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他是師傅
夫妻二人一別數月,宇文昊回來的時候,正好趕在年韻的生辰。
回宮后,宇文昊先是去了御書房向齊孝帝回稟,「父皇,緬甸鷹王已經受伏,當日在西南邊地山下的一事,並非是蓄意,而是偶然。緬甸鷹王無可逃逸,不得已藏到了流寇山上,而那炸傷陸將軍的東西,乃是無意間造成。」
「哦?怎麼個無意間?」齊孝帝蹙眉。
「得知陸將軍帶兵圍剿,緬甸鷹王便讓人從多方下山,企圖吸引耳目,給他自己逃逸之機,緬甸鷹王的手下誤入一天然地道中,地道昏暗,將士們收拾好地道中的碎石后,便只見幾人和一些明火痕迹,第二次炸乃是我軍的人進入地道,點了火折導致……」宇文昊皺眉,「兒臣已經請珺璣前去查看其中蹊蹺,珺璣在那地洞中研究了數日,已經有了些許猜測,只是仍舊需要證實,但短時間內無法給出確切的成果。」
「無意間!」饒是如此,齊孝帝仍是大喜,「好,既有如此威力,無意間被我齊國撞見,定要讓珺璣好好研究,若是能早日研究出個所以然,開戰之時,我齊國便能多一分勝算!」
根據線報,吐谷渾和魏國都有在操練兵馬,並且距離離齊國越來越近,原本就知道和平是一時的,但是現在開戰在即,齊孝帝也難免有些緊張,「柔然已經暗中開始籌備,找由頭與魏國開戰,看好周濤,萬萬不能讓他發現端倪。」
御林軍副將領周濤,便是那細作。
「是。」宇文昊應下,抬頭看著齊孝帝旁邊一卷聖旨,「父皇,聖旨可是已經寫好了。」
齊孝帝目光一沉,「嗯。」
「父皇既已決定,那便不要猶豫。」宇文昊沉聲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先發制人,總比受制於人要好得多。」
「朕自是知曉。」齊孝帝開口,「你奔波多日,下去好好歇息幾日。」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告退。」
宇文昊退出了御書房,才回到東宮。
回到東宮本想著能見到小嬌妻的宇文昊,卻不想東宮內空蕩蕩一片。
當即皺了皺眉頭,想回頭問問,卻發現不知何時,南若不見了,古義也不見了,所有人都不見了,唯有房內,一名小宮女正跪在地上背對著他,擦拭著地板兒,背影有些熟悉。
「年韻?」宇文昊蹙眉。
那小宮女詫異回頭,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容,唯有一雙眼睛,清澈透亮,和年韻十分相似。
宇文昊皺了皺眉頭,盯著那小宮女,突然的就見那小宮女從袖口中甩出一根紅綾,直接朝著宇文昊襲去。
宇文昊眉頭一挑,側身躲過,反手就將那紅綾抓在了手中,用力一扯,反而將小宮女給拉了過來!
「哎!」年韻一頭栽進了宇文昊懷裡,氣的跺腳,「不算!你以大欺小!」
怪她練功不久,若是鞭子還好,師傅的那根馬鞭因為本身有力道,所以甩起來會比較有勁兒,可是換了這紅綾,就沒辦法駕馭的太好,出手的時候也就揮出去的那一瞬間有些力道。
杏眸滴溜溜的一轉,露出一絲狡黠,反應極快的一腳踩在宇文昊的腳上,「再來!」
借著極小的身形,像一條小魚一樣的從宇文昊懷中溜了出去,倒是扔了紅綾,握拳與宇文昊對峙。
這些日子練功夫練上癮了,師傅說她是女子,力道本就弱,所以行巧而更好,輕功配合輕鞭更為適合,她知道自己打不過宇文昊,可今日她特意取下了沙袋,想試試自己能在宇文昊手下躲過幾招。雙眼一眯盯著宇文昊頭上的玉冠,「我若是拿到你頭上的那根玉簪,就算我贏!」
「好!」宇文昊見她躍躍欲試,眉眼間皆是自信的神色,勾唇笑道。
站直了身子,卻是單手背後,讓了年韻一隻手,墨色的瞳孔帶著的笑意,看起來倒是比在外的時候多了幾分溫柔。
年韻咬了咬唇,朝著宇文昊沖了過去,奈何小身板兒還沒開始提勁兒呢,就被宇文昊單手制服。卻是宇文昊篤定了她矮,就算讓她直接衝過來,也拿不到他頭上的玉簪,便直接讓她自投羅網,單手將她的雙手連同纖腰一起縛住,然後另一隻手摟住年韻的腿,讓她坐在他的手臂上,盯著玉簪看得見卻拿不著。
薄唇輕啟,「你輸了。」
卻不想年韻紅唇輕啟,直接就朝著宇文昊親了過來。
柔軟的觸感傳來,宇文昊微微失神,而後鬆了手摁住年韻的後腦勺,想吻的更深。
年韻眼疾手快的伸手抽走宇文昊頭上的發簪,如墨的長發傾瀉而下,玉冠落地。
年韻重重的咬了一下,宇文昊吃疼,年韻趁機從他身上跳下來,拿著手中的玉簪得意道,「這一招叫:兵不厭詐!」
雖然臉是陌生的,但是感覺確實熟悉的,小傢伙用這別緻的方法歡迎他回來。
她是在告訴他,這三個月,她未曾懶怠,她進步很大。
見宇文昊眯著眼睛看著自己,似乎是在出神的樣子,年韻眨眨眼,丟了簪子,又主動上去抱著宇文昊,一邊掐著自己的小臉,「這是易容粉,我鼓搗了許久才能弄成這樣兒的。」宇文昊竟然能那麼輕易的認出她!看來還是很有缺陷!
「我知道。」宇文昊輕聲道,抿了抿唇,伸手抱著了年韻,「你瘦了些,雖是練功,但是也別太辛苦。」
「不辛苦!」年韻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抱著宇文昊的手臂,「我這功夫也不算是三腳貓的功夫了,下回你再出去,可帶上我?」
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眨啊眨啊眨,倒是讓宇文昊驟然想到了哪一年,她說著拙劣的謊話,就只能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讓他不忍心拆穿她。
宇文昊微微一愣。
明明已經是快十六歲的人了,卻還像個小孩兒一樣,半晌,宇文昊才沉聲道,「好。」
「那你現在怎樣?可是餓了?聽到你要回來,我讓小廚房備了吃食,你一路風塵,還是要先沐浴?」年韻咧咧嘴,討好道,但是卻巨細無遺的將東西都交代清楚了,「我看你也累了,這樣,先洗漱換身衣服,用過膳我再陪你休息如何?」
「可是。」宇文昊掐著年韻的小臉,「不過你得把這張臉給洗了。」
「知道了知道了!」年韻咧嘴笑著,忙出去喚了人進來。
看著年韻的背影,宇文昊的目光卻多了一抹看不見的憂思。
大戰在即,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千百年來沒有哪個國家能一直贏下去,所以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用過膳,宇文昊連日來的奔波疲倦涌了上來,當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年韻乖巧的伏在宇文昊的胸口,他不知道,在他走後,她一個人怎麼都睡不著,可是她知道他在外是不得不如此,她只能等。從燈火明上,到皎月東下,一個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牽挂著,擔心他受傷,擔心他出意外,恐他不歸。
她終於懂得了,小時候爹爹每回出去平流寇剿山匪的時候,哪怕娘親知道對方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嘍啰,也忍不住惦記擔心,這種擔心是沒有理由的,只是爹爹的身份是南陽王,許多人都盼著爹爹不好。
她也一樣,宇文昊的身份是太子,是未來的國君。
齊孝帝放了宇文昊幾天嫁,自然也不是因為宇文昊,原來宇文昊即便是出去回來了,第二天也要照常上朝,但是現在不一樣是因為,宇文昊已經大婚了,這一去便是三個月,在宮內的年韻的表現,齊孝帝也是看得見的,寬厚的齊孝帝又怎能不給夫妻二人耳鬢廝磨的時間。
二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正午。
還是欺雪在外頭喊了好一會兒,「郡主,如常師傅已經等您多時了。」
年韻才打了一個抖瑟的醒來,昨日她已經請了假,今日可沒請,完了完了完了……
撐著小手從宇文昊身上爬起來,因為有些匆忙,腳踩在床榻邊緣,差點兒額摔了下去,一隻大掌即使將她摟住,「別慌。」
年韻鬆了一口氣兒,忙讓欺雪進來收拾。
緊張的換了一身勁裝要趕去教場,剛出門,卻見教場的太監過來,遞過一本書給她,「太子妃,這是如常師傅留給太子妃您的,讓您記下后便毀去。如常師傅還說,太子妃只要記得她曾經交給您的修鍊法門,勤加練習,身上的沙袋若是感覺輕了,便換一些更沉的。太子妃本就學的遲,百日內能有這樣的成就,已經是極好了。」
年韻接過那書,書沒有名字,裡面畫的是一套鞭法。
這一套鞭法是前一日的時候,如常師傅曾經在她面前出過,如常師傅氣勢如虹,揮鞭的那一刻,教場如捲起了萬丈狂沙,迷住了她的眼睛,面紗輕揚,她似乎看見了一張極美的面孔,但是又似乎只是錯覺。
轉過頭,宇文昊被古義伺候著,穿好了衣衫。
忍不住道,「你早就知道,如常師傅會走了?」
宇文昊頷首,「如常乃是江湖兒女,她身上尚且有血海深仇未報,不會久留。」
「那我豈不是要自個兒摸索了?」年韻看著手上的書本,舔唇道。
「箭術。」宇文昊沉聲,看著年韻,「你也要學。」
捋了捋袖子,踏出房門,年韻追上去,「箭術師傅你也為我擇好了?」
一旁的南若笑了,「太子妃,箭術師傅不用擇別人,太子的箭術就是御林軍中也無人能比,太子一箭百步穿楊,無論是飛的走的跑的跳的游的,只要是太子想射的,就沒有不中的,每回狩獵,太子都是頭籌,可不是最好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