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遺書（二）

  晚上將妙妙的小書包收拾好，金玉坐在台燈下發呆。房間外麵是婆婆開得山響的電視，旁邊則是女兒熟睡的麵龐。丈夫習慣性的晚歸或者不歸，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卻讓她感到莫名地空虛。 淚水從金玉晶亮的眼中湧出，就像山泉一遍遍衝刷著她內心深處的委屈與絕望。 坐了會兒，金玉眼中的絕望逐漸變得堅定起來。黑洞洞的一雙眸子，沒有生氣，卻含著絲冷意。 抹去臉上的淚痕，她起身掏出手機回到自己的房間迅速撥了個電話。 彩鈴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那端是個男人低沉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的詢問金玉，這麽晚打電話有什麽事。 金玉頓了頓，“你……在哪兒呢？” “我在陪客戶，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這麽晚還打電話。” 金玉沉默沒回答，電話很快就被掛斷了。但之前的一秒鍾，明顯能聽到有女人的嬌嗔。 這就是她的丈夫，在外麵早已經彩旗滿天飛了。金玉快要忘記他們上一次做愛是什麽時候。一周幾乎隻有兩天在家過夜，即便這樣也是喝的醉醺醺才回來。 可她不敢抱怨，因為有婆婆嚴苛的眼神在關注著自己。隻要說出一句不中聽的，那許許多多惡毒的話就會噴湧而出。金玉是全職媽媽，家裏的經濟來源自然全靠丈夫梁源。而且娘家也時常會出些問題，被兒媳鬧的不可開交的父母，最終還是要來求助於她。 說到底一切都是錢的問題，她不忍心父母那麽大年紀還要受氣，隻能暗中找丈夫救濟。因此她的人生和尊嚴，就隨著這些人民幣一點點逝去。 現在除了是妙妙的母親，她在這個家裏幾乎是個保姆。但就是這樣，婆婆也時常在女兒麵前貶損自己。 這一切在外人看來，是多麽的光鮮亮麗。嫁給年薪百萬以上的外企高管，在家裏做全職太太。隻有金玉自己知道其中是有多少苦。 她從包裏掏出那張“診斷書”，眼淚再次決堤。一股逆流湧動在心裏，金玉忽然背起包衝出了房門。 維多利亞大酒店貴賓房2016房間，金玉立在門口輕輕按響了門鈴，但並沒得到回音。 她頓了頓，又接連按了兩下，裏麵才傳來不耐煩的回應。 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金玉心裏發緊，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她有點想離開，嘴上卻回道：“客房服務。” 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這時間哪會有客房服務。金玉正在擔心裏麵的人不會相信，門就忽然被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是隻穿了件睡袍的丈夫，他看到金玉怔怔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金玉一把推開他，向裏衝了進去，床上果然躺著個赤裸的女人。 這早都是預料中的事，但金玉此刻的大腦卻一片空白。她忽然轉身低頭向外快速走去，好像做錯事的是自己。 梁源在後麵喊了一聲，金玉忽然開始跑起來。因為她覺得很怕，怕丈夫會因為自己的揭露而變得惱羞成怒。曾幾何時，那對自己溫柔的嗬護聲，已經變得遙遠而模糊。 隻是這樣一直跑一直跑，最終金玉摔倒在地上。她覺得腿很痛，痛的幾乎爬不起來。 秋夜，寒風瑟瑟，金玉徘徊在無人的街頭。她覺得自己很冷，像是周身被抽幹了血液。渾身的力氣完全消失殆盡，最終隻能癱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