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波折的除夕之夜
「喬先生對不對，我們這位網友喬先生真是非常幸運呢，今天晚上的第一獎就讓你獲得了，還是由我們新晉帥哥白燁送給你，這麼一個好日子裡，你又這麼幸運，有什麼新年祝福要和線上的網友朋友說嗎？而且這次……」
主持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白燁的魂兒早就跑沒了，他妹的自己也太幸運了吧！就這麼一個電話呦，怎麼就打到了喬靈棲手上！怎麼覺得隱隱不安呢？
「想把新年祝福送給白燁。」
電話那邊的聲音擴放進舞台上，震得白燁耳膜疼，他眨巴兩次眼睛。別介啊，我不需要祝福的……
「那喬先生，你對白燁有什麼祝福呢？」主持人問。
「祝他早點結束，早點回家，今年的最後一天里，過！得！開！心！」
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全部都砸進白燁的腦子裡。
過得開心？什麼意思，這廝是什麼意思！他要幹什麼！
表面上努力維持平靜的白燁，腦袋都炸成一鍋粥了，主持人還在跟喬靈棲說著什麼，反正白燁是一個字都聽不下去，草草揭開獎項，說祝賀喬先生的時候，臉都扭曲成一團了，連獎品是什麼都不知道。
「喬先生有沒有關注過我們的白燁呢？」主持人很不合時宜地問了一句。
「當然關注，關注他方方面面每一處，每一個行程動靜。」
沒有比他更關注的了。
「看來喬先生很喜歡我們白燁呢，是粉絲嗎？」
「不僅是粉絲，還是男……」
男朋友？
是啥，喬靈棲你特么不要胡說啊！這特么是直播啊！旁邊的白燁緊攥著拳頭，如坐針氈，恨不得現在就跑下台，臉緊緊繃著。
「小白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看白燁臉色不好，付小知踮起腳尖，趴在白燁肩膀上，小聲地說著。
「沒……沒事……」才怪呢。
「還是什麼呢？」主持人還在問。
喬靈棲一邊開車，一邊盯著平板上的白燁，那張他分外熟悉的臉，因為太熟悉，一眼就看到他緊張到不行了。
「是男粉。」
最終還是沒捨得逼迫他，喬靈棲是不介意昭告天下，可是白燁不願意，兩人談過這個問題，白燁死活不同意，喬靈棲覺得沒所謂，就擱淺這個問題了。
「哈哈哈，當然是男粉啊！」主持人被喬靈棲逗笑了，所有人都聽得出喬靈棲是男人，自然是男粉。
「白燁有沒有什麼話對你的男粉說呢？」主持人轉向白燁。
「額……」他現在還能說得出什麼？
「謝謝支持……」
謝謝支持是什麼鬼！白燁都懷疑自己最近變秀逗了！之前腦子可沒有這麼不靈光，嘴也沒有這麼笨的！
「不客氣，我會一直一直『支持』你的。」
白燁：「……」
「好的，謝謝這位男粉對白燁和我們晚會的支持，也在這裡祝您新年快樂。」主持人並沒有察覺出什麼，下面的導播開始打手勢，掛電話。
「白燁，期待與你相見。」掛電話之際，喬靈棲還留下的一句話。
「咳咳咳，謝謝。」
白燁內心：直接給我一刀吧，別折磨我了啊！
「也謝謝我們的開獎嘉賓白燁！期待新的一年的白燁，給我們帶來更多驚喜！」主持人微笑著說道。
「哦，謝謝。」某個沒有魂兒的人應著。
之後的事情白燁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反正就像個殭屍一樣杵在舞台上。主持人越過白燁走到付小知面前，一共開三個獎，白燁和第二名已經開過，只剩付小知一個人。
付小知舉著麥克風，顯然比白燁等人熟稔得多，還不時和主持人搭檔，說個段子，逗得周圍的人頻頻作笑。
當然，白燁是笑得不出來。
「祝賀這位幸運的網友呦，祝新年快樂，壞運氣都在今天最後的幾個小時里終結，零點之後都是新年滿滿的好運氣！」
付小知場面話可比白燁強多了，幾句話就哄得中獎人笑不攏嘴，氣氛很好，主持人對他也很滿意，結束中獎電話后，還詢問一句。
「我們的小知真是太可愛了，小知有什麼新年願望呢？」主持人問。
「我的新年願望啊……」付小知眼珠一轉，目光落在白燁身上，「希望我旁邊的這位白燁哥哥能笑一笑。」
突然被cue的白燁，愣了兩秒，臉還懵著，低頭看向付小知，眼神彷彿在問，「excuseme？誰在喊我名字？不是結束我這帕了嗎？怎麼？這裡面還有我的事兒？」
「白燁哥哥，你笑一笑啊，像我這樣。」付小知手指捻在嘴角，往上一勾，做了一個微笑地表情。
白燁看著這付小知，瞪起眼睛，這死小子今天是想讓我死吧！喬靈棲一定在看著啊艹！
屏幕定格，付小知對著白燁微笑，眉眼彎彎，白燁低頭看著他，只能看到完美的側臉，看不到他略崩潰的表情，畫面就定格在這裡。
沒錯，因為播放量太大，彈幕評論太多，幾個在直播的APP已經爆了，直播卡在了這一瞬間，可見這一瞬間戳中了多少人的萌點。
喬靈棲的臉也卡在了屏幕前，不過和其他人是截然不同的心情。平板的下場和電腦一樣，甚至比電腦更慘，屏幕直接碎成了雪花紋，從車窗中飛出去，跌落在馬路邊，正好一輛貨車過去，軋成了玻璃渣子……
終於下台，大家都鬆了口氣，只有白燁還緊繃著一張臉，一下台他就給喬靈棲打電話，可是響了兩聲后，他又急忙掛掉。
接通電話要說什麼？白燁嘆了口氣，耷拉下腦袋。
「大家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吃點夜宵？」換下衣服后，有人提議去吃一頓，畢竟大家都是一起出現在公眾眼前，算是同期。
「小白哥，你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去？」付小知拉住換衣服的白燁。
白燁一邊拉衣服拉鏈，一邊桑著張臉，「我就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付小知拽住要出門的白燁，「一起來嘛，都快十點了，你也沒吃飯吧？」
快十點了！？白燁看了一眼手錶，居然磨蹭到了現在！喬靈棲那隻瘋豹子不得吃人！
手機震動一聲，有消息過來。
喬靈棲：「下來吧，在門口。」
白燁真想跟大家一起去吃夜宵算了。
一出門，人全往電梯里擠，走廊里的人有些多。旁邊的付小知被撞了一下，哎呦一聲，下意識往白燁身邊靠。出於道義，白燁還是拉了他一把，護著他。
晚會正在進行中，人是不是多得有些奇怪了？
白燁看著涌過去的人流，微微皺起了眉頭。剛走兩步就聽到尖銳的叫聲，不是一個人的，很多人的尖叫聲。
「天吶，發生什麼了嗎？」付小知抱住白燁的手臂，有些害怕。
白燁也往那邊看，倒沒有付小知的慌張，「應該是。」
有一個女孩尖叫著跑過來，被撞倒又爬起來，「死……死人了！有人自……自殺了……」
死人？自殺？
白燁撥開人流，往前走，剛走幾步就被付小知拉住。
「小白哥，你別去，我害怕。」緊緊拉著白燁的胳膊，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白燁，裡面有恐懼。
「別害怕，我就看看就過來。」
掙脫開付小知的手，轉頭望那邊走，喧嘩聲越來越大，看來確實出了點狀況。付小知還是跟了過去，抓住白燁的手，怎麼都不肯鬆開，「我還是跟著你一起吧。」
死的人是楊瀟瀟。
她坐在樓梯的台階上，靠著牆面，還是之前白燁見過的姿勢，雙手抱膝，頭埋在手臂里，只不過這一次，她沒有了哭聲，代替她的是手腕處不斷流出來的血，血滴在台階上，順著台階往下流，染紅了好幾層台階，還有一把帶血的刀子擺在身邊，像是恐怖小說里的血樓梯。
人出意料的安謐，可是場景卻出意料的滲人。
很多人圍在旁邊，但是不敢上去，或驚愕或恐懼地看著台階。
「啊！好可怕！」付小知尖叫一聲，躲在白燁的身後。
「怎麼會這樣……」
「小知，叫救護車！」
白燁皺著眉頭，拍了付小知一下后，幾步跨上階梯，也只有他的腿長才能做到這一點。蹲在楊瀟瀟身邊，抬起她的頭。
楊瀟瀟臉很蒼白，但是卻沒有人在死亡前的猙獰，相反很是安寧，在她臉上，白燁甚至看出了一絲解脫。白燁揪下圍巾包裹住楊瀟瀟的手腕，可是過程中，他根本感受不到楊瀟瀟的脈搏。
他甚至能看到，楊瀟瀟頭頂有一團藍色的絲絮狀氣體，正在慢慢消散。人體能量已散，人已經亡了。
「小白哥，救……救護車馬上就過來了……」
付小知看著衣服上沾滿了血的白燁，想過去幫他，又不敢邁上這血淋淋的台階，只能站在下面，和白燁遙遙相望。
「好。」白燁攔腰抱起楊瀟瀟，往下走，不管怎麼樣還是送上救護車吧。
「小白哥，你不會想要抱著她下去吧？」付小知拉住白燁。
「不然呢？」白燁繼續走。
「等等小白哥，」拉住他，「她是藝人啊，我們還是等她的經紀人過來吧，你這樣出去，還不知道被記者寫成什麼樣呢！」
白燁是真沒想這一點兒。
「沒事兒，反正我以後又不當藝……」
「放下她！」
從人群中鑽出一個精壯的男人，他用力生猛，一把就從白燁的懷中搶走了楊瀟瀟，看向白燁的眼神中，分明不帶善意。
白燁認得這個人，他是楊瀟瀟的經紀人，上次就是他帶走了楊瀟瀟。
「你是他經紀人，我記得你，你……」
「沒事不要找事干！現在的新人都這麼不懂事嗎？還沒正式出道就不要沾麻煩！」
扔下一句話，抱著楊瀟瀟就走了，周圍的人也緘默不言，白燁皺著眉頭，看著經紀人的身影，啐了一口，「二大爺的！」
要不是楊瀟瀟已經沒救了，白燁還真不想就這麼讓她的瞎經紀人帶走她。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燁一看手錶，已經十一點了！抬腳就走！
「小白哥！」
看著拉住自己的付小知，白燁抬頭，「怎麼了？」
「你的衣服……」
衣服沾了血，手上也沾滿了血。
白燁笑了笑，「沒事兒，我回家洗一下就行。」
「可是，你在這個樣子怎麼回家啊？計程車師傅不會載你吧。」
白燁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和手上，全是血漬，手指上還滴了兩滴血，這個樣子打計程車確實打不到。
「不要緊，會有人來接我的，你也快點回家吧。」
白燁轉頭要走，付小知卻趕上來，「有人來接你？你女朋友？」
「咳咳咳，是『女朋友』。」白燁抿著嘴角。
「哦~」雖然應住，可是付小知的眼神還在白燁身上打量，看得白燁只發虛，他不會跟自己一塊兒出去吧，萬一喬靈棲在外面，這位彪悍的「女朋友」可就暴露了！
「你家在哪兒？離一容大廈很遠嗎？」白燁看向付小知。
「我家不在安城啦，」付小知笑了一聲，「我住在學校，因為要參加這個晚會才沒有回家的，我家離這裡還真是很遠，要坐好幾天火車呢！」
「這麼遠啊，那你豈不是不能回家過年了？」
問完白燁就後悔了，他這不是廢話么！還有一個小時就過年，私人機也送不回付小知回家！
「嗯，我不回家，住在學校里，不過學校里的同學差不多都走完了，還挺冷清的。」
一個人在外地過年，白燁剛進大學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場景。他張了張嘴，想安慰付小知一聲，發現怎麼說都顯得矯情，又不能請他回家一起過年，請他回去喬靈棲不得殺了自己，白燁索性閉上了嘴。
「電梯開了，小白哥快點進來。」
付小知倒是不介意，拉著白燁往電梯走。
走出大廈，正好看到救護車在旁邊停下，楊瀟瀟已經換成另外一個人抱著了，她的經紀人就站在旁邊，冷眼看著楊瀟瀟被抬上救護車。
救護車沒有開走，反而從車上跳下來一個護士，護士的眉頭緊皺著，搖搖頭。
「人已經沒了氣息了，還要送醫院嗎？」意思是送醫院也白搭了。
「送！」經紀人往救護車裡鑽，「剛才這麼多人看見，不送怎麼行！說不定還能搞了一個大新聞呢，當然要拖著。」
救護車已經消失在夜色里，白燁杵在大廈門口，心中有些五味雜陳，旁邊的付小知也嘆了口氣，不過很快便恢復過來，拉著白燁往前走。
「走吧，小白哥，早點回家。」
「嗯。」
一束強烈的燈光打過來，刺得白燁連忙捂住眼睛，燈光暗下去后，他看到了車裡喬靈棲的臉。
「這是接你的車？」付小知拿開手，也看到了車。
「嗯，」轉頭看向小知，有點不好意思。
「那就快點去吧，我也要回學校了，我去那邊打車咯。」付小知笑彎彎的眼睛，「小白哥新年快樂！」說完轉身就朝大馬路上跑去，不等白燁再開口。
「付小……」
「嘀嘀！！」
喬靈棲猛摁兩下汽車喇叭，阻止了白燁的話，回頭看車裡，裡面某人的臉都快黑成炭塊了！
白燁看了付小知背影一眼，還是轉身鑽進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