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的計劃
「主子為何不直接告訴皇上,昨夜的人是小郡主。」南若道。
房內宇文昊的聲音十分平靜。
「若是被父皇母後知道與我一起進窯子的是她,你覺著父皇母後會如何想?那群言官又會如何言說?」
上一回事情過後母后本就對她有所偏見,他好不容易才說服父皇和母后對年韻刮目相看,這一遭下一切都會付諸東流,到時候她在宮中只會更難過。而且言官不敢說他,只會將罪名往年韻身上推,到時候她所要承受的批判會更加嚴厲。
「可是……皇上誤會主子有斷袖之癖,只怕……會對主子失望……而且若是言官們確認太子確實有斷袖之癖,必然會上折廢黜太子。」南若擔心道。
雖然齊國皇室的規矩必立嫡為太子,可是也有例外。若是太子有斷袖之癖,子嗣傳承受到影響,那麼那群言官必然會使出吃奶的勁兒要求廢黜太子。
聽到這裡,年韻的腦袋炸成了一團。
斷袖?
零碎的記憶碎片湧上腦海。
好半天反應過來,難道是因為她昨晚上喝醉了說的那些話,被有心之人聽到以此構陷宇文昊,才導致皇上大怒?抿著唇半晌,終於意識到原來宇文昊是為了保護她才會如此。可是,他為什麼不說?
古義過來看見年韻愣住正準備上前問小郡主為何不敲門進去,還沒開口,年韻轉過身將傷葯一把塞到他手中,匆匆離開。
看著手中的傷葯有些不懂了,此事門被推開,宇文昊皺眉看著門外的古義,沉聲道,「怎麼了?」
古義才連忙回道,「方才小郡主來過,可是又匆匆走了,只留下這一瓶傷葯,該是給太子的。」
墨色的瞳孔驟然一深。
走的匆忙的年韻自然也沒有聽到宇文昊和南若後來的對話。
回到了初雲苑的年韻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回子,宇文昊是替她背了鍋?小臉擰巴的揉成了一團,內心是極度複雜的。
在年韻的意識里,前兩世她都替宇文昊背了鍋,是宇文昊欠著她的。可是這一世過來,換宇文昊替她背鍋,怎麼都覺得有些不習慣呢,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所以有點無法承受嗎?說起來這一世宇文昊每一次遇見她,都好像沒有什麼好事發生,被侍衛刺傷,被狗咬,被宇文志刺傷,現在被齊孝帝懲罰,還背上斷袖之名,還有廢黜之危?
「郡主?」
冬雪看著年韻坐在房間里發愣,小臉上滿是糾結,也忍不住問道。
方才她站的遠,並沒有聽到其中的對話,主子的事情不是她能夠打聽的,可是郡主的這個樣子卻是有些擔心了。
「你先下去吧。」年韻看著冬雪,欺雪和緋玉還沒有進宮,她也沒個說話的人只能一個人發獃。
「是。」冬雪便先退下了。
房內只剩了自己,年韻的思緒更為分明了。
昨夜是她拉著宇文昊進的窯子,如宇文昊所言,如果皇後知道是她害得宇文昊受如此重罰,一定會覺得她不懂事,今日所做的一切,好不容易刷來的好感也都白費了。
但是年韻也有自己的心結,第一世正是因為庭溪每一次都替她攬下了許多事,才會招得很多不滿。這一次換成了宇文昊,心頭怎麼都不舒服。不行不行,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是宇文昊欠著她,可是這三番五次下來豈不是變成了她欠宇文昊的?
好一會兒,年韻的臉上便湧出了一抹堅決的神情。
無論如何罪名落到她身上絕對不會比落到宇文昊身上嚴重,何況一人做事一人當,她的責任她應該自己來背。
想到此,年韻便決定起身去求見皇后,甚至剛打開門,就正好看見匆匆趕來的宇文昊,頓時愣住。
宇文昊面色如常,換了一身常服,身板也極為正常,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墨色的瞳孔深深的看著年韻,看的年韻渾身有些不自在,好像正準備去做壞事卻被大人抓住了一樣。
可是很快反應過來,不對啊!她可是大發慈悲不準備讓他背鍋呢!這麼做好事不留名的善良舉動,她虧心個什麼勁兒,遂小脖子一昂,鼓足了勇氣做出一副應該讓宇文昊應該感恩的小模樣。
「方才的話你都聽到了。」低沉的聲音十分肯定,帶著的淺眠的柔意,卻有無形的壓力。
年韻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秒慫了下來。
沒有說話,卻是默認了。
「想去找母后?」
年韻眨眨眼,對上那雙眸子,小小的嗯了一聲。
宇文昊直接躋身進房,將門關上,年韻下意識的後退,看著宇文昊微微凸起的後背,應該是有進行過包紮。
待宇文昊回過頭,水靈靈的眸子又慌張了起來,下意識的左顧右盼,一邊後退退回了床邊,被床階絆倒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連忙夾緊了腿像個警惕的小倉鼠,瞪著宇文昊。
還沒說話,漆黑的瞳孔里什麼情緒都表露了出來。
宇文昊垂眸,「本宮不是因為你才不說。」
年韻一愣,獃獃的看著宇文昊,沒聽太懂。
「那些言官背後有人,才會刻意誣陷我,一直以來父皇偏信言官的話,認為言官雖然言厲但卻勇於說別人所不敢說的話,殊不知朝堂多年沉浮,人心是會變的……」宇文昊認真道,瞳孔盯著年韻。
發現她的眼珠子緊張的動了動,小手也不由自主的抓緊了裙擺。
很明顯,她聽不懂。
「可是……」年韻忍不住開口,卻又可是不出個所以然。
「不用可是,你想現在向父皇和母后坦白,會壞了我的事。」宇文昊這下說的明白了,他有自己的計劃。
年韻皺了皺眉頭,歪著頭看著宇文昊,小眼神中充滿了懷疑。
就像是,宇文昊是刻意如此說來只是為了安慰她的一樣。畢竟她方才可是親耳聽到了宇文昊所說的話,兩頰氣鼓鼓道,「我年韻一人做事一人當,萬沒有讓別人給我攬鍋的道理。你是不是想安慰我,所以故意這麼說的?」
宇文昊逐漸走近,他有些高,坐在床上的年韻不得不仰頭看著他。
這麼看久了……
脖子有些疼……
宇文昊算是有些了解年韻的脾性,見她有些不舒服的擰了擰脖子,便半蹲下了身子,一手揉著年韻的小腦袋將話說的明白,「有人想要太子被廢黜,我需要拖延時間讓父皇看清這背後之人的目的,你現在若是澄清此事,那背後之人便會收手,不露蹤跡。」
年韻眨眨眼,盯著宇文昊,「真的?」
宇文昊狹長的眸子輕眯,好似在算計著什麼,「等過幾日時機到了,我會讓人將真相透露出去,到時候父皇和母后自回來找你,在這段時機內你只當做不知道我為何被罰。」
看到宇文昊的眼神,年韻頓時就放下了心來,連忙起身拍了拍胸脯,「要我配合,早說嘛!害得我提心弔膽!放心,我絕對不會破壞你的計劃!」
剛說完,放下的心又在一瞬提了起來,等皇上和皇後主動找她,那她豈不是涼了?
宇文昊這才起身,看著年韻僵住,皺眉道,「怎麼了?」
年韻回過神,方才她是不想欠著宇文昊才生出的勇氣,可是現在是宇文昊自有安排,她只是其中計劃,瞬間勇氣就泄了出去,巴巴的看著宇文昊揪著他的袖子,「下回……下回再有這樣的計劃,提前說一聲行不……」
這種等著挨罵的心情很難受啊!特別是她今天才膽戰心驚的在帝後面前刷好感度。
宇文昊勾了勾眼角,看到她狗腿的模樣,心情瞬間變好,「現在知道怕了?」
那天晚上她把他撞進窯子的時候,那小模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年韻頓時忍不住倒大堆苦水,「我今兒個第一天進宮,才從閻羅殿面前走一遭呢,然後現在就要讓我等著被凌遲,你見過臨死的犯人有不怕的嗎?」
一聽年韻將皇宮形容成閻羅殿,又是被凌遲又是臨死,宇文昊再次皺起了眉頭,「母後為難你了?」中午她才被父皇留下一同用膳,應該說父皇對她很滿意,也只有早上進宮的時候在母后那裡待的時間比較長,所以不難猜測鳳儀宮裡必然發生過什麼。
年韻突然想起來,皇后可是宇文昊的娘親呢,她竟然想在一個兒子的面前告他母親的狀?簡直是找死!
連忙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表哥放心,表哥的安排我一定謹記!」
要怪就怪她自己作死的將宇文昊推進窯子,剛好給了別人趁機構陷宇文昊的機會,宇文昊將計就計沒有什麼不對。
太子被禁足不得上朝,斷袖之癖的謠言在有心人的推動下越演越烈。齊孝帝有著幾分想保住宇文昊的心思,遂也分明的看出是哪一些人在煽動此事。
宇文昊見時機成熟才吩咐道,「南若,去通知姜大人,可以將實情透露給父皇了。」
原本是打算讓另一個人代替年韻的,雖然會有些牽強,但是不是不可。只是想不到年韻會聽見,以年韻的性子,她必然不願意看見別人因她而遭受牽連。現下過去三日,有了三日的緩衝父皇母后希望斷袖之癖乃是謠言的心思大於一切,若是年韻此時解釋,他們也更容易接受,對年韻的責怪也會相對而變小,但是懲罰也是會肯定會有的。
第二天,宇文昊便被齊孝帝傳召到了御書房,年韻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