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罪名
這些個流言也不知從哪兒傳來的,不多時宮裡頭便傳得沸沸揚揚。
衛靜姝便是在病中也有所耳聞,因著好幾日沒往甄皇后那兒請安了,倒也不知真假,款冬去打聽一回,才知確有其事。
可,此事並不樂觀,李君淳是在甄皇後跟前提出要扶正許錦心的事兒,但甄皇后並未應下來。
但凡有心之人,皆有私心,李君澈同李君淳乃一母同胞,可李君淳自幼在甄皇後跟前長大,有些感情自是李君澈比不得的。
原來在雲州得避鋒芒,娶了許家女兒便也罷了,但今時不同往日,許家的女兒在甄皇後跟前算不得甚個,更莫說許錦心還是個庶出。
許錦容雖是死了,但李君淳乃是親王,儲君之位尚且未定下來,就算他要續弦,要娶的王妃家世絕對也不會差。
甄皇后如今坐定一國之母,自然不會叫兒子平白扶正一個庶出的妾侍。
哪怕母憑子貴,也沒得貴到這等程度的。
更莫說,許錦容死的時候,李君淳還拒絕叫安哥兒記到許錦容名下,事兒一過便幾個月,此時突然沒頭沒腦的提出來,如何不叫人多心。
甄皇后將自個的意思說得清楚明白,但李君淳卻鐵了心一般非要扶正許錦心。
可要說出緣由來,他卻有梗著脖子不發一語,來來去去便只得那一句話。
為著這事母子兩還生分了起來,甄皇后氣得砸了茶碗:「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她一個庶出之女哪裡上得了檯面。」
依著甄皇后如今的眼界,她連衛靜姝的家世也是看不上的,可再是看不上也比許家好了不知多少。
李君淳要扶個王妃起來乃人之常情,日後住到王府裡頭,更是要王妃來打理,可再如何也不能比先頭原配還差。
甄皇后發了脾氣也沒叫李君淳改變心意,她不讓步半分,李君淳也不讓步,日日往中宮去請安,來來回回還就是這麼一回事。
本就要過年了,今歲又是成興帝登基第一年,自要往隆重了辦,甄皇后忙得不可開交,偏叫又叫李君淳氣得不輕。
將許錦心喊來,明裡暗裡訓得一回,許錦心嚇得不輕,小心翼翼的回話,哭得梨花帶淚的直磕頭請罪。
但李君淳還是不死心,鬧得甄皇后心煩得很,連見他都不願意見。
此事僵持了好些日子,連年節里都不安樂。
大年三十辦宮宴的時候,衛靜姝倒是見著了許錦心,人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穿著一襲紫色宮裝,小心翼翼的牽著安哥兒,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好似李君淳要扶她做王妃之事,當真叫她受了不少罪一般。
王映芝挨著衛靜姝坐了,同她咬耳朵道:「今時不同往日,皇後娘娘自有她的考量,合王殿下此番這般執著也不曉得為著甚個。」
許錦心嫁給李君淳也好幾個年頭了,王映芝雖認得他們並不算久,可她眼兒又沒瞎,自然瞧得出李君淳對許錦心也沒甚個情意。
若是他待許錦心似李君澈待衛靜姝那般,舍了臉面非要同她求個正室的名分,倒也說得過去。
可李君淳分明對許錦心情意淡淡,不也見得有多看重安哥兒,可他卻這般情願惹怒了甄皇后,也要將許錦心扶正,便當真不曉得他葫蘆里賣的甚個葯。
若是衛靜姝沒得前世的記憶,自也同王映芝這般,可她曉得許錦心絕對不似人前看到的那般嬌弱。
李君淳能頂著甄皇后的怒意還給她求個正室的名分,少不得是有甚個難言之隱。
聽得王映芝說得這麼一句,便舉著酒盞抿了一口果酒,笑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沒甚個好說道的。」
甄皇后這些時日氣不順,尤其看到許錦心這般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更是看不上,心中只覺庶女便是庶女,再如何養得好,還是上不得檯面。
只安哥兒從小在自個跟前長大,多多少少還有些感情,宴上將安哥兒招到跟前來,雖未給許錦心難堪,可等宴散了,安哥兒便被抱了去中宮。
許錦心還未反應過來,宮嬤嬤卻已經帶著人往德仁宮收拾小皇孫的東西去了。
那宮嬤嬤道:「皇後娘娘極是喜歡小皇孫,著奴才們過來取東西,讓小皇孫在中宮住些時日,也叫側妃娘娘鬆快鬆快。」
說是接過去住些時日,可住到甚個時候卻是難說的。
瞧著風光,可誰人不清楚,這是落許錦心的面子,兒子不能養在身邊,也等同於失寵了。
許錦心出身本就不好,嫁到這樣的人家,兒子就是她的護命符。
安哥兒這會年紀又小,往中宮住得淺了還曉得記掛自個的親娘,可日子一久,誰能保證他還能同自個一條心。
等許錦心反應過來,哪裡還要的回安哥兒,大過年的哭得撕心裂肺,往中宮門外跪了一日一夜也沒見著甄皇后,最後受不住暈死過去,才叫李君淳將人帶走。
許錦心養了半個月的病,李君淳老老實實的也沒再去惹甄皇后的嫌。
甄皇后還當他自個想通了,哪裡曉得元宵節一過,他又將扶許錦心的事兒提了出來,又隱晦的讓甄皇后將安哥兒還給許錦心。
見兒子如此冥頑不靈,甄皇后簡直氣得跳腳,抽了插在大肚瓶里的梅花枝條,便往他身上抽去。
李君淳既不跑也不反抗,任由甄皇后抽打。
甄皇后在氣頭上,又有宮人勸著,梅枝抽在身上倒也罷,抽到臉上便狼狽得不行。
安哥兒被嚇壞了,哭得直打嗝,宮嬤嬤抱去偏殿哄著,直到孩子哭累了這才睡去。
衛靜姝同李君瀾得了信匆匆趕來,卻叫攔在外頭不準進,殿內動靜那般大的動靜,李君瀾急得眉頭冒煙。
姑嫂二人手拉著手,在殿外等了大半個時辰,才見李君淳如斗敗的公雞一般垂著腦袋出來。
同他打仗歸來的意氣風發不同,這會的李君淳卻是周身都透著疲憊。
李君瀾氣得跺腳,拉著他行到一邊就罵:「二哥,你真是糊塗,許錦心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魂丹,為著她你竟然三番五次的忤逆母后……」
李君淳聳拉著腦袋也不吭聲,任由李君瀾說,半響后這才抬起頭來,深深的看得衛靜姝一眼。
那眸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衛靜姝瞧在眼裡,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不對勁,可再看,那抹情緒又不復再見,仿似她的錯覺一般。
李君淳這一會依舊沒得如願,反而叫臉上添了傷勢。
宮裡頭人多口雜的,這些個事兒不多時便傳言開去。
沒得兩日,宮裡頭便又颳了一道風頭,也不知從哪兒傳來的,隱晦的說起合王妃許錦容的死有蹊蹺。
原本不過隨口一言,可以訛傳訛,跟著便透出許錦心謀害合王妃的事兒來。
先頭還有人站在許錦心那頭,說她伺候許錦容方方面面都周到,自來沒起過歪心思。
可架不住許錦心有害人的動機。
哪個合格的側室不想扶正的?
便是無影也叫人傳出幾分可信度來,加之許錦容死後,李君淳拒絕將安哥兒記到她名下,又叫人可信了幾分。
可李君淳這些時日作何非要執著的扶許錦心做王妃卻沒人猜想得到,但這點也不是甚個重要的,便也叫人忽略過去。
許錦心本還裝著病,這些個謠言一日一日厲害,她便開始著急上火起來。
哀到李君淳跟前,求他壓下去。
李君淳應是應了,可也沒當真壓下去,反而越演越烈了。
就連當年許錦容因馬兒出事,九死一生的事兒也叫人挖了出來。
那些個謠言傳得有板有眼的,直說許錦心是妒忌姐姐才對馬兒做了手腳,又拿自個庶妹來當替罪高揚,害得庶妹毀了一生。
不管這些個是真的,還是假的,可傳得多了,便也成真的了。
宮裡頭人多,傳傳也就算了,可沒得幾日連宮外也有了傳言。
許家原來也沒想過雍靖王能當上皇帝,那會在雲州的時候便是想著能巴結上雍靖王府,能有個姻親關係便喜得跳起來。
誰知道李建同沒得幾年就當了皇帝,許家的兩個女兒便都成了皇子妃。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更別說許家還送了兩個女兒。
便是後頭許錦容死了,許家傷心是傷心了的,可念著還有個許錦心那股子傷心便也散了七八分。
如今整個許家的前程便都掛在許錦心身上,那些個謠言傳到宮外,被封了承恩伯的許家立時讓承恩伯夫人進宮了一趟。
嫡女也好,庶女也罷,只要能給家裡帶來榮耀的,不管嫡庶都要護著。
承恩伯夫人進宮一回,壓著內心的怒意到甄皇後跟前誠心誠意的替許錦心辯解了,雖是如此,走的時候也不見面色好看。
那些個謠言倒叫甄皇后壓制了一回,卻並無太大的起色,依舊有更多的指控指向許錦心。
宮裡宮外不乏看熱鬧不嫌事大之人,正翹首以待等著後續呢,哪曉得又出了一樁更叫人駭人聽聞的事兒。
此事還牽連著衛靜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