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老宅密室
到了第二天,臨近黃昏了,胡有為卻不放心了,又匆匆忙忙地來,上了野冢山,進了野林子……
一進林中,見那老宅子又顯形了,胡爺心驚膽戰,為了那小子,他是硬著頭皮走過去,喊幾聲:
「我滴個小祖宗哎,你在哪兒?」
「在家中呢!老哥,快進來坐!」
果然,那瘋小子又住進宅子里去了,還當真在裡面應了個聲。
得了主人的允可,那一道「夜來」門,竟自個兒敞開了來,迎著客人進去。
壯大了膽兒,進到門裡,穿入二進院落,胡有為抬眼一看:喝!這小子來精神了?昨兒還病懨懨的,今兒居然坐在院子里……品茶賞月來著?
翹首仰望夜空,漆黑一片,哪來的月亮?那瘋小子手持茶盞,遙望天邊,這算個啥情調?難不成要即興作詩?胡有為看傻了眼,一愣一愣地湊過去,吃吃問:「小子,你幹啥呢?」
鳳流回過神來,沖他微微一笑,很妙地答了一句:「追憶往事!」
「在這鬼氣陰森的老宅,你還有這情調?」胡有為抹了一把臉,挨著小板凳,一屁股坐到他對面,「說說,啥往事?」只要不是從這小子打娘胎蹦出的那個時候說起,他相信自個還是有耐心聽下去的。
「我在想……」鳳流凝眸看他,盯得胡大探長心裡發毛時,才不緊不慢地接道:「頭一回見你時,你開了輛小洋車來,還挺氣派的!」
胡有為一怔:這小子在誇他?真的在誇他?!奇怪,今兒是個什麼日子?難道月亮也打西邊出來了?
忍不住掏出煙斗,胡爺哼哼:「算你小子有眼光!」忽又「噫」了一聲,他仔細打量著瘋少,「氣色好多了?吃啥靈藥了?」
旋著手中那盞翡翠杯,鳳流淺啜一口杯中茶水,卻在回想「執念」的那番滋味,遺憾此間無酒,只能以茶代酒了。他將剩下的半杯茶倒了,清一清杯沿,撮來一點兒大紅袍,提著燒開的那壺水,斟了又倒,斟到第三回,才將杯中茶水添滿了,敬給胡爺,道:「痴娘將這盞翡翠杯留了下來,我昨兒就做了個夢,夢到我躺在一口琥珀棺里,原先鎮在棺中貼封著白條兒的那盞翡翠杯,消失了!夢醒來,睜開眼就看到它擱在了我的床頭,我忽然就覺得渾身輕鬆了許多。」
棺中的翡翠杯不見了,他手中卻多了一隻翡翠杯,是實實在在地握在手裡,不會消失。而鎮棺之物少了一件,他感覺自個能蹦出棺來成妖精了,這不,昨兒還發著高燒,今兒竟能不藥而癒,精神百倍,真箇神奇!
「啥?你也夢到了?」胡有為吃了一驚,手裡的茶都險些灑了出去,趕忙一口喝凈了,將杯盞遞還,端起煙斗,抽著煙道:「本探長就說那夢古怪,你小子沒被邪祟勾了魂去,實屬僥倖!」頓了頓,他忽又奇道:「你這是……在寫啥?」
院子里,擱著一張小矮桌,兩張小板凳,鳳流就坐在那裡,喝了茶、賞了月,又提起筆來,在紙上寫著什麼,寫得很是專心致志,聽得胡爺一問,他頭也不抬,只答三個字:
「寫遺書!」
寫……遺書?!
夢見自個躺進棺材里了,這就提筆寫遺書了?
胡有為眼角抽搐了一下,乾笑道:「很好、很好!那你就慢慢寫,慢慢寫……」悄悄挪了挪腳後跟,胡爺話沒講完,扭頭就跑!
今兒晚上,小辣椒去要好的小姐妹家中打牌了,胡大探長正閑著,與其陪著個瘋子發癲,他還不如去保長家,問保長那臀兒翹圓的小媳婦討一杯茶來喝。
吱溜一下,胡爺逃得賊快,眨眼就沒了影,鳳流這時才對著空氣說完下半句:「我在默寫我表叔的那份遺書!」話落,抬頭一看,胡爺已溜!瘋少瞠乎其後,摸了摸鼻子,奇道:「這也能把他嚇跑?」
笑嘆著搖一搖頭,鳳流提筆只寫下寥寥一行字——
此宅非吾所建,石頭實因此宅喪命,入宅者慎之,萬莫去碰……
表叔的那份遺書已焚毀,許是痴娘不想讓他看到遺書上提示的關鍵之處:萬莫去碰……去碰什麼呢?
宅子里有什麼地方,或什麼東西,是他碰不得的?
胡爺說他自個曾在這老宅做夢,夢裡穿牆而入……
花丫也曾來這宅子里,以頭撞牆,也想要穿牆而入?
莫非……
這宅子的幾堵牆上,有暗門?!
坐於院落,鳳流端起杯盞來,邊啜茶邊思索,手中那盞夜光杯,猝然折射出一點亮光,落在院子北面的牆上。
無星無月的夜,宅子里也未掌燈,他攤開了紙張,也只是閉目默寫,哪來的光源可以折射?
心頭「突突」一跳,鳳流逆向追蹤光源,一轉眸,竟看到院落東面的牆角,陰影重疊之下,顯得更加陰暗,卻似有兩重牆體輪廓,疊在那裡,夾縫裡閃出光來!
持盞緩步走近些,他伸手一探,竟在牆角摸到兩排牆面磚,乍一看,確實有兩堵牆面夾在那裡,難道……
伸長了手臂,摸進牆內夾層,胡亂敲打幾下,敲到了閃著光的一個金屬器件,用手一擰,一面牆竟滑開了,裡頭露出一道暗門來!
鳳流看到暗門時,頓時想到了痴娘那夜反覆叮嚀的三句話里,那其中一句:
「這宅子,確實有道暗門,少爺的表叔曾經深愛的一個叫『石頭』的女子,曾進過那道暗門,也因此丟了性命!少爺切記,不可去尋那道暗門,即便無意中發現了,也萬萬不可進去!」
不能進去?那又如何發現得了老宅里隱藏的秘密?
權衡再三,鳳流仍是依著自個的想法,去拉開了那道暗門,舉步,一腳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