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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後母難為

  薄胭思索著輕嘆一聲,上一世自己自幼跟隨母親信奉佛教,對於鬼神之說一向是心懷敬畏,自從重生以後,自己越發認定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如嘉和帝之流,平白斷送這樣多少女子的青春,又讓多少人白髮人送黑髮人,日後閻王殿前,三司會審,等待他的又會是什麼?生前作惡分毫,死後悉皆受之,王侯將相無一例外……


  薄胭默默頌了聲佛號,一嘆后,強撐起身子打起精神來安撫了眾人幾句,宮中人最會察言觀色,眼看著薄胭雖然年紀輕但派頭十足,就知道這不是個軟柿子,只得乖順的點頭應下,心中也微微納罕於薄胭的氣度,哪裡像一個十六歲剛出閣的姑娘。


  各懷心思的寒暄幾句表面上倒是一片和樂。


  眼看著時候也不早了,薄胭打了個哈欠無心應付眾人便想要將眾人打發了去,剛一抬手,卻見門外來一小太監稟報說是齊嬤嬤求見。


  薄胭半抬手的動作一頓,有些疑惑的看向來人:「齊嬤嬤?」一面說著一面環視一下眾人齊刷刷看向自己的模樣,默了片刻這才想起來人口中的齊嬤嬤是誰,這個嬤嬤自己有些印象,她原是太子趙雪言生母的貼身丫鬟,在先皇后離世后便自動成了趙雪言的嬤嬤,可以說趙雪言是她一手帶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可是在薄胭的記憶中這位齊嬤嬤在自己進宮前幾日便辭京還鄉了,怎的如今竟然是在宮裡呆的好好的?自己重活一世,果然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同上一世不一樣了……


  「宣。」薄胭輕輕抬了抬手。


  齊嬤嬤身著藏藍色圓領長衫,雖然是嬤嬤的衣著樣式,但是料子卻是上好的月華錦,宮中秀女都不見得能穿得上,足以見得齊嬤嬤在宮中的地位。


  其實齊嬤嬤本名齊萱,雖占著嬤嬤的職位,但年紀也不過三十歲剛出頭罷了,生的杏眼桃腮,眼角帶媚,典型的江南美人。


  薄胭眉頭一挑,萬萬沒想到齊嬤嬤竟然是這樣一個俊俏女子。


  齊嬤嬤立在下首,對著薄胭款款一福:「參見皇後娘娘。」雖是問安,但也只是腿彎了彎而已,敷衍之意十足。


  「嬤嬤免禮平身。」薄胭看著齊嬤嬤的動作不由的輕輕挑了挑眉頭,她……這架子端的有些大了吧。


  下首的宮妃皆是在宮中浸淫之人許久之人,互看了一眼旁人的顏色,勾唇一笑,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回稟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有事耽擱,今日便不來給您請安了,特來稟報。」齊嬤嬤道。


  「哦?有事耽擱?可是身子不爽快?」薄胭詢問著。


  「並非,只是太子昨夜玩的晚了些,今晨不願起身罷了。」齊嬤嬤說的雲淡風輕,語氣中甚至有些挑釁的意味。


  輕飄飄一句話引得眾人一齊抬頭,互換的眼色中滿是幸災樂禍,齊嬤嬤這話分明就是挑釁:太子身子好的很,就是懶得來見你,你能如何?

  看來太子對於這位後母並不滿意啊。


  眾人如是想著……


  薄胭執著茶盞的動作停頓片刻,輕輕瞥了一眼下首的齊嬤嬤,眼中變幻了幾種色彩,又掃了一眼眾人看戲的表情,勾唇一笑:「太子年幼,懶床也是有的。」一席話說完便不再言語,只拿眼睛盯著茶盞中漂浮的茶葉,似能盯出一朵花來一般。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臉不敢置信,對於齊嬤嬤與太子的無視薄胭就這樣算了?區區一個奴婢都敢如此對待皇后,難不成這薄胭真是個軟柿子?


  齊嬤嬤輕輕挑眉,顯然也沒想到薄胭竟然這樣好說話,他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沉穩,還是當真懦弱可欺?齊嬤嬤一時有些看不明白了。


  「初見總要送些見面禮,太子也不缺什麼,本宮進宮之前親自去大昭寺求了一枚平安符,大昭寺的平安符咒一向靈驗,如今太子不在,便勞煩嬤嬤代為轉交吧。」薄胭一面說著一面叫佩瑤將早就準備好的平安符遞了上去。


  齊嬤嬤一愣,只得接過平安符謝恩退下,薄胭微微一笑,不再談此事。


  打發走了宮內的一種鶯鶯燕燕,薄胭嘆了口氣,有些頭痛的揉了揉眉心,今日趙雪言不來見自己實在是自己始料未及的,而齊嬤嬤的態度也是有意思的很,上一世自己與她無甚接觸,難不成她當真是這樣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她對自己的敵意到底從何而來?不過有一點自己可以確定,這一世要讓趙雪言甘心認自己為母,恐怕有些難了。


  其實對於這個沒有一絲血緣關係的便宜兒子,薄胭是十分疼愛的,上一世勞心勞力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為他,這樣一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心中有太多的事情說不出,趙國未來的皇上這個身份給了他太多有形無形的東西,上一世,在這偌大的皇宮中,只有自己與趙雪言相依為命,那樣的日子今生的趙雪言記得不了,自己卻是實實在在的記得,上一世自己離世的時候趙雪言才不過二十四歲,曾經那個只到自己腰間沉默寡言的男孩子不知何時已經長得比自己還高一頭了,彌留之際,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趙雪言哭的那樣傷心,而自己離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趙雪言……


  「你退下吧,哀家有些乏了。」薄胭皺眉道。


  佩瑤一驚,連忙看顧左右上前一步焦急道:「皇后!萬萬不可亂說,那兩個字可不是……」


  薄胭一愣,這才緩過神來,自嘲一嘆,無奈笑笑,哀家哀家,那是太后的自稱,一時晃神把上輩子慣說的話說出來了,不過也不急……這個稱呼,自己也快用到了……


  齊嬤嬤回到寶坤殿將平安符交到了趙雪言的手上,趙雪言看著手中的平安符又一瞬間的怔楞,無論是誰,送給自己的物件無不是價值連城,這位新來的皇后倒好,這平安符自己卻是第一次收。


  「聽說母后不過十六歲……今日我未去見她,她是否惱了?怎的還送我東西?」趙雪言道。


  齊嬤嬤尷尬一笑,怪就怪在她並沒有發難,屬實打亂了自己的計劃:「太子可要擦亮眼,她不過十六歲卻甘願入宮伴駕,說句不敬的,她看重的不過是榮華富貴,這樣的人心機最重,可莫要讓這些小恩小惠蒙了眼,細想想,這宮中的妃嬪全算上,哪個向您示好的不是圖些什麼,您只需記得,這太子的位子是您的,誰也動不了,旁的……人情冷暖不必奴婢多說了吧。」


  趙雪言聞言暗淡了眸子,他自幼喪母,母親的形象在他心中是模糊的,從出生到現在,他看慣了皇宮中的人情冷暖,更覺除了齊嬤嬤無甚會真心對待自己。


  「嬤嬤說的,必定是對的。」趙雪言喃喃道,將手中平安符扔到了桌上。


  齊嬤嬤滿意一笑,點了點頭。


  諸國前來道賀的使臣也在趙國停留多日了,嘉和帝供著眾人吃喝玩樂之餘算算日子也該將眾人歡送一下了,於是乎便挑了個日子將眾位使臣盡數叫到宮中舉行了一個小宴,還順帶著讓朝中正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家眷出席作陪。


  宴席設在御花園,申時開宴,今日天公作美,雖是晴空萬里但伴著些許微風,嘉和帝攜著薄胭出席,一帝一后,白髮配紅顏,分明是祖孫兩代,怎麼看怎麼彆扭。


  今日的宴席因為又別國使臣在場,其中更有如同錦安這樣的一國皇子之流,所以並不怎麼拘謹,與其說是宴席不如說是茶話會,眾人也不拘著,氛圍輕鬆的很,宴席過半便各處小聚去了。


  薄胭也推說身子乏了,撇下嘉和帝朝一旁的鳳儀亭走去,剛剛繞過一叢牡丹,便聽到遠處嘰嘰喳喳的聲音,薄胭腳步一頓示意身後的一眾宮女停下,思索片刻,朝前方探了探頭。


  不遠處的涼亭中共立了三個人,兩個背對著薄胭看不真切,另一個面對著的薄胭卻好似沒見過。薄胭疑惑挑眉,看三人的裝扮應該是今日同邀進宮的官家女眷,既然是官家女眷又怎會有自己沒見過的人呢?剛這樣想著,卻聽那邊人又開了口。


  「撞了人就這樣一走了之?這便是你嚴家的家教?」泰慶伯府長女柳西婉盛氣凌人道。


  嚴六娘緊緊抿著下唇沒有作聲。


  一旁的柳西婷嘲諷一笑:「怎的,人是瘸的,嘴巴也不靈光,難不成是個啞巴,連句話也不會說?」一面說著一面與柳西婉嬉笑起來,眼中滿是嘲諷。


  嚴六娘聽了這嘲諷的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作勢便要離開,卻又被二人攔了下來,雖然她僅僅走了一步,但是還是能看得出來她的左腳有些不靈便。


  薄胭見狀,略一思索,瞭然挑眉,柳西婉與柳西婷自己是認識的,聽她們二人的言語,再看如今的情景自己基本可以確定,眼前之人應該就是嚴家那身有殘疾,不受寵到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人的六小姐嚴六娘了,薄胭依稀記得,這人好似和嚴七少是一母所出,在嚴家的地位都是不尷不尬的。


  「方才若非是你撞過來我又怎能碰到你。」嚴六娘握緊拳頭盡量隱忍。


  「呦,這話說的輕巧,我撞過去?我撞過去你就不會讓開?非要跟個死人一樣立在那兒!」柳西婉眉頭一挑,面上滿是刁鑽。


  嚴六娘緊抿著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再辯解什麼,只是倔強的挺了挺身子。


  「姐姐,罷了,說到底是個瘸子,姓嚴又怎麼了,不過是個妓女生的下賤胚子,咱們同她爭什麼,平白的辱沒了咱們的身份。」想來是逗弄夠了嚴六娘,又或者是忽而想到此刻身處皇宮不宜張揚,柳西婷冷冷一笑擺了擺手,準備將此事就此作罷。


  嚴六娘挺直脊背,臉已經白的如同宣紙一般,抬步想要越過兩人離開,卻沒想到剛一走動便被柳西婷抬腿絆了一跤,嚴六娘重重倒地,柳氏姐妹相攜著笑的花枝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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