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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 節外生枝

  藍可兒從後山衝進山寨的時候,齊軍和宋遠航正在商討如果閃擊陵城的計劃,兩個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藍可兒的戰馬衝進來,耿精忠被扔在地上,摔得七暈八素。


  藍可兒跳下戰馬踢一腳耿精忠:「遠航哥,我回來了!」


  宋遠航和齊軍驚訝地看著狼狽不堪的耿精忠,相視一眼,齊軍接過馬韁繩,宋遠航拉住藍可兒的手:「可兒,怎麼樣?糧食運的還順利吧?」


  「順利!」藍可兒一腳踢開后書房的門:「你派去的好搭檔,氣死老娘了!」


  宋遠航馬上明白了怎麼回事,可兒的火爆脾氣點火就著,而蘇小曼的脾氣近來更是古怪,加上心情糟糕到幾點,兩個人出現摩擦再正常不過。如果不是錢斌一再請求宋遠航要求同去運糧,宋遠航絕對不會讓他們兩個一起執行任務。


  「可兒,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蘇小曼和錢斌呢?糧食車在運哪去了?」宋遠航焦急地看一眼藍可兒,回頭有望一眼在地上呻吟的耿精忠:「還有,耿精忠怎麼抓回來的?」


  藍可兒陰沉地看著宋遠航,忽然心頭一軟,臉色緩和一些,嘆息一下:「遠航哥,對不起,我把蘇小姐給氣走了——但一點兒也不怨我,蘇小姐給耿精忠說話,姓耿的從腦瓜皮爛到腳後跟,我恨不得拔扒了他的皮!」


  宋遠航苦笑一下:「好了好了,有話好好說,你現在可是婦女隊長,這樣的火爆脾氣誰受得了?」


  藍可兒捧起桌子上的涼水喝了幾口,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沉默不語。


  宋遠航大步流星走出書房,耿精忠已經蘇醒過來,口吐白沫臉色紫青,顯然是驚嚇所致。


  齊軍看一眼宋遠航:「怎麼辦?」


  「叫衛生員給他療傷!」宋遠航擺了擺手:「換一身暖和的衣裳,免得被人家笑話!」


  耿精忠普通跪倒在地:「大少爺啊救救我!」


  「你上山來該不是讓我救你的吧?」宋遠航長出一口濁氣,轉過身望一眼百寶洞,向齊軍使了個眼色。


  齊軍立即會意,攙扶起耿精忠:「宋隊長知道你不是闖山寨的,先療傷再說事情。」


  「救救我啊大少爺!」耿精忠有些胡言亂語了,估計是打擊不小。


  正在此時,糧車運進了山門,宋遠航一聲吆喝,幹活的兄弟們立即圍了上來,牽馬的牽馬,卸貨的卸貨。


  彪子跳上馬車樂得直崩:「乖乖,怎麼還有魚肉罐頭?老子有下酒菜了!」


  「這批貨可是藍掌柜的特供的,藍小姐說這是藍家商行的老底兒,全運上山了!」一個小土匪不無感慨地說道。


  彪子苦楚地點點頭:「藍掌柜的重情重義,沒想到啊!大當家的地下有知的話也該高興才是……」


  所有人都停止了喧鬧,只要一提起大當家的,兄弟們的心裡就憋著一口氣窩著一肚子火,沒出發泄。都欠著大當家的情呢,死都還不完。


  宋遠航站在書房門前望了望陰霾的天空,似乎要下雨,不禁擔憂起來。


  「遠航哥,我……」藍可兒忽然走出書房,站在宋遠航的身後,聲音有些哽咽。


  宋遠航轉身:「可兒,怎麼了?糧食安安全全地運回來,還抓了個耿精忠,高興才是!」


  「我得罪了蘇小姐,怕你不高興。」藍可兒嘆息一下:「其實我本來不想那麼做,但發起脾氣來不由自主,尤其是看見了狗漢奸耿精忠,所以才……」


  宋遠航苦笑:「你是千金小姐,誰敢說是你的錯?這段時間你的脾氣好多了,還沒有讓我買三百個包子呢,那可真叫受不了!」


  「你真的不怪我?」


  宋遠航沉默一下:「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不要胡思亂想。喜歡一個人不僅僅就如喜歡你的事業一樣,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挫折都要面對現實,而不能逃避。蘇小姐是國府專員,我是游擊隊隊長,思想不同,選擇不同,目標也不一樣,明白嗎?」


  藍可兒俏臉緋紅:「我也是游擊隊呢!」


  「所以……嗯!」宋遠航握住藍可兒的冰涼的手:「耿精忠敢於隻身闖山寨一定有重要的目的,也許對我們的行動有很大的幫助,蘇小姐攔阻你情有可原,以後做事要嚴謹一些,這是一個教訓!」


  「這麼說還是我錯嘍?」藍可兒的臉色立即陰沉下來。


  「不是錯與對的問題,而是思想問題。」宋遠航沙啞地說道:「晚上咱們要開會,部署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耿精忠來的正是時候!」


  藍可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白牡丹緩步走過來:「聽說藍小姐把耿精忠抓來了?我還真想他了!遠航,那個王八蛋關在哪了,我保證不打死他!」


  白牡丹一聽說藍可兒抓到了耿精忠,恨得咬碎鋼牙:老娘今晚要點天燈!


  宋遠航慌忙拉住白牡丹的胳膊:「姐姐息怒!您道是怎麼抓來的?可兒運糧途徑燕子谷恰好撞上耿精忠拜山,人家是送上門來的,其中必有緣由啊。」


  「不管什麼緣由,任憑我處置!」


  宋遠航急得是焦頭爛額,勸完藍可兒又來做白牡丹的思想工作,坐了半天愣是沒做通,只好請來老夫子勸慰,好不容易才把白牡丹勸走,剛喘口氣想去看耿精忠,錢斌匆匆回來。


  「宋隊長,不好了,蘇小姐失蹤了!」錢斌扔了韁繩哭喪著臉:「可兒小姐跟蘇小姐杠上了,打掉了蘇小姐的手槍,蘇小姐一氣之下鑽進八卦林了!」


  宋遠航的腦袋「嗡」的一下,耳邊山風呼嘯一陣蜂鳴,沙啞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二十分鐘前,我沒找到才回來向您彙報的!」


  宋遠航急得一把抓過韁繩飛身跳上馬,原地轉了兩圈,打馬出了山寨。


  藍可兒愣在當下,委屈地望著宋遠航的背影,淚無聲地落下。


  齊軍凝重地望一眼飛揚的灰土:「我跟宋隊長一起去八卦林,白老闆照顧好山寨!」


  「齊大哥,八卦林是一座迷宮,遠航哥在那裡失蹤一次了,你留下照顧山寨,我找夫子同去!」藍可兒抓住韁繩飛身上馬:「快告訴老夫子去!」


  一騎絕塵。


  正在此時,老夫子和白牡丹匆匆從百寶洞回來,齊軍焦急萬分:「夫子,遠航和藍小姐進八卦林去找人了!」


  「白老闆跟我說過了,八卦林陣眼雖然破掉,但整座山是一座迷宮,不要說是大少爺,就連大當家的也不敢夜闖!」老夫子略思索一下:「齊隊長,山寨交給你照顧,白老闆輔助,我帶人去看看!」


  彪子率領兩個經常鑽山的兄弟跟隨老夫子出了山寨。


  夜色如墨,雷聲轟隆,山雨欲來。


  白牡丹看一眼齊軍不禁嘆息一下:「兩個添亂的千金小姐,一個痴迷不悟的少爺,這齣戲看來不太好演啊!」


  「遠航的壓力不止於此,南運文物是一塊大石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齊軍感慨道:「蘇小姐受國府的委任親查失落的國寶,而遠航也是國寶押運專員,誰知道中間生出這麼多的枝節?藍小姐雖是千金小姐,但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已經是一名優秀的游擊隊員了,加上他父親傾其所有幫助遠航,讓他無從抉擇。」


  「抉擇是男人的事兒,我看那位蘇小姐不免太過傲嬌了,這裡是二龍山,不是北平大上海,形勢複雜著呢!」白牡丹眉頭緊蹙地起身踱步:「現如今陵城被日本人佔據,黃簡人和藍掌柜的都投靠了日本人……我有點看不透啊!」


  齊軍凝重地看著白牡丹:「白老闆,依您之見……他們真的投靠日本人當漢奸了?」


  白牡丹沉默一下,搖搖頭:「誰知道呢,兩個老傢伙都精於算計,是暫時委曲求全還是別的,還真不好說。不過……」白牡丹若有所思地嘆息一下:「聽聞藍笑天現在神情恍惚,似乎遭到了莫大的打擊,而黃簡人榮升了警察署署長,權勢熏天!」


  齊軍苦澀地點點頭:「倘若真的投靠了日本人當了漢奸,游擊隊絕對不會答應!」


  「咯咯!齊隊長愛憎分明,白某佩服,不要說你饒不了他們,我白牡丹也要跟他們好好鬥一斗!」白牡丹忽然拍了拍額頭:「若不提起兩個老傢伙我倒是忘了件事,老娘提審耿精忠去!」


  耿精忠活該受罪,黃簡人給了他一條「錦囊妙計」,讓他當特使上山傳信,未料到還沒等進山門便成了眾矢之的。耿精忠痛苦地窩在柴堆里,又冷又餓又痛又傷心,不知詛咒了黃簡人多少遍。


  白牡丹怒氣沖沖地走近柴房,齊軍緊隨其後,兩個山寨兄弟把守在門外,見白大當家來了慌忙上前:「白老闆,有什麼吩咐?」


  「把耿精忠給我裝進狗籠子里!」白牡丹眼中噴火,如果方才不是宋遠航攔著,估計早就爆發了。


  齊軍一皺眉:「白老闆,這麼做有些不合適吧?我們的政策是優待俘虜。」


  「我的規矩是睚眥必報!姓耿的狗東西千刀萬剮都不解我心頭之恨!」


  齊軍苦笑搖搖頭:「既然要提審,就按照程序走。白老闆,我知道耿精忠罪大惡極,但罪不至死,還請您三思。」


  「齊隊長,我做事您放心好了,若想弄死他用不著我操心。」


  「好吧!相信您能處理好這件事,我去安排防禦諸事,一會回來共同審問耿精忠。」齊軍轉身向後山而去。


  白牡丹平復一下心緒,裹緊了毛披肩,在兩個兄弟的保護下回到后書房。


  倒霉的耿精忠噩夢才剛剛開始,被藍可兒暴打之後,又被白牡丹關進了豬籠子里抬到后書房,一路上殺豬一般嚎叫,大罵黃簡人不是人,卻無濟於事。


  籠子被抬進來,耿精忠驚恐地看著白牡丹,渾身發抖,顯然是嚇蒙了。


  白牡丹坐在小沙發里,兩個山寨的兄弟站立兩側,凶神惡煞一般。白牡丹優雅地端起水晶杯喝一口香茶:「耿營長好大的架子啊,兩個人給你服務!」


  兩個兄弟撲哧笑出聲來:「回稟白大當家的,耿精忠帶來了。」


  「嗯,先殺殺他的威風——要是宋大當家的在該怎麼處置他呀?」


  「大當家的會先剃葫蘆瓢。」


  「什麼叫剃葫蘆瓢?」白牡丹不斷地搓著紅珊瑚手串疑惑道。


  旁邊的一個兄弟笑道:「就是把人腦袋上的零碎都給剃掉,當初是老幺哥的拿手活。」


  「剃頭呀?」


  耿精忠摸了一下頭髮,不禁鬆了口氣。


  「沒那麼簡單,用快刀子把耳朵、眼皮、嘴唇和鼻子都剃掉了,讓他聽不到聲音、睡不著覺、說不了話、喘不了氣!」


  「嗯,這個不錯!」白牡丹不禁讚不絕口:「先給耿營長剃葫蘆瓢!」


  耿精忠嚇得屁滾尿流,張著嘴說不話來。


  「是!」旁邊的兄弟拔出匕首用指甲蓋試試鋒刃,瞪著籠子里的耿精忠一臉壞笑:「耿營長,我可沒剃過,您得配合點!」


  「先慢著,剃完葫蘆瓢呢?」


  「我得好好想一想。」那位拿著匕首的兄弟努力思索一下:「大當家的仁慈,一般剃完葫蘆瓢后先扔後山的滴水洞里反省。」


  「反省就不用了,這個狗東西是不會醒悟的。」


  「那就開始放風箏了,大當家的一般不這麼做,直接剁了扔到九鎖獸道喂野狗野狼。」


  白牡丹凝神點點頭:「放風箏我倒是聽說過,是不是像串糖葫蘆似的把他給串到架子上?」


  「有那麼點意思,但不對,一般是弄一根彈性好一點的竹竿,把人先開膛破肚,然後把人綁在竹竿上,鬆開竹竿後人就被彈上天了!」


  白牡丹眉頭緊皺盯著籠子里的耿精忠:「那人豈不逃跑了?」


  眾人哈哈大笑,拿刀的漢子比劃著:「腸子牽引著那,跟放風箏似的,很刺激的!」


  「那就放風箏?」


  「放風箏,這個是我的拿手好戲!」漢子提著匕首大步流星走到籠子前面:「耿精忠,白老闆已經安排妥當了,先剃葫蘆瓢,然後放風箏,中間免去了滴水洞反省的環節!」


  耿精忠嚇得兩眼翻白,雙腿忽然蹬了兩下,口吐白沫,呼吸急促,人事不省。


  漢子拍了兩下耿精忠的臉蛋子:「白大當家的,這傢伙暈過去了!」


  白牡丹憤恨地瞪著籠子里的耿精忠:「還沒開始呢就受不了了?弄醒他剃葫蘆瓢!」


  兩個漢子慌忙出去弄了兩桶涼水,兜頭蓋臉地澆在耿精忠的身上,耿精忠痛苦地睜開眼睛,哼哼了兩聲。白牡丹擺擺手,眾人退出書房。


  白牡丹緩步走到籠子近前:「耿精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處置你嗎?」


  耿精忠驚嚇過度,白牡丹問完了話也沒什麼反應,半晌之後才喘上來一口氣:「白……白老闆……您還是一槍……一槍斃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你也有受不了的時候?當初三番五次地圍剿山寨欠下累累血債,又侵佔藍掌柜的聚寶齋搶奪古董,雀巢鴉占霸佔我的錦繡樓,私通日本人貽害陵城百姓,壞事做絕,你承認不承認!」


  耿精忠驚恐地縮成一團:「我承認……我認罪……我該死,求您給我一個痛快的,我不想被放風箏。」


  「沒那麼容易!」白牡丹從腰間拔出左輪手槍,卸下子彈,裡面只留了一顆子彈,轉動子彈夾然後頂在耿精忠的腦袋上:「兩槍之內你沒有死的話,我白牡丹就讓你自己選怎麼死,公平吧?」


  耿精忠一閉眼:「白老闆……開槍吧!」


  白牡丹毫不猶豫,直接扣動扳機,奇怪的是只聽見扳機響不見子彈出,而耿精忠又嚇得暈死過去。


  正在此時,齊軍急匆匆地推門進來,看到耿精忠暈死在籠子里,臉色有些難看:「白老闆,玩夠了吧?」


  白牡丹淺笑著點點頭:「齊隊長您開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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