轉。


  前幾天還下著雪,今天大晴,他出來散步,看著園中被橙色的太陽照得發光的白雪不覺心情大好,撿起一個樹枝在平整的雪地里寫字。


  「泰。」


  后夕晝從後邊走過來,看著雪地上好看的字,抬頭笑話:「就連在雪上寫字,心裡想的都是國事,相爺腦中除了這些硬邦邦的東西可還有其他?」


  還真就沒有其他。


  光靠洪霸的力量,絕對走不到今日。


  所以,洪霸身邊一定有御天神犼在,只是同樣他也不知道藏身之所。


  如今因為人類的力量越發強大,已經逼得御天神犼利用了黃泉界的力量,派出羅孚鬼出戰,再這樣下去興許很快就能必出御天神犼。


  這場戰爭持續了太久,如今也到了該收尾的時候,他心裡除了想要結束這一切確實沒有其他。


  「那陛下心裡還想什麼?」


  后夕晝想了想,從他手中將樹枝拿走,在地上寫了兩個字。


  「鴛鴦。」


  皇甫爵不明白地看著他。


  后夕晝將他拉過來一起站著,兩人的身影分別在鴛鴦二字之上。


  「若是將這白色的園子比作一個湖面,湖中的你我像什麼?」


  並肩的影子里是鴛鴦,就在兩人的面前,應該不難看得出「像鴛鴦」的答案。皇甫爵思索了好一會,看向他。


  他下巴指向那影子,在提示他。


  「噢。」皇甫爵恍然大悟。


  既然知道,就說出來。后夕晝心中有一絲期待與羞澀,抿嘴微微一笑將目光移開,說真的,當晚看他傷城那樣,脫口能說出我喜歡你,但如今讓他再對著這樣精明的皇甫爵說,還真有點害臊。


  皇甫爵頷首:「湖中的你我就像兩座雪人。」


  后夕晝嘴角一抽,他故意的吧,以他的智慧還能回答不出那兩個他想聽到的答案?


  沒好氣地斜睨了這人一眼,他拿起樹枝在雪地上又寫。


  人間盡染千秋雪,兒郎並肩照驕陽;

  庭院霜白若平湖,隨行雙影立鴛鴦。


  洋洋洒洒兩句詩,稍微有點情調的都知道詩中的意思,以陵光神君的博學多才當然也明白,手指一指,恍然大悟!


  「陛下的心思昭然若揭啊!」


  「……是,是嗎?」后夕晝拳頭放在唇前咳了咳,「那相爺不妨說說我在想什麼?」


  「這雪下了很久,陛下定然是等著開春冰雪融化,能看到水上有鴛鴦!這顯然是盼春!」


  「……」


  皇甫爵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嗎?再遲鈍也得有個限度,何人盼春了?

  「那如今天寒地凍,相爺在外邊就不冷嗎?」


  「曬著太陽並不覺得冷。」皇甫爵習慣性地抄起袖子,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微微的眯起眼睛,「陽光如此明媚,確實有點盼春的心情。」


  還敢提盼春?!


  后夕晝看他悄無聲息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一些,皇甫爵一直說,后夕晝是討厭他不守禮數,行為不檢點,其實長大了之後,就算是皇甫爵要對他動手動腳,結果都是被他揍得皮青臉腫。


  除此之外,這十年來,這個正義的皇甫爵從未曾與他親近過,反而是他因此不得不主動地靠近她。


  如今,更是時常想要與他親近。


  所以見他不動聲色地後退,后夕晝故意也不動聲色地靠近他,如此一進一退數次之後,皇甫爵笑道。


  「呵呵,陛下再靠近,只怕臣又要無禮了。」


  后夕晝故意站到他面前很近的位置,幾乎是貼著這人:「相爺要如何個無禮法?」


  皇甫爵微微往後仰:「陛下這是在故意試探我?」


  「相爺想多了。」說著后夕晝扶住他的手臂,「相爺身上有傷,我扶著比較心安。」


  原來是擔心他的傷勢,皇甫爵:「已無大礙。」


  「相爺總說無大礙,三天下不來床時你也說不妨事。」


  皇甫爵無奈笑了笑,任由他扶著:「不過事先聲明,這可是陛下主動與我親近,可別到時候又說我越禮。」


  后夕晝斜眼看過來:「嗯,是我主動。」


  兩人一道走過花園,園中的臘梅開得芬芳,紅艷的花朵與花骨朵兒都半掩在白雪之下,展示出與寒冬爭春的風骨。


  「歲寒三友松竹梅,果然都是清風亮節的品格,讓人不覺肅然起敬。」


  后夕晝看著眼前的梅花,默認他說的話,不過思想卻飛得挺遠:「歲寒三友確實品格凜冽,可我卻很喜歡桃花。我見過很好看的桃花,在荒無人煙的山裡,開得無人問津又肆意爛漫。」


  皇甫爵停下腳步。


  后夕晝沉浸在記憶中片刻,很快回過神來:「兒時在山裡守佛塔,遇見一個種桃花的仙人……我總以為他是仙人,他種得桃花很好看,可他從未來看過那些桃花。」


  皇甫爵想到了后夕晝小小的模樣,想到他寫過,只見仙人種桃樹,未聞仙人看花紅。


  「他看過。」


  「嗯?」


  「我是說,也許他看過。」


  后夕晝笑了笑:「也許吧,只是我從未曾再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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