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多哄著她
宇文昊倒是想年韻能恃寵而驕。
若是她不那麼可愛,多犯幾次錯,他就能忍下心來對她殘忍。
可惜年韻好哄極了,他明明不能給她自由,連她好不容易有個想護的都護不住,她卻偏偏聽他兩句話就好了,不求什麼,他知道,只要他多哄著她,她就什麼都可以妥協。
要認錯就認錯。
要受罰就受罰。
「嗯……」宇文昊輕輕一聲,年韻頓時焉兒了。
「本來我想告訴你的,可是你帶我去看二哥,我就忘了……我應該記得告訴你,如果讓你來處置這件事,一定會更好……」年韻有些懊惱,她對那宮女也沒感情,只是這其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她有些難受罷了。
「後面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宇文昊鬆開了手,到一邊的書桌上坐下,執筆似要代年韻謄抄宮規。
年韻連忙過去,「母后讓我謄抄,你與我的字跡不一樣,母後會……」話還沒說完,就見宇文昊手一顫,寫的字彎彎曲曲,不僅不像,而且,極為難看。
好看的五官擰成了一團。
宇文昊抬眸,看了看年韻的手,「你的手受傷了,抄的本就慢,不好看是應當的,我估摸著你的傷痊癒的程度,仿著你的自己寫著,母后那裡你每日交一部分便可,等你手好了,你再親自謄抄……」
年韻心裡涌過一絲甜意。
撐著脖子吩咐欺雪備膳,然後靠在桌邊看著宇文昊的側顏。
抿緊了唇,杏眸張的大大的,好一會兒道,「你有點兒像我爹了。」
哄著她,寵著她,護著她。
年四重就這樣的!
宇文昊不悅的挑了挑眉,「我不認為,南陽王願意和自己的女兒躺在一張床榻上,做一些……」
「閉嘴!」年韻羞怒跺腳。
轉過身不再看宇文昊。
宇文昊勾了勾唇,繼續埋頭謄抄。
下午的時候,太上皇突然來旨,召見宇文昊。
元殿內,太上皇看著自己以為自己懂,但是其實一點兒都不懂的兒子,沉聲道,「那宮女的事情,當真是你做的?」
「是。」宇文昊垂眸。
太上皇兩頰的肉顫了顫,鼻息有些不穩。
「下藥的事情,也是你自導自演的?」
宇文昊頓了頓,「是。」
「二十七歲,只立一后,不要子嗣?父皇有些看不懂你了!你到底想做什麼?這個皇帝你還想不想做了!」太上皇說著,身子骨僵了僵,腰疼的更厲害了。
「兒臣沒有選擇,亦如父皇當年。」嫡長為帝,是規矩,是不可更改的。
宇文昊說的時候,太上皇眼底閃過一絲驚詫。
竟然承認了。
太上皇闔眼,胸口有些悶。
「父皇,只是要求你做一個好帝王。」
「政務之上潛心處理,兒臣從未懶怠。」宇文昊雖然依舊是規規矩矩的回,可是這話里,卻多了一抹堅持。
「沒有到你這個年歲,還不要子嗣的帝王!」太上皇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扶手上,口舌有些干,宮人連忙遞了茶。
「兒臣認為,既為帝王,為政之時不讓百官有所非議,內宅之事,也做表率,至於子嗣並非是不要,而是兒臣覺得現在並非是好時機。」
「什麼時候是好時機?」太上皇一針見血。
宇文昊蹙眉道,「至少等兒臣做好準備,而不是讓他生下來就被抱給奶嬤,三歲就放到國子監讓太傅教導。」
宇文昊一句話,讓太上皇瞪大了老目。
喉嚨乾澀,說不出任何話。
宇文昊直起了腰身,定定的看著太上皇,「兒臣並非不孝,只是如今父皇既已安心將江山交給了兒臣,應當信任兒臣,兒臣心頭自有決斷。」
這一刻,太上皇才發現,面前的這個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兒子。
他心裡一直都有想要的,而且也一直都在努力去做。
不像他,一直在逃避。
「咳咳……」開口,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一邊的宮人倒了茶,宇文昊忙接過,主動遞給了太上皇。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許久才嘆了一氣,接過茶杯。
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為帝者,當明白自己的責任……」開口,又是這幾句話。
這些年來,宇文昊已經聽慣了。
「兒臣知道了……」宇文昊頷首。
「行了,跪安吧。」
宇文昊走後,太上皇才開口,「太后這回可是聽清楚了。」
太后從內殿出來,眉間還是不解,「太上皇如此縱容皇上,只怕不妥。」
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卻偏偏和自己不親。
便是要敲打,又怕讓兒子和自己更疏遠。
太上皇突然覺得,當初太祖太後為何會說,自己的兒子與太祖帝相似了,如今看,似乎是如此,不僅面貌,性子也似。
太祖帝在世的時候,也當是這般執著,所以才會做出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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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韻的手紅了三日才轉好,那兩個宮女都已經被處置了,那侍衛本是按照吩咐做事,宇文昊保了下來,此事經過,宮中的風語少了許多,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他們發現不管怎麼說,皇帝和皇后該過過,還是過自個兒的,看起來還是很幸福,這比下來,那些個搞事兒的倒像是跳樑小丑了。
經過了這麼多年,從大家的驚訝,到不看好,到事兒多,到現在的平靜,眾人明白了,皇上和皇后雖然處在了高位,但是夫妻之間,人家想過自個兒的小日子,沒空搭理那些個規矩。
看看,皇上每日從昭陽殿出來的時候黑著臉,每天回昭陽殿的時候,臉色都是笑著的。
可不就是因為昭陽殿有皇後娘娘。
他們再討論,感覺就是自個兒餵了自個兒一嘴狗糧。
不划算。
文武百官也一樣發現了,只要他們誰能提一句後宮之事,自己呈遞上去的摺子,第二天就能砸下來。面對自己的家事,不管怎麼樣,皇上都跟鋼筋鐵骨一樣的擋著,新帝和太上皇不一樣。
不敢提,不敢提,再也不敢提了。
八月中旬,宇文昊正欲與年韻商議她十九歲的生辰之事。
年韻一邊喝著湯,一邊笑道,「金銀珠寶,頭面首飾我也不缺,我也不像玩什麼稀罕的玩意兒,你若是再給我做一碗壽麵,我倒是很高興。」
「好。」宇文昊沒有半點兒遲疑。
年韻見他答應的那樣痛快,連忙道,「君子遠庖丁,你好好處理政務,我說著玩呢。生辰每年都會過的,我不想大辦。」
「嗯。」
此時,南若突然敲門,直接道,「皇上,隱霧傳來了消息。」
年韻抬頭,正見南若的面色有些不佳,顯然是出大事了。
宇文昊擱下了碗筷,便隨著南若進了書房。
「皇上,隱霧傳來消息,珺璣已死。」南若忙不迭的開口。
「死了?」宇文昊蹙眉,「怎麼突然就死了?」
「是意外……」南若蹙眉,「珺璣正在做最後的試驗,聽說進展很快,可是緊要關頭,珺璣沒能把握好分量,導致試驗棚子被炸毀,珺璣沒能倖免,有兩個工人也被炸的面目全非……」
宇文昊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珺璣可有留下什麼?」
「沒有,最近一次的試驗數據,倒是年三公子在記錄,可是這一次很明顯,珺璣成功把握了製造火藥的材料和分量,但是珺璣和試驗棚被炸毀,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是否讓年三公子繼續進行試驗。」其實按照道理來說,天巧匠繼任珺璣之位,成為歷任珺璣也是正常,可是這年三公子是皇后的哥哥,此事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皇后只怕是。
宇文昊抬手正欲開口。
驀然的想到了什麼,反問道,「年時雨如何說。」
「年三公子希望能繼續珺璣的使命。」南若道。
良久,宇文昊沉聲道,「如他所願。」
「是。」
「還有……那兩個面目全非的工人,底細可清楚……」
「清楚的……」南若正欲回答,「皇上是懷疑此事有異?」
宇文昊蹙了蹙眉,「以防萬一。」
年韻覺得一般南若能露出這樣的神情,而且不顧時辰來擾她和宇文昊,必是很重大的事,但見宇文昊回來,就巴巴的看著他。宇文昊也沒藏著,其實此事他真的不能藏私心,這件事總要有人做,目前除了年時雨,沒有人比這更了解。
年韻聽后微微詫異,隨即笑道,「若是如此,三哥可算是如願了!三哥自小不同於尋常男兒有志,爹爹最是不喜三哥做這些,總覺得於家國無用,男兒不該如此。可是眼下三哥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又能得到爹爹的肯定,我很為他高興。」
「我以為你會不高興,此事有危險。」
「那你讓你的人,幫我向三哥囑咐,得到爹的肯定固然重要,可是爹更希望他能平安回家。」年韻說完,補了一句,「你的人多看著,若三哥僅僅是因為意外出事兒,我能接受,可若是人為,我不接受!」
很明顯,年韻也覺得老珺璣死的有蹊蹺。
「好。」宇文昊應下。
九月,年韻生辰,本該歡喜,但是卻聽到了一個極壞的消息。
從西北邊地有風言風語傳來,說汾陽王根本不是死於戰亂,而是昔日太上皇忌憚汾陽王,所以出手了。此事不可謂不小,一個皇帝若是被傳出弒忠的言論,那基本是江山動搖之時,昔日汾陽王有多得民心,如今這言論對皇室的影響,就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