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沅沅真乖
「不叫,你自個不要臉,總不能拉著我也掉檔次。」
衛靜姝想也沒想便拒絕,很有一種寧死不屈的氣勢。
「好,是你說的,一會可別求饒……」李君澈低低笑一聲,也不惱她,只手上越發沒得規矩。
衛靜姝心裡想著自個方才那話還說得甚有氣勢,這會子死死抿著嘴兒不出聲。
可不過片刻,便敗下陣來。
「停停停……」水汪汪的眸子又無辜又可憐,盯著李君澈滿是委屈:「你不能欺負我一個姑娘家。」
「我這一路不是為了救你,就是為了掩護你,好歹也算你半個救命恩人,你不能恩將仇報。」
李君澈手上的動作是停了,可也沒出聲。
一雙眸子只盯著那水潤的紅唇,一張一合的,倒是忍不住叫人想咬一口。
衛靜姝瞅著他神色,還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外頭轟的一聲大響,混亂的打鬥聲暫定了一息,繼而又持續。
李君澈回過神來,眉頭一蹙,伸手捧了衛靜姝的臉:「我們沅沅素來不愛讀書,說起歪理來倒是一堆又一堆的。」
衛靜姝的面頰略有肉感,叫李君澈捧得都變形了,此番聞言更是氣惱,小嘴兒撅得高高的。
李君澈卻不同她廢話:「沅沅,你當曉得爺是世子爺,從來說一不二,想求饒自然可以,喊一聲子修哥哥,說求爺放過你。」
方才倒也只用喊一聲「子修哥哥」,這回還得求著。
衛靜姝恨這人臨時加價,可自個到底不是他的對手,權衡一番,終究只能屈服在他淫威之下,不甘不願的喊了一聲:「子修哥哥。」
說起來還是有些羞恥的,表字素來都是身邊親近之人所喚,衛靜姝委實不覺得自個同李君澈的關係到了能喚表字的地步。
不過她這人能屈能伸的,知曉自個在李君澈手裡沒得勝算,委屈一番也沒甚個,左右不過是個稱呼,等到了京都,兩人還不是分道揚鑣。
雖是不情不願,態度還不甚誠懇,不過也逗得李君澈眉開眼笑。
贊得一句:「沅沅真乖。」
跟著便捧著她的臉,往她唇上蜻蜓點水般一吻,到底沒再為難她。
「你,你,你……」衛靜姝又被他輕薄一回,氣得直抹嘴,得了自由立時先踢上一腳,梗著脖子罵一句:「登徒浪子。」
那氣哼哼的模樣,似足了被惹毛的野貓。
李君澈任由她不痛不癢的踢一腳,心裡卻是覺得好笑,他若當真是登徒浪子,只怕早將這隻貓吃干抹凈了,還等現在徐徐誘之。
可當前情形混亂,他也沒功夫理她,由得她去。
只趁亂從窗戶翻了出去。
這衛靜姝打眼瞧見他利落的身影啐得一口:「摔死你。」
聲兒不大,李君澈卻是聽得清楚,他動作一頓,回頭過來一笑:「爺要是死的,你豈不是成了寡婦。」
「滾……」
鞋底拍在窗柩上的聲兒一響,李君澈眉目帶笑的已經從客棧二樓一躍而下,幾個閃身便躲進了客棧栓牛栓馬栓驢的棚子里。
手上短刀幾個回合,一棚子畜牲全趁著夜色跑得沒了影。
李君澈將短刀入鞘揣進懷裡,目光冷峻的四下掃視一圈,聲音冰涼的開口:「出來。」
卻並無人應聲,仿似錯覺一般。
「再不出來,我就不客氣了。」李君澈看了一眼殘月,腳尖挨地,神色一冷,繼而腳下神速,連石子都未瞧見是如何出去的,便只聽到一聲慘叫。
「子修哥哥,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好歹下手輕一點。」是個女子的聲音。
老槐樹下爬起一人來,那人一襲男子的藍色長袍,玉冠束髮,膚色白皙,眉目清秀,身前鼓鼓,明眼一瞧便知是個姑娘家。
李君澈對於這位姑娘的出現,絲毫不驚訝,只將她上下打量一眼,沉聲問道:「喻嬌公主,你如何會在此地?」
趙喻嬌拍拍衣衫上的塵土,面上路了幾分嫌棄之意:「特特來尋你的呀。」
說著便小跑幾步上前,借著月色將李君澈打量一番,見他還活得好好的,忙拍著胸口順氣:「聽說你從雲州出發途中被人暗襲,音信全無,生死未知,我心甚是擔憂。」
跟著話頭又是一轉:「好歹你是君淳的哥哥,我自然要緊著些呀。」
提起李君淳,她又面露幾分嬌羞,扭扭捏捏的問:「你這次在雲州一住幾個月,君淳可有無同你說過甚個知心話,比如,有沒提到我……」
李君澈斜睨她一眼,絲毫不客氣的道:「他馬上要成親了,新娘子不是你。」
趙喻嬌面上一變,還不極說話,李君澈又問道:「你是如何知曉我在此處的?」又指了指亂糟糟的客棧:「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趙喻嬌也沒糾結李君淳,忙道:「哦,我剛好在益州,聽說厘州有個魏老闆龍舟賽贏了不少錢,我猜應當是你,就著人打探行蹤跟到這兒來了。」
說起亂混一片的客棧,趙喻嬌神色愉悅,還有幾分得意:「我瞧見有人也追到這兒來了,特特讓人給你提個醒,怎麼樣,聰明吧。」
李君澈麵皮扯了扯,還真當是趙喻嬌的做派。
大概除了衛靜姝之外,也沒人能同她一爭天下第一蠢了。
那樣的動靜叫提醒?後頭打成這樣也叫提醒?
李君澈都懶得說她了。
不過也幸得有這麼一鬧,誤打誤撞的,攪亂了那些真正來暗殺之人的視線。
李君澈看得趙喻嬌一眼,目光深沉,看來他還是太不小心了,居然叫人這麼追了上來都無所察覺。
也怪不得李君澈,有個衛靜姝在身邊,他有一半的注意力都花在了她身上,腦子遲鈍些許也無可厚非。
趙喻嬌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自顧自的說了一堆,又將話題轉到李君淳身上。
「子修哥哥,君淳是要娶哪家的姑娘?有我好看?有我聰明嗎?」
李君澈學著衛靜姝翻了個不甚優雅的白眼,也不應她,只道:「你趕緊離開這兒,別再給我招惹一幫殺手來。」
趙喻嬌……
客棧裡頭鬧鬧嚷嚷大半夜,傢具器皿砸了不少,小廚房也燒了一半,趙喻嬌派來搗亂的人接到信號也都一一撤離。
天色漸明,李君澈從外頭回來,一進屋就瞧見衛靜姝抱著膝蓋縮在榻上,許是累得很了,歪著腦袋小雞啄米似得打著瞌睡,面頰上蹭的鍋底灰還未擦拭乾凈,越發似足只花貓。
他忍不住眉眼一彎,那眼裡便是別個輕易瞧不見的柔情與星光。
李君澈行過去,蹲下身子,盯著衛靜姝不甚雅觀的睡相瞧得半響,這才伸手給她將面上的鍋底灰,抹勻。
衛靜姝倒是醒了,半睜著眸子,瞧見是李君澈,妮妮喃喃的道一句:「你終於回來啦。」跟著便往榻上一倒,扯了薄被,徹底睡過去。
倒像是等他許久一般。
李君澈一愣,隨即又是一笑,心裡卻是暖暖的。
衛靜姝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李君澈不知去了哪兒,客房裡昨日被她捅下來的瓦片已經不見了蹤影,盆架上的小木盆盛著水,乾淨的布巾就晾在上頭。
好似昨日那場雞飛狗跳不過夢一場。
衛靜姝套了鞋子便就著木盆裡頭的清水準備洗臉,整個人還迷迷糊糊的,可瞧見那水裡倒影出來的人影,卻是一下子便清醒了過來。
一張小臉黑黝黝,與往昔的白皙簡直大相徑庭,若不仔細看,就跟換了個頭似得。
衛靜姝嚇得一跳,扯著布巾子往水裡一扔,咬牙切齒:「李君澈……」
李君澈趁著天明出去了一趟,一進客棧就被掌柜的拉著算起昨日的損失,好不容易丟了銀子打發了。
一推門進屋,便見衛靜姝雙手環胸,坐在那兒,要笑不笑的看著他。
面上那些個鍋底灰倒是洗乾淨了,可那笑意卻是滲人得狠。
他立馬意識到這是暴風雨的前奏,忙將手裡的食籃提了提:「三鮮餛飩,剛下鍋煮的,你要不要吃?」
衛靜姝往他手裡的食籃看得一眼,努了努嘴,復又看向李君澈,陰陽怪氣的喚一聲:「世子爺……」
「在呢。」李君澈輕咳一聲,將食籃放置八仙桌上,取了裡頭還滾燙的餛飩出來,放置鼻尖聞一下,狠狠吸兩口:「好香啊,應該很好吃。」
又道:「你若不吃,那我就吃了……」
衛靜姝一急,哪裡還有心思裝,忙起身從他手裡將餛飩搶過來。
粗瓷碗本就不隔熱,又是滾湯,她那細皮嫩肉的手受不住,忙又放到八仙桌上。
手指捏著耳朵,半個身子還護著餛飩:「你又欺負我,拿碗餛飩來賠罪還不誠心,我告訴你,你別跟我搶。」
李君澈見她這護食的模樣就沒得好氣,拽了她的手過來瞧一回,見有些發紅,就冷了臉:「不過一碗扁食,你這手不想要了?」
衛靜姝也委屈:「誰讓你要跟我搶。」水汪汪的杏眸蓄著水氣,可憐巴巴的:「我想吃嘛……」
李君澈立時被她這模樣鬧得沒了脾氣,伸手往她額上一敲,這才又軟了聲兒道:「我特特給你買的,誰敢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