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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過得冬月,我便及笄了

  「介紹一下,你未來的嫂子。」


  施厚霖的笑意瞬間凝結在面上,看得李君澈緊緊拽著衛靜姝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就,就是她?」


  李君澈從雲州回京都的路上一度消失許多時日,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後頭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人還未回京,趙喻嬌便積極給他寫信,說李君澈這絕情人栽到個姑娘手裡了。


  別個或許不曉得,只當李君澈風流成性,是個多情人。


  可施厚霖,趙喻嬌與李君澈一道長大,自然曉得他這人看似風流卻從來只是逢場作戲,絕無動情之時,能叫他栽下去的必然是萬分特別的。


  施厚霖老早就想見一見傳說中的那位姑娘,當著李君澈的面便嫂子前嫂子后喊著,可哪曾想今日得見,居然還是個心心念念的熟人。


  這消息簡直猶如天打雷劈一樣,劈得他外焦里嫩的,他轉過頭看向趙喻嬌,自說自話:「就不能換個人?」


  衛靜姝不明就裡,當著外人的面叫李君澈牽了手還覺得不好意思,紅著臉掙扎兩下:「快放開,大家都看著呢。」


  李君澈面不改色:「沒關係,都是一家人,讓他們提前習慣一下。」


  他無視施厚霖失魂落魄的神色,道一句:「時辰不早了,先用膳,一會我送你回去。」


  說著又喚小廝進屋,問得幾句廚下擅做的菜式,又報了幾個衛靜姝喜好的菜名。


  趙喻嬌萬分同情的挪到施厚霖身邊,翻了個白眼嘖嘖出聲:「木頭,我勸你今兒不要來的,你偏不聽,非要送上來找虐,這會知道錯了……」


  施厚霖往衛靜姝那兒瞟得一眼,見她同李君澈相處之時,神色嬌羞,眸光溫柔,一時間欲哭無淚,只想捶胸昂嘆。


  直到廚下準備好晚膳,施厚霖還未將心情平復開來,席上還不陰不陽的問衛靜姝:「嫂子身邊可還有性情佳模樣周正的姑娘?厚霖被世子爺所累,名聲一片狼藉,至今依舊孤身一人,委實可憐。」


  衛靜姝面上掛著尷尬的笑意,也不說話,她同施厚霖委實不怎麼熟。


  李君澈卻是掛著虛偽的淺笑,伸手給衛靜姝夾了一片胭脂鴨脯,沒頭沒腦的道:「翻過年厚霖便整二十。」


  這話也不曉得衛靜姝究竟有無聽懂,可李君澈話音一落,她便下意思接了話頭道:「世子爺過得下個月便二十有二,也還未成親,施公子倒也還能兩年。」


  李君澈低頭一笑,眉眼間皆是寵溺,伸手揉了揉衛靜姝的腦袋,復又正襟危坐。


  施厚霖……


  趙喻嬌再一次同情施厚霖:「你現在回去,也還來得及。」


  施厚霖怒了,將碗筷一擱,看著趙喻嬌,滿臉委屈:「嬌姨,你看看,這兩人還未成親就合起伙來糟蹋咱們,日後真成了親咱們還能有活路嗎?」


  趙喻嬌不理會他的激將法,笑意盈盈:「錯,只是糟蹋你。」


  又道:「本宮有衛三爺。」


  施厚霖……


  這三人自小在一處便是這般相處,感情也非同尋常人。


  一頓飯下來,鬧了不少口舌之爭,衛靜姝瞧著又是羨慕,又是好笑的。


  秋時日落得早,天一黑便更添寒意,幾人用完膳,坐著喝了盞茶,李君澈這才起身:「爺先送沅沅回去。」


  說著便伸手拉衛靜姝一把,又從五經手裡取了薄披風給衛靜姝繫上:「你身子不好,當注意些。」


  衛靜姝沒得他那般厚臉皮,小臉一紅,忙伸手接了:「我自己來便是。」


  施厚霖看得眼珠子都瞎了,唉聲嘆氣一回,端了茶碗牛嚼牡丹似得一口灌下肚。


  衛靜姝同趙喻嬌,施厚霖打聲招呼,便叫李君澈護著出了門。


  「誒……」施厚霖總覺有股氣堵在嗓子眼,忍不住喊得一聲,卻見李君澈回過頭來,笑看著他,可眸子卻深不見底。


  嚇得他忙閉了嘴,又深深嘆一回。


  待這兩人行出去,聽不見聲響了,趙喻嬌這才看著施厚霖笑道:「好外甥,要不要嬌姨幫你一把?」


  「棒打鴛鴦,拆散一對是一對……」


  施厚霖深看趙喻嬌一眼,擰著眉頭半響不語。


  趙喻嬌也不急,翹著腿取了發上的簪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燈芯。


  燈光搖曳,叫這屋子都帶著幾分忽明忽暗的氛圍。


  施厚霖良久才道:「他莫不是糊塗?」


  趙喻嬌沒接話,是不是糊塗,只得李君澈自個心裡有本帳。


  反正你也撬不動牆腳!

  ……


  月上高頭,晚風習習。


  公主府的馬車從側門而出不緊不慢的往璟國公府行去。


  衛靜姝折騰了一日,有些困頓,挨著李君澈的胳膊叫這馬車顛得昏昏欲睡。


  挨著她的那隻胳膊李君澈也不敢動,只另一隻手替她撥了撥額前的碎發,瞧著那懶貓似得模樣,他又忍不住笑:「也不知你這惰性似了誰。」


  衛靜姝眼皮都未動一下,呢喃一聲:「似誰都好,反正你都喜歡。」


  這話李君澈沒法反駁。


  他低頭一笑,捏了捏衛靜姝的耳尖,沉默半響終是道:「近來我怕是要暗裡出門一趟。」


  衛靜姝睡意一下子就沒了,睜開眼兒,坐直身子問他:「去哪裡?你這樣能離開京都嗎?」


  李君澈乃是質子身份,自小長在京都,看似自由,可也不過是住在個大點的牢籠裡頭。


  旌德帝握著他就似握著雍靖王的命門一般,哪裡能由他隨意出入京都。


  李君澈目光沉了沉,也沒隱瞞:「有要事得往雍靖十州去一趟,京裡頭養了個替身,小心著些不會叫人發現。」


  衛靜姝腦子一轉,曉得他冒險離京,想來是有大事,也沒細問,只抿著唇點點頭,復又將腦袋靠在李君澈身上。


  李君澈還當她心裡不高興,便笑:「你也不說兩句好聽的,哄哄爺?」


  又颳了刮她的鼻尖:「爺可是鼓了好大的勇氣離開沅沅的。」


  此行早有計劃,他原先並不打算親自前往的,不過是效率慢一點罷了。


  不過今日見了衛靜姝這才突然改的主意。


  他是個有遠見的人,大膺的氣數也的確將盡,想要改朝換代並非一朝一夕之事,況且他同雍靖王籌劃多年,也始終缺個契機。


  如今他想親自造一個契機出來。


  用契機換樁親事。


  戒律同無法大師都說,他活不過二十六的命格,到得今歲出現了轉機,雖不曉得是吉還是凶,可到底還有希望。


  李君澈素來是個不信命的人,可每次一做夢,便會忍不住想,若是自個當真活不過二十六歲呢?

  他對衛靜姝的愛沒有那麼偉大,哪怕當真活不過二十六歲,他也想要早些同衛靜姝成親生子,將她禁錮在身邊。


  這念頭一日比一日強烈,他便也一日比一日按捺不住,當真是等不及了。


  衛靜姝並不曉得李君澈想得那般長遠,也不曉得他的焦慮,這一世的她有李君澈護得周全,比上一世輕鬆許多。


  此番聽李君澈討寵便又忍不住笑,因著沒外人在,膽兒也肥些,伸手便圈著他的頸脖,咯咯笑。


  「那你早些娶了我罷,那我就能跟你一道出門了。」


  李君澈眸中的笑意越發深,伸手攬了她的腰身:「沅沅這是恨嫁了?」


  「過得冬月,我便及笄了。」


  余氏對幾個孩子的婚事都甚是操心,上回同永安侯府的親事告吹,她都氣得好些日子。


  若是及了笄,余氏便更是著急上火。


  衛靜姝曉得自個同李君澈前路阻礙重重,並不是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她不怕等,就怕自個拗不過余氏。


  李君澈明白衛靜姝話裡頭的意思,可這時候說甚個也都顯得有些多餘。


  他手上的力道緊了緊,將下巴抵在她的頸脖上曾幾下,隱隱有些火氣上頭,嘴巴一張輕咬一口。


  衛靜姝身子一震,立時便心跳加速,呼吸絮亂。


  李君澈輕笑:「我會在你及笄前趕回來。」


  說著便捧了她的小臉親下去。


  唇上帶著些許濕意,肆無忌憚的在口中奪掠,李君澈扣著衛靜姝的腦袋,恨不能將她融入骨血中。


  帶著滿腔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衛靜姝身子發軟,整個人都挨在他身上,目光迷離,媚眼如絲,勾著他頸脖的一截藕臂越發無力。


  李君澈越發情難自控,摟著衛靜姝的手也不老實起來。


  衛靜姝身前一緊,一個激靈,紅著臉忙推得李君澈一把:「不行不行……」


  「唉……」李君澈嘆一聲,面上緋紅,雖是情動,可也還有理智。


  隻身上卻越發難受起來。


  衛靜姝也沒好到哪兒去,閉著眼兒也不敢看他。


  馬車行在僻靜的街道上,只聽得馬蹄嘚嘚之聲,分外鮮明。


  兩人處在狹窄的馬車裡,呼吸全是亂的,李君澈周身火氣,也不敢亂動,只得無奈的嘆口氣躺在衛靜姝身側。


  「當……」他才張口說得一個字,便聽得一聲破風響,忙將衛靜姝往一箍,便見一支羽箭擦過頭頂,直直穿過馬車,留下一個破洞。


  衛靜姝嚇得一跳,面色發白,正要問,便聽李君澈壓低聲兒道:「別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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