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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果然鬥不過命

  李君澈聽聞動靜,眉頭一蹙,再不說話,只當有人闖進來,警惕的轉身往院外行去。


  不想卻瞧見衛靜姝靠在泥巴牆邊不省人事,心裡一驚,忙蹲下身將人摟進懷裡,輕喚幾聲。


  他今日出行極是隱秘,因見的是無法大師,說的也不是尋常事,特特在外頭設了陣法,等閑人定然是進不來的,也不知道衛靜姝是怎麼進來的。


  此時李君澈也來不及細思,一把將衛靜姝抱起來就要往那破舊院子裡頭去。


  站在院中的無法大師,一身灰撲撲的袈裟打著好幾處補丁,禿頭光亮,留著一把銀白的鬍鬚,臉上滿是皺褶,面帶笑意紅光滿面,唯一嚇人的卻是一雙眼睛。


  那眼眶空洞,上頭儘是錯亂的疤痕,顯然是多年前叫人挖了眼珠子。


  李君澈慌慌張張的抱著衛靜姝要進院,無法大師心中一凜立時便攔了,他雖無眼,可一點不盲。


  「這姑娘同你有什麼仇竟要這般害她。」


  李君澈不明所以,雙眉緊擰:「師傅……」


  「老衲屋裡佛氣重,進不得。」無法大師上前幾步,抓了衛靜姝的手腕摸得一把脈,又換了只手,嘆息一聲:「年紀輕輕的,居然就有心絞痛的毛病。」


  「心絞痛?」李君澈訝然,低眸望得衛靜姝一眼,心有思慮,卻並未詳問。


  「死不了,休息休息就好了。」無法大師應得一聲,雙手負於身後,指尖飛快的仆算一回,眉頭微彎,又道:「趕緊將人送出去,這姑娘不知為何魂魄不穩,來此佛門之地定然受不住。」


  李君澈靈台一清,想起先頭戒律也曾說過這樣的話,更是不敢小覷,留得一句:「改日再來叨擾師傅。」便抱著衛靜姝飛快的離了此處。


  侯在不遠處的初十,見李君澈抱著衛靜姝一路狂奔,心裡也咯噔一跳,忙跟上去。


  待幾人離去,此處更顯靜謐,無法大師又板著手指細算一回,良久才搖頭輕嘆一聲:「執念啊。」


  隨即又往灶下行去,自言自語:「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


  明明還未到冬季,可草原的夜已經冷得人骨頭都發顫。


  百步一立的篝火照亮了整個營地,如同白晝,穿著甲胄的大膺士兵七七八八的圍著篝火取暖,雖有不少人身上帶著傷,可眾人的面上都帶著笑意,還有即將回家的期盼。


  值夜的巡邏兵打開閘門,李君澈一身盔甲,騎在棗紅的戰馬上,打頭進了大營,身後還跟著一小隊騎兵,馬速飛快,濺起一圈圈塵土。


  可眾人的面上都帶著笑意。


  他也不例外。


  衛靜姝立於其中,整個人混混沌沌的,既不清楚自個為何會在此處,也不明白李君澈何時上了戰場。


  卻見李君澈行得一段,勒停馬兒,跳下馬背,一鞭子打在馬屁股上,那馬兒便自動曉得往馬廄去,他爽朗一笑,望著眼前的景象道:「兄弟們,明日最後一戰,咱們可要速戰速決,爭取早日回家。」


  一時間那些個士兵也都滿腔鬥志,跟著喝起來:「速戰速決,早日回家,速戰速決,早日回家……」


  放佛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綻放。


  這場戰役從春天打到秋天,沒有人不想著早點結束,歸家的。


  李君澈也不例外。


  此時的李君澈眸中散發著堅定的意志同必勝的決心,他白凈的面上多了好幾條猙獰的疤,可那笑容一如往昔般好看。


  衛靜姝鬼使神差的跟著他走了一路,直到他進了歇息的營帳,那簡單帳中只得一桌一椅一榻,李君澈從卧榻的暗格里小心翼翼的尋了一個畫卷出來。


  那畫兒也未展開來,只叫他拿在手上摩挲,神色溫柔,自言自語的輕笑一聲:「真是不容易啊……」


  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衛靜姝又覺得心口一陣一陣的絞痛,還未理清是什麼狀況,便是一陣暈眩。


  天色才泛起魚肚白,光禿禿的草原上卻是火光滔天照亮半邊天,兵器相交的聲兒震得人耳膜發痛,李君澈身上的盔甲滿是血跡,面上也叫染得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昨夜還鬥志昂昂的大膺士兵,到得此刻便都只剩下狼狽。


  屍體橫七豎八躺得到處都是,成河鮮血將這草原染得發紅,連空氣都沾染著血腥味。


  女真族的士兵將李君澈同雍靖王李建同包圍住,父子二人滿身鮮血,背靠著背,孤立無援。


  騎著高頭大馬上的女真族太子哈哈大笑,用蹩腳的中原話道:「你們中原人,真是有趣。」


  衛靜姝看著這樣的場面,只覺一顆心都好似要跳出來一般,明明昨日還勝券在握,不過幾個時辰便又落到如此境地了?


  她喊李君澈,對著他怒吼,讓他趕緊跑,趕緊離開,可她所說之言皆無人能聞。


  一個死局,如何掙扎也只得一個結果。


  衛靜姝眼睜睜的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刀子戳進雍靖王父子二人身上,每一刀都不曾留情。


  李君澈的意識越發渙散,他將銀槍狠狠的插入這片滿是鮮血的土地,卻站得筆直,口中鮮血不斷噴涌而出,一雙眸子溫柔如水的對上衛靜姝的目光。


  他一笑,無聲的喚她:「沅沅……」


  隨即又露出苦笑來,自言自語:「果然鬥不過命。」


  再過一個月,他便滿二十六了。


  衛靜姝捂著嘴,心裡好似叫人活生生的挖了一刀,喉頭髮疼,眼淚不住的掉,卻什麼都做不了。她救不了李君澈,也抱不住他,甚至連碰觸他都做不到。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看著雍靖大軍整個覆滅,看著漫天的大火將大營燒成灰燼,看著李君澈在眼前斷氣。


  女真人殘暴不仁,不留一個活口,戰馬踏在成堆的屍體上,笑聲肆無忌憚。


  有人將李君澈的屍體強行推倒,扒了他的衣裳,將他用繩子綁了,一路拖行至骨肉潰爛。


  衛靜姝像個瘋子一樣追在後頭,直到精疲力竭,才倒在那冰涼又滿是血腥的草地上,手邊是早已被血水浸透的畫卷。


  刺骨的寒風吹來,那畫卷噼里啪啦的展開,裡頭畫的卻是一個嬌俏的女子,眉眼彎彎,梨渦淺淺……


  ……


  今夜無月,三更鼓聲起,李君澈侯得幾個時辰才尋到機會探進衛靜姝的閨閣。


  摘星同攬月在廊下接應,見李君澈身影,忙開了屋門將人迎進去。


  今日衛靜姝在無法大師院外昏迷不醒,李君澈雖是焦急萬分卻也未曾失了分寸,只尋了個顯眼的地兒將衛靜姝放置好,這才又引了衛靜婉過去。


  果不其然,並未過多久,璟國公府的馬車便從歸同寺離開。


  衛靜姝回了府,衛靜妍又差了太醫來好生同她看看,可也沒瞧出甚個來,只說是有些心絞的毛病,開了些溫補的葯便也無甚個了。


  余氏擔心,守了大半夜,扛不住了這才叫衛靜婉勸著去歇下。


  李君澈這才得了機會。


  他先行進得內室,坐到衛靜姝榻邊,見她依舊昏睡不醒,又眉頭蹙起,神色痛苦,便只當她心絞痛又反覆,神色凝重幾分,拉著她的手也不說話。


  待坐得會子,見她眉頭舒展開來,這才悄聲從內室出來。


  摘星攬月二人還立在外間,他背著手也不說話,周身卻散發著叫人寒顫得戾氣,目光陰沉的將二人打量幾回,半響才問:「姑娘什麼時候有心絞痛的毛病?」


  衛靜姝這心絞痛的毛病連四冬都不曉得,更莫說是兩個半路跟過來伺候的摘星攬月。


  兩人被李君澈那股殺氣嚇得不輕,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


  「世子饒命,奴婢實在不知,姑娘前些日子小病一場,身子虛了些,可也未曾發現有心絞痛的毛病。」


  李君澈眉頭一蹙,心中更添鬱結,六月初十那日他未等來衛靜姝,心中亦是有氣,加上手頭的事兒又多又亂,心裡煩躁,除卻余氏要同永安侯府聯姻一事,便未再探過衛靜姝的事兒。


  若不是今日初十特意引了衛靜姝過去,這兩人也不知鬧彆扭鬧到什麼時候。


  到得這會子那些個對衛靜姝的氣哪裡還發得出來,怪只怪自個小心眼,好端端的同她個小姑娘較什麼勁。


  這些時日李君澈雖未過問衛靜姝的事兒,可五經每隔一兩日還是來打聽一耳朵。


  一來二去的,摘星攬月自然也曉得這兩人先頭為著哪一出鬧脾氣。


  此時摘星回了話,見李君澈未有怪罪之意,便又大著膽子道:「世子別生姑娘的氣了,姑娘這些日子瞧著沒什麼事,可心裡也難受著呢。」


  又道:「初十那日姑娘是出門得晚,可她一整日的也不安生……」


  摘星心中忐忑,說得這兩句便又不敢再放肆。


  李君澈眉目一動,也未曾說話,可心裡卻是明了怎麼一回事,氣得拳頭捏得咯吱響。


  不待他發作,內室里傳出「嘭」的一聲,將幾人都驚得一跳。


  衛靜姝是聽著李君澈的聲兒醒過來的,她做得那樣一場大夢,醒來之時還覺心口疼得慌。


  本想借力起身,哪曾想倒把青紗帳整個拉了下來,將她罩個嚴實。


  李君澈急沖沖的撩了珠簾進內室就看見她揮舞著雙手的扯身上青紗帳的模樣,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的,忙上前幫她把青紗帳取下來。


  萬分無奈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又問她:「大夫說你是心絞痛的毛病發了,這會可還有不舒服的?」


  那團青紗帳離了身,衛靜姝一抬眸就見李君澈面上帶笑,眉目溫柔。


  一時雙眸漲得生疼,咽哽出聲:「是你嗎?君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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