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身陷險境
黃簡人眼珠子一轉,心裡閃過一絲邪念:如果通過藍笑天打通關節,再策反二當家的黃雲飛,我的勝算豈不更大?二龍山雖然是鐵板一塊,但誰又能想到我會靈應外盒打他個措手不及呢!
這是一箭雙鵰之計。黃簡人打著軍統調查組的幌子彰顯其大度胸懷,讓軍統的人刮目相看;又能算計二龍山匪首宋載仁,一鼓作氣拿下二龍山。甭管宋載仁殲滅了多少日本人,說穿了也就是一個土匪。
警察抓土匪天經地義,縱使調查組又能奈我何!
算計宋載仁恐怕不太容易,自己出面就是自取其辱,借藍笑天之力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黃簡人乾笑兩聲:「藍老闆是陵城商會會長,與黃某乃多年的交情,想必一定有辦法辦成這件事!」
錢斌點點頭,兩人緩步走進聚寶齋。
一股濃重的藥水味道撲鼻而來,幾個白大褂的正在忙活,見有人進來全部停下,盯著黃簡人和錢斌。
「藍掌柜的可在?」黃簡人拱手問道。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狐疑地看著黃簡人:「你找藍會長?」
「鄙人是陵城警察局局長黃簡人,路過聚寶齋進來探望藍掌柜的!」黃簡人尷尬地笑道:「你們都是新近聘來的大夫吧?」
「藍老闆不在。」
錢斌微眯著眼睛掃一眼幾個人,打量一番一樓的格局,東側是藥房,西側是珍視,對面則是對開的木門,上面寫著「手術重地,閑人免進」幾個紅色大字,周圍的牆壁通體雪白,還真有一番氣勢。
黃簡人的臉色立即冷落下來,在陵城混了幾十年還從來沒這麼被人怠慢過,尤其是當著軍統調查組錢斌的面,老臉不禁憋得通紅:姓田的這是在找死!
幾個白大褂大夫冷靜地看著兩人,面無表情,也沒有任何動作,但錢斌感覺到有一種危險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並非是醫院所應該有的那種氣息!
「既然藍老闆不在,那就叨擾了!」黃簡人斜著眼瞪著幾個大夫轉身要出去,他娘的還真以為老子是素毛雞好答覆?明天我就給你們顏色看看!
錢斌面帶微笑地緩步走到手術室門前,好奇地向裡面看了看:「老黃,醫院還沒營業吧?」
「這位先生,醫院正在籌備之中,不久之後才能具備營業條件。」戴眼鏡的大夫小心地看一眼錢斌解釋道。
錢斌點點頭:「開醫院是善舉啊,救死扶傷功德無量,越早營業越好——徹底解決老百姓們的疾苦病痛,看來藍掌柜的還真是幹事業的!」
黃簡人瞪一眼屋裡的幾個白大褂,不知為何總感覺這幾個傢伙哪裡有些不對勁。田基業從哪弄來的這些不懂事理的江湖游醫?不懂規矩也就罷了,連人情世故也不會!
「老錢,咱們還是去看戲吧,這味道我算是受夠了!」
錢斌哈哈一笑,緩步走出聚寶齋長出一口濁氣。眼角的餘光卻看見裡面的人仍然站在原地,如同雕塑一般。黃簡人步下台階暗自嘆息一聲:看來藍掌柜的所言不虛啊,姓田的雀巢鴉占擠兌他,這裡似乎與他無關了!
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幾個月前誰能料到藍掌柜的會落到這步田地?不過這也好!
「黃句長,他們不是本地人?」
「嗯,都是新近招牌而來的大夫,不知道從哪來的,各個獃頭獃腦,這種人也能看病?」黃簡人冷哼一聲:「搞了一輩子古董卻開起了醫院,現在倒好,竹籃打水一場空!」
「您說的是那個藍會長?」
黃簡人點點頭唏噓不已:「有句老話兒說得太好了,隔行如隔山!藍會長此番改行估計是被沖昏了頭,這醫院還沒營業呢,位置給擠兌沒了!」
「您的意思是這家醫院並非是他一人的?」
「是聯合開的,另外的股東也是搞古董收藏的,是上海古玩同業協會的老闆,出了錢大以外,腦袋也不小!」黃簡人一想起田基業和金智賢就氣不打一處來,兩個混蛋邀請我入股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老子大小也是醫院的名譽股東不是,那幾個大夫跟死人似的。
黃簡人心頭不爽,正看見二狗子鬼鬼祟祟地向這邊看,索性揮了揮手,二狗子立即貓腰跑過來:「局座!」
「查查聚寶齋里那些大夫都什麼身份,一個個跟殭屍似的!」黃簡人怒氣沖沖地命令道:「要小心點,順便這條街所有商鋪都給我清查一遍!」
錢斌暗自點點頭。看來黃簡人的警惕性很高,那幾個大夫的確有些不對勁!
「對了,順便找到藍掌柜的,讓他道怡馨園茶樓找我,現在就去!」
二狗子敬了個禮轉身跑遠,黃簡人引著錢斌向錦繡樓斜對面的怡馨園茶樓緩步而去。
聚寶齋二樓,一雙賊眼正盯著黃簡人兩人的背影,老臉不禁凝重起來。高橋次郎坐在沙發里不斷地思索著。黃簡人忽然造訪所為何事?鈴木君稟報說是找藍掌柜的,難道有什麼事兒?
高橋一向疑心甚重,尤其是在現在複雜形勢下,這種疑心甚至化成了焦慮,讓他飽受折磨。對於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牌特務,任何微小的事件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更何況是黃簡人帶著一個陌生人突然造訪!
高橋嘆息一聲,推門下樓,幾個大夫還在忙活著,見高橋次郎下來,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立正敬禮。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這裡是醫院!」高橋擺了擺手:「以後無論任何人進來,都要熱情,都要表現出職業特點,不要敬禮,不要多說話!」
鈴木推了推黑邊眼睛尷尬道:「閣下,他們的中文說不好……」
「說不好就要學!」高橋次郎冷哼一聲:「近日就要開門營業,指望我給你們每人陪一個翻譯?」高橋次郎用日語喊道:「這裡是只那第五戰區後方,你們的任務是安全地隱藏起來,為戰鬥負傷的帝國精英們治療,但前提是得安全地生存下來!」
「嗨!」
「鈴木,明日聘請幾個只那人撐撐門面,負責衛生清掃和接待工作,以免此類事情再次發生。」高橋次郎長出一口氣走出聚寶齋。
西城鼓樓大街的仁和客棧內,宋載仁坐在椅子里瞪著猩紅的眼珠子,手裡握著茶杯一言不發。
「大當家的,山寨傳書來讓您立即回去呢!」侯三焦急地看一眼宋載仁,臉色緊張聲音沙啞,顯然是著急上火所致。
宋載仁翻了一下眼皮:「屁!老子來就是想看看孫家大院里有什麼鬼,回去能給老徐報仇嗎?」
「現在不是單槍匹馬闖陵城那會了,到處都是黑狗子巡邏隊,另外孫家大院鐵定重兵設卡,咱要是硬闖豈不是自投羅網以卵擊石!」侯三酸楚地看一眼宋載仁嘆息道:「下午的時候我去探了一下那地方,周圍兩米多高的磚牆,大鐵門禁閉,戒備森嚴,不太好弄。」
「三子,你足智多謀,想一個好辦法還不容易?」宋載仁喝一口熱茶乾笑道:「要不咱來個賊喊捉賊的把戲?」
侯三苦著臉搖了搖頭:「那種把戲太危險,咱連城都出不去,沒有退路可怎麼弄!」
「你小子的膽子太小了,老子有這東西,怕個球!」宋載仁撩起褂子,露出腰間的兩把手槍,嘿嘿笑道:「這玩意還不好用?老子一槍打一串!」
侯三沉默不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今的陵城不比賽寶大會那會,黑狗子們草木皆兵,滿城都是巡邏隊,稍有不慎就會瓮中捉鱉,出事了誰責任?
「大當家的,我到有一個好主意!」侯三賤笑道:「您不是想出一口氣嗎?咱來個聲東擊西之計!」
「好!」宋載仁是土匪,只要能出了這口惡氣管那麼多?不論侯三出什麼主意他都會答應。宋載仁拍了一下桌子:「哥幾個好生守在客棧,誰都不許出去半步,今兒我要大鬧陵城!」
幾個夥計苦著臉不敢說話,侯三拱手苦笑:「大當家的,一切都得聽我指揮,您不能胡來!」
兩個人閃著腳出了仁和客棧,天色漸黑,鼓樓大街上行人稀稀落落。宋載仁望著鼓樓廢墟不禁嘆息不已,心裡卻靈光閃現,拍了一下腦袋:「三子,老子知道怎麼回事了!」
「您知道什麼了?」侯三疑惑地看著宋載仁不明所以地問道。
宋載仁微眯著眼睛搖頭嘆息:「可惜他娘的晚了!老掌柜的一定是發現什麼了才敲鐘報警,而且只有站在鼓樓上才能發現,莫非是孫家大院?」
遠航曾說敲鐘人是在鼓樓下遭遇槍擊,隨即便發生了大火。看來孫家大院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對手發現有人借鼓樓偷窺,才一不做二不休燒了鼓樓。那會二當家的正準備打劫行動,見鼓樓起火以為是行動信號,便開始了行動。
宋載仁可謂是老狐狸,尤其是判斷形勢極為準確,記憶力驚人。心裡所困擾的問題在這一瞬間竟然理清了,但事情已經發生無可挽回,只能望廢墟興嘆了。
「大當家的,咱們要等到黑狗子巡邏隊出現才會有機會,您明白不?」侯三低聲道。
宋載仁微微頷首,侯三的意思十分明了:所謂聲東擊西之計,一定要藉助外界的力量,不能兩個人胡搞瞎搞!只要把巡邏隊給打毛了,「火」點起來才好渾水摸魚。
最佳的結果是要讓黑狗子們誤以為是孫家大院裡面發動的攻擊!
「就這麼定!」宋載仁咽了口吐沫:「退路是東城門,如法炮製,趁亂出城。」
侯三伸出大拇指:「大當家的英明!」
「少拍老子的馬屁,現在得去逍遙樓看看。」宋載仁大步流星地向逍遙樓巷走去。
侯三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思索一番才似有所悟:「您去找二當家的?」
「他被老夫子羞辱一氣而走,說不定在逍遙樓里睡老相好的呢!」宋載仁面無表情,心情異常複雜。
老夫子固然不對,但二當家的黃雲飛的確不應該擅自帶領弟兄們私自「打秋風」——最關鍵的是不假區別地打家劫舍,結果德國造的傢伙都沒有拿下人家——對手的戰鬥力可見有多強悍,有兄弟彙報說是一輛軍車!
二當家的真是活膩味了,連中央軍的主意都敢打?無疑是引火燒身!宋載仁也氣得不要不要的,但礙於情面沒有深說,老夫子卻雷霆震怒,把他羞辱得體無完膚,面子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