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加倍奉還
「秦公子,他的傷勢如何?」因為不放心夜重華的傷勢,夜無憂派人將秦焰請了來。
秦焰給夜重華包紮好傷口,便翹著二郎腿在一旁喝茶,「放心,死不了。」
「會影響拿劍嗎?」
她也曾經金戈鐵騎戰場廝殺,她太明白一個完好的右手對於一個將軍的重要性。
「這個還真不好說。」秦焰放下茶盞,眉頭一皺。
「是不是傷口太深了?剛剛他流了好多血,我給他上止血藥的時候幾乎都能看見骨頭,是不是很難恢復?」
秦焰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傷口很深,如果他不遵醫囑,亂吃亂喝亂碰水外加隨便用力的話,這輩子都好不了了,更別說拿劍。」
他又嘿嘿一笑,「當然,只要聽我的話,一個月傷口便可結疤。」
夜無憂回了他一個危險的笑容,「所以你剛剛是在逗我?」
秦焰訕訕一笑,「開玩笑,開玩笑。」
看了看一旁靜坐的夜重華,他忍不住在心裡感嘆,哎喲,看來這輩子夜重華都逃不脫『夜無憂』這三個字了。
知道他的傷口沒有大礙,夜無憂也放下心來,想起剛才的問題,她又問了一遍,「剛剛你怎麼會突然出現?」
「我往回走了一段,理了理今日的事情,察覺有些不對勁,我猜測假傳懿旨的人能避過眾人耳目順利到達你的院子,可能是有人接應,故而想再提醒你一句。」
只是不曾想原來她早有察覺,還碰上了那樣兇險的一幕。
他自稱『我』的時候,讓夜無憂恍然以為他記起了她。
「你不是武功挺厲害的么,怎麼還差點被你庶妹刺傷?」秦焰不甘寂寞的插話。
「你何時見識過她的武功?」
「呃……這個嘛,我隨口一猜。」秦焰眸光一閃,他也不能說是那天在夜王府和你交手的時候見到的。
那天晚上的事情夜無憂當時是不想讓他知道,現在則是沒必要讓他知道。
「我倒是沒想到我那個妹妹竟然瞞過了所有人,一身武功竟然沒人察覺,一時大意輕敵給了她機會。」
「大意這種東西是最為危險的,若是我沒有抓住那把匕首,它便會刺穿你的手臂。」
夜重華略帶責備的目光叫她有些莫名心虛,「知道了。」
有了這次教訓,以後她一定不論對方攻擊力如何,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先下手為強!
「哎呀,這『未婚夫』、『未婚妻』什麼的就是不一樣啊。」秦焰連連咂舌感嘆,擔心來擔心去的,一點也不顧及旁人的冷暖。
霽月倒是十分樂見其成的模樣,自從她知道夜重華對夜無憂冷淡的真正原因之後,因為自己對夜重華態度不好的事情愧疚了好幾天。
「夜王殿下您喝茶。」霽月樂顛顛的給夜重華倒了杯茶,藉此消除一點兒心中的愧疚。
夜重華微微挑眉,這不是上次那個『脾氣不好』的丫鬟么,突然轉變的態度讓他有些不大好接受。
跟她主子一樣,情緒變化莫測。
天色已晚,又加上雪天路滑,夜正祥便欲將夜重華留在將軍府暫住一宿。
夜重華推脫了一句便應下了,他和秦焰一起被安排在了翠竹軒,與夜無憂的院子一南一北,據說是夜文彥安排的。
「哎我說,看來你未來老丈人很防備你嘛。」秦焰對著夜重華擠眉弄眼。
夜重華睨了他一眼,「滾回自己房間,本王要休息了。」
送走了夜重華之後夜無憂也沒閑下來,因為霽月在不停的問她今日發生的事情。
也不怪她擔憂,這次確實有些險。
「這次白蘋倒是幫上了我。」
「白蘋?」霽月不解,白蘋她現在只不過是宮中的一個小小樂師啊,「她如何幫的?」
「今日在大殿上我扳倒淑妃靠的便是人證和物證,不過這兩樣東西都不是真的。」
「啊?」
「所謂物證是我從冷宮出來后悄悄跑到淑妃宮中偷了一個管事太監的腰牌,而所謂人證,那個名為采藍的宮女在禁衛軍找到的時候已經遭了淑妃的毒手,帶到大殿上的人是白蘋假扮的。」
「可是主子你剛不是說,淑妃是在看到人皮面具下的臉確確實實是采藍的之後才徹底綳不住的嗎?」霽月有些不解。
「揭下和我一樣的人皮面具之後露出的那張臉是采藍不假,可也沒人說過人皮面具不能戴兩張啊。」夜無憂抱著暖手爐倚靠在床頭,十分安逸。
淑妃若是日後思過的時候明白過來,豈不是要吐血?
「主子你真的是太聰明了!」霽月恍然大悟,驚嘆於她的聰明之時也感嘆她的膽大,大殿之上,眾目睽睽,若是一個不慎被淑妃發現,不論別的,只說這一個欺君之罪,便不能善了。「可是這樣做真的很冒險。」
夜無憂點頭,她有時是自負了些,有些麻煩本可以避免,就像今天,她大可以當場戳穿那人假傳懿旨,而不必進宮涉險,只是這樣的法子雖穩妥卻不能永絕後患,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敵人還會為你設下多少個陷阱,有準備應對總比往後不知不覺踏入陷阱要好得多。
「我也知這樣不太穩妥,所以必須等淑妃情緒有了裂紋之後,『采藍』才能出現,我的突然出現讓淑妃慌了一瞬,皇上要親自審問,淑妃又慌了,在我說出易容術併當場為芙蕖易容之後,淑妃就更慌了,然後『采藍』的出現,便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對易容術也不過是一知半解,平常人也不會給自己易容兩次,所以她思緒混亂之時根本想不到『采藍』的臉也是一張面具。當然為了保險起見,我告訴白蘋叫她易容時候臉脖子也蓋上,這樣就算淑妃親自查看她的臉,也不會發現面具的痕迹。」
霽月連連豎起大拇指,由衷讚歎,「高!實在是高!」
夜無憂被她搖頭晃腦的樣子逗得忍俊不禁。
「那主子你出宮前有沒有把實情告訴皇上啊?」
「自然是一五一十全都說了,我覺得大殿之上皇上已經發現『采藍』不對了,只不過他沒有說破,任由我詐了淑妃。」
「那皇上為什麼沒有說破呢?他不是一向寵愛淑妃么?」
「這個中緣由你主子我就不知了,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思本就難測。」
不知怎的,夜無憂莫名就想到了夜重華,若是他以後登上九重,她也要像後宮那些女人一樣,日日盼著君王的恩寵么?
只是一想,她就受不了,等她護著將軍府度過劫難,等她幫他登上帝位,她便江湖之大,任她瀟洒!
「可恨那個心機深沉的宋懿清逃過了一劫,竟然連淑妃供出她的后招都準備好了!」霽月想起來便忍不住咒罵。「主子你就應該當場和皇上稟明實情,讓所有人都看看宋懿清的真面目!」
說到這兒,霽月又忍不住有些怪起夜重華來,怪他護著宋懿清。
夜無憂搖搖頭,「即便我指出了透香墨這個線索,有太后在場,我是無論如何都扳不倒宋懿清的。她和淑妃不同,淑妃連帶著她身後的陳家已經失了君心,倒台是遲早的事,皇上也是在借著我的手削弱陳家,而宋懿清有太后這樣的大靠山,夜重華又欠著她的恩情,憑一個透香墨根本無法撼動她。」
「那難道就這樣放過她嗎?」
「放過?算計我的人,我只會加倍奉還,怎麼可能放過。」夜無憂嗤笑一聲,「所以,我才故意夜重華髮現透香墨,淑妃的話多少在眾人心中都埋下了疑根,宋懿清以後再想裝模作樣怕是難了,淑妃的話再加上透香墨足以讓夜重華相信,他那個青梅竹馬至少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樣人畜無害。」
「而夜重華的不信任,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夜重華對她說的那聲謝怕是會錯意了,她從來都不是良善之人,也從來沒想過放了宋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