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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你都下了訂子,還想退不成

  此時的衛靜姝小臉煞白,雙眸通紅,好似受盡委屈的貓兒,可憐得不得了。


  「是我,是我……」李君澈瞧著都覺心疼,一邊寵溺的應了她,又坐到她身邊:「我在呢。」


  摘星攬月方才聽見動靜也一道跟了進屋,見此情形俱都極是識相的低眉斂目退出去。


  衛靜姝眼眶中含著兩包淚,望著李君澈半響,也不說話。


  眼前之人在夢中如何慘死,如何被女真人糟蹋,那一幕幕都刻在她腦海里。


  前世那些個不甘同對李君澈的恨意好似都算不得甚個了。


  他將自個丟給李君淳,一去便是多年了無音訊,原先只當這人無心無肺,將自個的感情玩弄於鼓掌之中,卻從未想過,他許是已經先行一步了。


  怪道李君淳突然發狠那般恨她,恨不得她早點死,許是壓根就不是為了許錦容。


  衛靜姝咬著唇,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哭得一抽一抽的:「李君淳,允許你這會抱抱我,現在,立刻,馬上……」


  「好好好……」李君澈不知她做了那樣一場噩夢,只當小丫頭心裡委屈撒撒嬌,無奈的應道,伸手將她攬進懷裡。


  「都是我的錯,白白虛長你這許多歲,卻還越長越回去了,平白同你計較那些小事。」


  他的胸膛溫熱,手上的動作輕柔,習慣性的一下下掃著衛靜姝的後背。


  這樣真實的懷抱,讓衛靜姝從恐懼中一點點抽離,她不斷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夢,一場夢而已。


  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蹭得李君澈的胸襟一片濕意。


  李君澈被她這眼淚鬧得委實沒了法子,索性拿袖子給她擦了臉,笑道:「你再哭,天都要亮了,我還未同你說說話,便又得做賊似得偷溜回去了。」


  衛靜姝的小臉都給他擦得變形了,可到底扁了扁嘴,收了聲,可一抬眸瞧見李君澈又忍不住要哭。


  李君澈好笑不已,丁點脾氣都沒了,這丫頭硬氣起來還當真是絕情得不得了,沒想到還都是裝的。


  曉得她這些時日不好受,便也不逗她,只關心道:「你睡了將近十個時辰了,身上可還有哪兒不舒服的,要不要喝點水吃點東西?」


  衛靜姝搖搖頭,小嘴兒都能掛油壺了,抽了抽鼻子一把撲進李君澈的懷裡,問他:「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個命格不好。」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李君澈伸手攬她的動作一頓,隨即便猜到她許是聽到自個同無法大師的對話,心中有些落寞,卻也笑著應道:「沒有的事,那老禿驢慣會打誑語,許是我甚個時候惹了他,才出言詛咒我。」


  衛靜姝記得前世的事兒,又做得那樣一個夢,哪裡信他這鬼話,一想起他在女真人手裡吃了那樣大的虧,又忍不住挖心似的難受。


  李君澈想起無法大師同戒律給他批的命格,心裡也有點不太舒坦。


  摟著衛靜姝半響又忍不住半開玩笑道:「若,我真如了那老禿驢的願,活不過二十六,沅沅,你,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他這話問得有些忐忑,也不敢看衛靜姝,只心裡不住的打鼓。


  這麼多年來,哪怕在閻王手裡搶命,也從來未曾試過這般緊張,忐忑的。


  李君澈心裡明白,若真如那兩位所批的命格而言,那他娶了衛靜姝便相當於葬送了她的一生。


  可人在面對的感情的時候,又極是自私的,他情願衛靜姝陪著自個一道死,也不願意違心的祝福她跟別的男子成親,生兒育女。


  此時此刻李君澈希望衛靜姝的回答是「願意」,亦或是甚個都不要說。


  衛靜姝沒有李君澈想得那麼多,只將他腰身圈得緊緊的,不住的搖頭。


  李君澈不明其意思,可身體卻僵硬得很。


  衛靜姝在他身上蹭了一把眼淚:「你都下了訂子,還想退不成。」


  又哭得稀里嘩啦的:「我這輩子非你不嫁,你若食言不娶我,我就將自個抬進你府里,綁也要幫綁著你同我成親。」


  「什麼命不命的,我才不信,我要給你生兒育女,我要你陪著我白頭到老,就算日後死了,也是我死在你前頭,我不要,不要你死……」


  「李君澈,你若是敢不娶我,我就,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李君澈方才還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便叫她撫慰了,雖是言語表達不了心情,可還是眼眶紅紅的帶了笑。


  他這人少有感情用事的時候,可在衛靜姝跟前,便全都是感情。


  攬著衛靜姝的手緊了緊,忍不住笑道:「這都還未成親,便想著日後生兒育女,白頭到老了,看來沅沅比爺還著急。」


  衛靜姝本是被那場夢嚇著了,心裡想什麼便說什麼,哪裡還去計較什麼急不急的。


  可這會子叫李君澈戳穿,又有些難為情起來,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李君澈的下巴抵著衛靜姝的腦袋,輕聲道:「沅沅,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便會一直伴著你,到老,到死……」


  「我不會讓你抬著自個進我府里的,也不會讓你綁著我去成親,因為我不會食言,我一定會娶你,風風光光的娶你,八抬大轎抬你進門,牽著你的手同你拜天地。」


  衛靜姝又忍不住哭,將頭埋進李君澈懷裡,蹭幾蹭算是點頭了。


  李君澈這些時日積壓在心中的鬱結總算散得乾淨,便連那被衛靜姝拉下來團成一坨的青紗帳都好看許多。


  衛靜姝哭得會子這才安靜下來,叫李君澈伺候著喝了點水,又餵了點摘星攬月送來的清粥,眼見天都亮了,這才叫他催促著躺下睡會。


  她一雙眸子又紅又腫,曉得天色即將亮了,李君澈不好多留,可還是任性的拉著他的手不放。


  李君澈給她蓋好毛氈,摸了摸她的頭,笑道:「該沐發了,全是油……」


  ……


  衛靜姝好不容易煽情一次,卻叫李君澈一句話就破了功,小氣吧啦的抽回手,瞪著他輕哼一聲:「討厭你。」


  又記起仇來:「還說喜歡我,愛我呢,說好的不見不散,你卻不等我……」


  小嘴兒撅起來,滿是酸醋味:「就一張嘴會說。」


  說起雲陽樓之約的事兒,李君澈面色一寒,也不好解釋,只賠著笑臉道:「都是我的錯,下次再也不敢了。」


  又同她允諾:「為了表達爺對你的喜歡,對你的愛都是真實的,你可以提個要求。」


  衛靜姝嘴角扯了扯,半響沒說話,她哪裡有什麼要求,這輩子他活著就好了。


  李君澈眉眼彎彎的看著她笑:「什麼要求都可以,爺都滿足你,哪怕是摘了天上的星星同月亮。」


  「沒誠意。」衛靜姝眼珠子一翻:「摘星攬月我都有了,哪裡還勞動世子爺。」


  說著探出手去,拉著他的衣袖,輕聲道:「等我睡著了再走吧。」


  「好……」


  衛靜姝身子不好,又哭了大半夜,枕著李君澈的手不多時便沒了聲響。


  李君澈伸手勾畫著她的眉目,知曉她未真箇睡著,勾唇一笑,俯身在她額上蜻蜓的一吻,這才將自個另外一隻手抽出來,輕聲道:「等晚上爺再來偷情。」


  衛靜姝……


  趁著天色還未大亮,李君澈悄無聲息的離了璟國公府。


  然而世子府的氣氛十分冷冽。


  李君澈縱然累了一夜,卻還用提神茶吊著,守在書房處理一大堆的事務。


  五經被傳喚,隔著一扇門,李君澈的聲音冰冷的道:「跪下。」


  沒有緣由的。


  五經一愣,可也未違抗,袍角一撩,跪得筆直。


  一跪便是一整日,李君澈這書房人來人往,皆從他身邊過,卻都目不斜視,無人知曉他是犯了什麼錯,也無人去打聽。


  直到夕陽晚霞時分,李君澈忙完手中的事,這才從屋中踱步出來,站在屋檐下輕輕巧巧的問五經:「你可知爺今兒作何罰你。」


  五經一日未進水米,又叫秋後的日頭曬了一天,早就臉色蒼白,嘴唇脫皮,可勝在精神尚好。


  他沖李君澈恭恭敬敬的磕個頭:「下屬愚鈍,請主子爺明示。」


  五經的確是愚鈍。


  李君澈這一招,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


  他眉眼一挑,瞧見站在不遠處的王扶柳,輕輕一笑,沖她招招手:「先生既然在看熱鬧,不如便來說說,五經的錯在哪兒。」


  先生!這稱呼極是生疏,李君澈也是第一回對著王扶柳這般喚她。


  若是先頭王扶柳還不確定,那這會便是給她一個肯定。


  她臉色一白,邁著千金重的步子挪過來,跪到李君澈跟前。


  整個人瑟瑟發抖:「主子爺,扶柳,扶柳……」


  五經之所以在雲陽樓沒有撞上款冬,皆因王扶柳的一盞茶,別個興許想不到這上頭去,可李君澈是什麼人,容得別個這般算計他?

  李君澈輕笑一聲,雙手負於身後,望著這光禿禿的院子突然就想起衛靜姝那一方小小的一覽居,張口便道:「這院子少了點生氣。」又吩咐五經:「過幾日尋點花花草草來侍弄一下。」


  五經不明所以,卻還是恭敬應了。


  王扶柳跪在青石磚上,雙膝發麻,卻第一次感覺無比的絕望。


  李君澈吩咐完了,這才將目光落到王扶柳身上,也是笑:「先生進來醫術退步了,是不是應當回雲州去靜修一番了?」


  又道:「不過,怕是醫德同心術也得修一修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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