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弒君大罪
等快到前廳的時候,夜無憂就從夜重華的背上下來了,兩人牽著手慢悠悠走著。
「主子。」霽月小聲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朝左前方看過去。
夜無憂順勢看過去,其實她早就發現夜無虞了。
看樣子她上次的話她已經聽進去了,沒有假裝親昵的『姐姐、姐姐』的上來叫她,只微微福身便進了正廳。
人多了吃飯便也熱鬧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倒也不會冷場,尤其林曦悅和柳夫人,兩人一見如故,話題涉獵範圍絲毫不比他們男人窄。
柳夫人在說些雲安的風土人情時,林曦悅聽得十分入迷。
林曦玉坐在夜無虞身邊,一言不發的用著飯。
只是手中的筷子,都快被她捏斷了。
越是這種場合,越是能體現嫡庶的區別。
若非虞兒即將嫁入肅王府,恐怕她今日都不能上桌。
兩個女人談完了風土人情,最後又繞回到了夜重華和夜無憂身上。
「小兩口感情好得很,倒是不用我們瞎操心了。」柳夫人以帕掩唇,小聲笑道。
林曦悅也很欣慰,對於夜重華這個女婿,她真的不能再滿意了。
「我如今都開始擔心憂兒會欺負重華了。」林曦悅無奈搖搖頭。
她們說的聲音雖小,夜無憂耳聰目明的,聽得也是一清二楚。
一旁的男人戳了戳她的胳膊,壓低聲音,「下次再欺負我,我可有靠山了。」
夜無憂有點兒鬱悶,她娘親不應該擔心她是不是會被他欺負么?
「你還敢說,哪次不是你欺負我?」
「我哪次欺負你了?」夜重華覺得她這話十分不可思議,他從來捨不得欺負她的。
她沖他笑了下,「看來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
她有必要提醒他一次,「你騙我出征的賬,咱們還!沒!算!」
夜重華:「……這個菜挺好吃的,你嘗嘗。」
睨了他一眼,夜無憂輕哼了一聲沒說話。
等著吧,等回府,她就要開始『馴夫』了。
「將軍!」有下人慌忙來報。
「何事慌張?」夜文彥放下筷子,聲音沉靜。
似乎是受到了感染,下人也平復了慌張,「將軍,皇上來了!」
這一句,可謂平地驚雷。
夜正祥立刻起身,眾人皆出廳相迎。
夜重華面色如常,夜無憂悄聲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剛剛墨雲傳了消息,說他帶著夜天翼出宮了。」
「夜天翼?」她蹙了蹙眉。
與夜無虞牽扯的不是夜天祺么,怎麼夜天翼也卷了進來,是他們二人聯手了,還是夜天翼也不知情?
兩人正說著,墨雲走過來對夜重華悄聲說了幾句。
勾了勾唇,他眼中劃過一抹冷笑。
「有意思了。」
夜無憂卻有些不平衡了,明顯墨雲已經掌握了不少消息,可光風至今還未給她傳來消息。
果然她的手段與他相比還是嫩些。
只需一眼,他便知道她在想寫什麼。
夜重華伸手捏了捏她鼓起的兩頰,笑道,「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啊。」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她只覺得更氣人。
「不受嗟來之食。」夜無憂扭過臉,「我要等光風!」
「參見皇上!」
「都平身吧。」
「謝皇上。」
夜擎蒼一身便服,身旁跟著夜天翼和陸公公,身後還有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個牌匾。
上書三個大字——國公府。
柳成德夫婦向來與夜重華關係極密,今日夜文彥生辰他們來訪,夜擎蒼也不覺得意外,「今日倒是很熱鬧啊。」
夜正祥躬身告罪,「老臣不知皇上駕臨,望皇上恕罪。」
夜擎蒼擺擺手,看起來心情不錯,語氣還算溫和,「朕也是心血來潮,處理政務有些煩累,聽翼王說今日是夜將軍的生辰,便來坐坐,順帶將這匾送來。」
夜天翼笑道,「夜老將軍,這是父皇御筆親賜的匾,待新的府邸完工,便可掛上去了。」
御筆親賜,代表的是無上的榮耀。
雖然對於如今的夜家來說並不缺這點榮耀,但沒人會拒絕錦上添花。
「老臣叩謝聖恩!」說著夜正祥便又想一拜,卻是被陸公公扶住了。
夜擎蒼看了一眼一旁靜默的夜重華,「今日沒有君臣,只有親家。」
皇上說了這話,他們自然順從,「臣遵旨。」
待眾人落座,本就滿滿當當的飯桌,更顯密集。
夜天翼狀若無意的掃視一圈,但夜無虞明顯感覺到他在自己身上稍稍停頓的目光。
本就因為夜擎蒼的到來而慌亂的心,更是慌了一瞬。
她的呼吸不由得開始急促起來,臉色也微微發白,手心一片黏膩。
林曦玉離她最近,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怎麼了,虞兒?」
夜無虞勉強一笑,「沒事。」
「若是身體不舒服,便先回去休息。」
「我真的沒事。」
敷衍著林曦玉的同時,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剛剛端上來的酒壺上。
夜無憂站起身來,接過酒壺給夜擎蒼倒了一杯,「這是我新釀的梅子酒,您嘗嘗。」
夜擎蒼微微挑眉,端起酒杯端詳了幾眼,「你還會釀酒?」
「閑來無事釀著玩兒的。」
夜無憂回得自然又隨意,林曦悅輕咳了一聲以示提醒。
即便君說了今日『沒有君臣』,但臣不能真的當真。
因為,認真你就輸了。
如今夜無憂的身份是夜王妃,即便她是她的母親,也不好隨意責備,林曦悅本想給夜重華個眼色,讓他管著些夜無憂,誰知道他只是回了她一個溫和的笑,便沒有下文了。
林曦悅:「……」
夜無虞的心一直在隨著夜擎蒼手中酒杯而起起落落。
她只覺得此刻的心已經懸在了嗓子眼。
這是無色無味的慢性毒,下到酒壺中夜重華必然會飲下,這樣便完成了夜天祺的任務。
其他人飲上一些應該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只是她沒想到皇上會突然駕臨,若是被發現,那可是弒君的大罪!
然而事到臨頭,她再無挽回的餘地。
夜無憂說這酒是她釀的,若是被發現了,被賜死的也會是她吧?
酒杯一點點被夜擎蒼送往唇邊,眼看就要飲下。
「二小姐可是身體不適,怎麼身子有些抖呢?」
夜天翼突然出聲,夜無虞本就做賊心虛,這突然一聲讓她明顯的一抖,在座的人都看見了,連夜擎蒼也停下手中動作看了過去。
他又半開玩笑道,「莫不是做了虧心事?」
夜無虞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