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前往晉國
文靈及笄的第二日,齊國便收到了消息,魏國降了。
晉國的大皇子帶領一眾將士與數百血侍,翻山越嶺,直逼魏國國都。
魏國雖是大國,但是魏帝昏庸多年早就失了民心,饒是基礎強大,可是這麼多年,也被虧空如蛀蟲之木。
顧凜微微用了些計謀,便不費吹灰之力,打開了魏國國都的城門,乘夜逼近皇宮。
彼時魏帝還搖搖晃晃的躺在美人塌上,看著美人一件一件的剝掉自己身上的衣衫,虛浮臃腫的雙眼輕眯無比自在。
誰知下一刻,如玉的美人就在他面前落了頭顱,鮮血淋漓一片,成為了魏帝畢生的陰影,看見自己最為寵愛的宦臣出現后大叫著救命,誰曾想,對方嘴上說著恭敬忠誠的話,下一刻便將匕首刺進了他的心口。
當然——
傳出的版本眾多,但是真正的真相只有寥寥幾人知道。
魏國降了。
短短半年,晉國從默默無聞的三流小國,一躍躋身一流大國當中。
血侍之名越發遭人忌憚。
似乎有人說,血侍乃是陰曹地府中,閻王爺看不過魏國與吐谷渾的做出的惡,特意派出來懲惡的人。
吐谷渾自己做了有損人心的事情,現下也是自食其果。
一時間晉國聲望極高。
得到消息的宇文昊與宇文旭靜默了許久。
宇文璟站在二人跟前,好一會兒才道,「兒臣不如。」
對方算計的如此精細,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過的。
但是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更不能去責怪誰。
宇文旭深吸了一口氣,寬慰道:「亂世出英雄。」
自古亂世出英雄,人在絕境下才能發揮自己的潛能。
晉國是被逼著,不得不去算計。
而齊國安逸了太久。
只能說,如今齊國幸好並未與晉國為敵。
「父王,皇叔,三日後長安就要出嫁了。」宇文璟輕聲道。
按照晉國與齊國的約定,晉國希望長安公主能在及笄后前往晉國。
同時又說了十月之內,必定整合魏土,屆時歸還齊國所借精兵,同時由大皇子親自帶領血侍前往齊國,幫助齊國擊退血奴。
雖然雙方未曾說明,但是按照時間來推算。
意思可不就是,當長安出發前往晉國的時候,他們便整兵前來齊國助齊。
這種話語不用說的太過於明白,大家便知道。
國與國之前從來都沒有莫須有的相助,一開始齊國助晉國是有所目的,晉國接受的理所當然,而後來卻是相互利用。
「你想去送長安?」宇文昊抬眸。
「兒臣是長安的兄長,兒臣想送她至禹城。」宇文璟低頭。
三個月前齊國已經接管禹城。
臨淄之後原本還有幾個郡地才是晉國邊地,只是如今加了一個禹城。
宇文昊思量了半刻點點頭答應了,「正好你姑夫也已經到了臨淄。」
只要不出齊國邊境就行。
公主紅妝,可說是極為豐厚。
百姓中普通人家的嫁妝為十抬,多是家用之物,意是十全十美。
富庶一些的人家,可是八十八抬。
再富庶一些的人家,便是一百八十八抬。
多是雙數,而文靈的嫁妝卻有六百八十八抬。
常言道十里紅妝,有些誇張之眼,但是文靈的嫁妝說是百里也不算誇張。
貓寶被關進了籠子,籠子上也被繫上紅色的絲綢花,算作一抬。
送親的仗架抽調了三萬士兵,確保萬無一失,到齊國邊境后,便會有晉國將軍接過。
當日,文靈換上了一深華麗精緻的鳳冠霞帔。
說實話,文靈身形承了年韻,身段嬌小。
因為是要嫁往晉國,比起當初文穎成親時自己給自己繡的那一套喜服,還要繁瑣隆重,頭上的鳳冠也是沉甸甸的,將文靈委委屈屈的擠成了一小團。
文靈沉重的壓抑著心情,抿著唇,跪在殿前,朝著年韻和宇文昊磕了三個響頭,憋住了眼中的淚,這才轉身覆上面紗,轉身離開。
文武百官跪下相送,皆道:「恭送長安公主。」
整齊的聲音,帶著某種肅然的凝重。
對文武百官來說,這不是文靈普通的嫁人生子,她擔負的,是兩國的情誼,承受的是挽救齊國的責任。
年韻捏緊了袖子,笑著看文靈離開,在文靈的背影完全離開后,眼淚才倏的流了下來,宇文昊目光微紅,攬住年韻的肩膀,靠近自己懷中,嘆了一氣。
他還記得,文靈剛出生的時候。
小小的一團,紅通通的,皺巴巴,是說不出的難看。
從小哭著,到後面長大了,不聽話會頂嘴,有點小聰明,卻又倔得像頭驢。
那時候他覺得這小丫頭可不喜歡了。
在每個文靈要年韻抱著才入睡的時候,恨不得她快點長大,別纏著自己娘親。
但是一轉眼,她長大了,自己卻再也留不住了。
……
臨淄城門口,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十分顯眼。
以西蜀王木兮為首,宇文璟帶兵在側,親自護送文靈。
文靈坐在馬車裡,感受著馬車的顛簸。
因為抬著假裝,假裝上有不少珍貴物品,所以行走的無比緩慢,按照這個時間,半個月才能到達禹城邊地。
文靈頂著厚重的嫁衣,伸著脖子,保持公主的儀態出了城門,才捏了捏脖子,掀開了車帘子,正好看見宇文璟騎在馬上,文靈眨了眨眼,「皇兄,你不留下照顧阿姐嗎?」
宇文璟低頭看了文靈一眼,沉聲道,「她無需我擔心。」
文靈盡量輕快的挑起了笑容,「長安也不用皇兄擔心。」
「不想笑就別笑,我就送到齊國邊境,出了齊國之後,便由姑夫相送。」宇文璟道。
不遠處的木兮聽見了聲音,乾脆的調轉了馬頭,讓威武將軍在前面零頭,自己則轉了回來,與宇文璟并行。
下頜上的絡腮鬍子給硬朗的面容添上了幾分威武。
一雙劍目幽怨深長。
文靈其實沒有見過自己的姑父幾次,西蜀王回都的次數並不多。
「一轉眼,公主都到了嫁人的年紀。」木兮沉聲道,「太子與公主兄妹情深,送公主一路,也是道理。」
文靈想了想,狐疑道,「長安記得,姑父府中兩個堂姐也已經出嫁。」
木兮聽后,點頭道,「是啊。」
「那姑父當時也是那般送兩位表姐的?」文靈問道。
木兮笑了一笑,搖搖頭,「自是沒有……做父親的,哪裡有那個膽量,送自己的女兒出嫁。」
文靈一怔。
就聽木兮道,「指不定你父王現在就窩在自己的寢宮裡抱著被子哭呢。」
父王,哭?
文靈想了一想自家英俊的父王,哭的模樣。
搖了搖頭,「不……父王不會哭的……」
也許父王會紅著眼眶。
可是父王慣來冷靜,怎麼可能像女兒家那般哭。
「哎……別說,說不定現在是你娘親在安慰你父王呢……」木兮說話自然也是有益開解氛圍。
文靈扒拉著馬車邊緣,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自己的父王嬌羞的蹲在床角,擰著被子哭的梨花帶雨。而自己的母后嘖拍著父王的脊背,輕聲哄著。
一瞬間,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來。
「不!不會的!」文靈義正言辭。
是父王抱著母后哭還差不多。
木兮挑了挑眉頭,「這是過來人的經驗。」
作為長輩,木兮是十分的沒有架子。
和文靈的其他幾個皇叔都不一樣。
雖然沒有見過幾面,但是寥寥數面中,也可感覺得出來。
文靈擰巴著眉頭,好一會兒目光古怪的看著木兮道,「姑父,該不會是,堂姐出嫁的時候,姑母安慰姑夫,姑夫才有這般驚艷吧。」
木兮動作僵了僵,不自然的擰過頭,「自然不是。」
文靈忍不住嗤嗤的笑了,正欲收回目光,卻看見了木兮脖子上隱隱露出一塊兒黑色的東西,連忙道,「姑父,你脖子上有蟲子!」
木兮一聽,下意識的歪頭仰脖一拍。
光天下。
古銅色的肌膚上,黑色的疤痕蜿蜒清晰,無比猙獰。
不是蟲子。
「這是什麼?」文靈睜大了眼睛,發現自己看錯了,「姑父你受傷了?」
那不是蟲子,看起來倒像是一種疤。
但是什麼疤這麼黑?
而且若是姑父帶傷,父王根本不會讓他來送為她送嫁。
木兮才意識到文靈說的是什麼,「你說這個……這不是傷,這是蠱印……」
「蠱印?」
文靈和宇文璟眉頭都微微一變。
說實話,雖然一直知道血奴的情況嚴重的影響了齊國,但是二人都並未真正的看過。
而木兮一直帶兵鎮守邊地,也曾出過戰,是真實的面對過血奴的,初時不知道,還遭受了血奴的襲擊,受到了重創。
「這是被血奴咬的。」木兮沉聲毫不在意的說了,「姑父帶兵出戰,被血奴襲擊,因為來的突然沒有做好準備,被抓破了脖子,還咬了一口。身邊的將士砍下了血奴的頭顱,姑父才得以留下一命,只是這疤怎麼都去不掉了。」
仔細想了一想,那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
普通外傷一兩個月足夠養好,可是唯獨這蠱印,卻怎麼都消不掉,蜿蜒的怕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