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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無命之人

  第217章


  面對晨丫頭幾個一臉的迷茫,高承眼中浮現出一抹明晃晃的嫉妒。


  「從小被爹娘捧在手心裡疼愛的人真幸福,你們都已經把這份關心習以為常了。而我,卻還要通過被打來感受到它的真實存在。」


  說完,他才捧著青紫的右手轉身走了。


  此時高風和顧采寧已經進了王瞎子的房間。


  王瞎子正冷著一張臉坐在床沿上。瞳瞳陪在他身邊,但是感受到王瞎子的心情沉悶,它只是趴在他腳下,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掃一掃的,雙眼瞬也不瞬的看著王瞎子。


  聽到腳步聲傳來,王瞎子才抬起頭:「你們坐吧!」


  顧采寧和高風坐下,王瞎子才長嘆口氣,然後伸手往瞳瞳身上揉撫了幾下。


  瞳瞳立馬歡喜得把尾巴搖得更歡了。


  「爺爺,人已經被我們趕走了,短期內他肯定不會再出現了。」高風輕聲說道。


  王瞎子點頭。「你們剛才做得很好。他們……哎,這麼多年了,他們終究還是沒有放過我,現在終於找上門來了。」


  「他們主動找上門,難道不是爺爺您故意引導的嗎?」顧采寧突然問出一句。


  王瞎子空洞的雙眼立馬轉向她。


  即便眼睛無法聚焦,但是一瞬間從他雙眼中放射出來的光亮卻銳利得彷彿一把剔骨尖刀,一下扎得顧采寧的小心肝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多年的素養使然,顧采寧還是很快平靜下來。甚至她又主動問道:「難道不是嗎?您當初選擇把龍牌送給我們,除了是想讓這個東西給我們保命外,也是存著想利用我們來將那群人吸引過來的目的。畢竟,您一開始給我們摸骨算命的時候就說過,我們都是大富大貴的命格。那麼,我們和那群人有交集是十之八九。甚至……您只怕早就算到我們會有來往了。」


  啪啪啪


  王瞎子一臉讚賞的拍手。「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高風頓時皺眉。「爺爺,您有什麼計劃,直接和我們說不行嗎?又何必這麼算計來算計去的?難道咱們一家人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不是算計你們,我只是相信你們,知道你們肯定能扛得住,所以才沒有說。而且,我需要的也是你們最自然、最正常的反應,不然恐怕難以說服他們。那群人眼睛格外毒辣,但凡有一點敷衍的痕迹,他們都能一眼看出來。」王瞎子道。


  「發現了,爺爺您就很厲害。」顧采寧點頭。


  王瞎子立馬捋著鬍子笑了起來。「我的確很厲害。想當初我還年輕的時候,同輩的二十多個師兄弟里,只有我學得最快、眼力最好,我兄長和我一母同胞卻都差我甚遠。那段日子,我過得很是風光逍遙呢!只可惜後來沒了眼睛,我在外頭跌跌撞撞,很是吃了些苦頭。不過,在民間的這些年卻很好的增長了我的閱歷,也讓我的心變得比以前更敏銳,這才一眼就相中了你們夫妻倆。」


  他這張嘴可真會說。既誇了自己,又誇了他們。


  至於方才那位裝扮得仙氣飄飄的白髮老者,則是被他給無情的鄙視了。


  顧采寧微微一笑,高風則是直接將脖子上的龍牌給摘了下來。「爺爺,這個龍牌到底是幹什麼的?如果他們真是沖著它來的,那大不了咱們把它還回去就是了。本來咱們也根本不想和那個什麼火玄宗打交道,那留著它也沒用不是嗎?」


  「這個東西,在會用的人手上自會發揮出大用處。但在不會用的人手上,卻和一塊石頭沒兩樣。我早說了,把它給你們,只是為了讓有些人認清你們的身份,在必要時候救你們一條命。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用處。所以你們就安安心心的繼續戴著吧!爺爺老了,沒多久可活了,這也是爺爺留給你們的唯一一點念想。」


  王瞎子低聲說著,就親手將龍牌給高風掛回去脖子上。


  高風一個三十多歲的大漢,在被王瞎子如此對待的時候,他莫名鼻子一酸,心頭也浮現出一抹不好的預感。「爺爺,您……」


  「沒事沒事。」王瞎子又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後他再精準的伸手抓起顧采寧的,把這對夫妻的手交疊在一起。


  末了,他臉上才揚起一抹歡愉的笑:「在遇到你們之前,爺爺窮極無聊之下曾經給自己算過一次命,我知道我只能活到今年年底。只是當時算到我會兒孫滿堂,一家和樂,我自己都不信。結果誰知道,老天爺果然沒有和我開玩笑,我現在不就是兒孫滿堂了嗎?你雖然不是爺爺親生的孫子,但在爺爺心裡卻比親孫子還要親。有你們在我身邊陪伴這麼多年,爺爺心滿意足,就算年底真的走了,那也了無遺憾。」


  「爺爺!」


  聽到這話,顧采寧和高風雙雙臉色大變。


  王瞎子卻笑得更開心了。


  「算人莫算己,算計死無疑。這個道理我們行內人都懂,你們行外人肯定也聽說過一些皮毛。只是當時我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只想一死了之。可我又怎麼都死不了,才生出了給自己算一卦的意思。因為這一卦,我陽壽大減,但是無所謂,爺爺遇到你們,死也無憾!」


  吱呀——


  這個時候,晚哥兒突然推門走了進來。


  「太爺爺。」


  他低叫了聲,慢慢走到王瞎子身邊,依偎著王瞎子站好。


  王瞎子再摸摸他的小腦瓜,他柔聲說道:「晚哥兒,這些年你爹娘不容易啊!他們又是要照顧爺爺,又是要撫養你們姐弟,還要帶著全村人一起過好日子。他們吃了這麼多苦頭才終於熬出了頭,你以後一定乖乖聽話,長大后好好的幫你爹娘完成夢想知道嗎?」


  「嗯,我知道。」晚哥兒連忙點頭,小臉異常平靜,彷彿沒有聽出王瞎子是在交代遺言一般。


  高風見狀,他卻不由眼圈開始泛紅。


  顧采寧也心口一緊,她不捨得了。


  不知不覺,他們和王瞎子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王瞎子這個人安靜,平和,卻自帶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這個老人家出現的時間並不多,更極少插手家裡的事情。可他的存在,卻彷彿定海神針一樣,穩穩的將全家人都給定在這裡,也讓大家一起凝聚在他身邊,擰成一股繩。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說的就是他這樣。


  結果現在,他卻說出這樣的話……


  顧采寧連忙深吸口氣。「爺爺您放心,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會好好過活。」


  「那是當然。你們都是好孩子,爺爺知道的。」王瞎子笑呵呵的,一邊撫摸著晚哥兒的小腦袋一邊說道。


  一家人一起說了半天的話,渾然不知在他們的頭頂上,一個黑影匍匐在瓦片上,將他們的所有話語都盡數收入耳中。


  當他們開始聊起家常的時候,這個黑影才輕飄飄的踩著瓦片離開,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的茫茫黑夜之中。


  黑夜出了村子,用了一個時辰的功夫就趕到縣城,進入了一所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宅子里。


  但進到裡頭,才發現裡頭別有洞天——上好的黃花梨木桌椅,千金難得的汝窯杯盤,甚至連腳下的地毯都是從波斯進貢的,多少皇親國戚能弄到一塊都要顯擺上好久呢!可是現在,這個屋子裡卻鋪滿了這樣的地毯!

  方才被顧采寧母女幾個趕走的白髮老者現在正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他一手端著茶杯,身體還在微微發抖:「那一家人簡直都是屠夫!二話不說,直接放蛇,而且還是咬人就會斃命的毒蛇!小弟的眼光真是墮落了,他居然能和這樣的一家子和和美美的住了這麼多年!」


  「說得好像我們手上有多乾淨似的。你忘了那群黃水了嗎?」坐在對面的黑衣老者涼涼開口。


  白衣老者就被噎得說不出話了。


  這個所謂的黃水,就是那一群化成了黃水的黑衣人。這群人只要任務完成不了,最終體內的毒素就會發作,整個人都化成一小灘黃水。時間一長,火玄宗內的人就直接以黃水稱呼他們。


  那群人是火玄宗里地位最低的人,輕易一死一大片,他們也從不把這些人的命給當一回事。


  甚至,要不是現在黑老者提醒,他都快忘了他們是一群活生生的人了!

  此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黑衣老者頷首:「進來吧!」


  那一團輕飄飄的黑影立馬走進來,然後跪倒在黑衣老子跟前。


  馬上,他就一字不落的將顧采寧他們幾個人的對話都給重複了一遍。


  等他說完,黑衣老子再擺手。「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黑影立馬又飄了出去。


  從進來到出去,除了該說的那幾句話,其他的他什麼聲音都沒有發生,輕飄飄的好像一陣風,來去了無痕迹。


  而等黑影走後,黑衣老子才又轉向白衣老者:「你覺得怎麼樣?他們的話可信嗎?」


  「剛才我親身去試驗過了,那對夫妻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白衣老者連忙說道。


  「那,那群孩子呢?尤其是那個天縱奇才的小案首。」


  「他也什麼都不知道。」白衣老者再度搖頭。


  「果真?那倒是奇了。」黑衣老者眉梢一挑,老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解,「他一肚子驚才絕艷的東西,竟然真沒有打算找一個人傳承下去?」


  「他們家中不是還有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嗎?那孩子還從小就跟在他身邊,晚上還和他睡在一起!」白衣老者連忙提醒他。


  黑衣老者立馬淡漠的一眼掃過去。「你忘了嗎?咱們火玄宗的東西太過複雜深奧,族中的男丁都是從三歲開始慢慢入門,由十多個師傅輪番教導,打基礎到十歲,才能再進一步正式學習相關的東西。那孩子才多大?而王彥朗他根本就活不到那個孩子長到十歲。這樣的人,他會傻到選這麼一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娃娃做繼承人嗎?」


  「他不就是喜歡標新立異嗎?以前在族中就是這樣。現在到了外頭,他也的確幹得出來這樣的事情。」白衣老者小聲說道。


  「那都是些小事,他幹了也就幹了。但是在教導祖宗子弟火玄宗的本事上頭,幾歲開始學習什麼,這些都是老祖宗們經過幾百年的摸索才定下來的最好的方案。就算是他自己,他也是兩歲開始,五歲顯現出端倪,這樣就已經是天縱奇才了。你覺得,那對在這上頭沒有任何基礎的夫妻,他們的兒子能比王彥朗更強嗎?」


  黑衣老者一番話,說得白衣老者啞口無言。


  黑衣老者才又擺擺手。「罷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人當初離開的時候還擺了咱們一道,可是讓咱們損失慘重,誰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又是一家人聯合起來欺騙咱們的?接下來你依然要好好盯著他們,我倒要看他是不是真的年底就死!」


  「是,屬下明白!」白衣老者聽到這話,他才終於又精神大振,趕緊起身應是。


  將這件事商議完畢,白衣老者才畢恭畢敬的行禮退下。


  等他走後,黑衣老者又掐指算算,他就眉頭一皺。「還真是稀奇了,那個女人,還有那個孩子,這母子倆的命我都算不到,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兩個人,怎麼命相卻顯示他們都不是這個世間的人?」


  「來人!」他立馬大聲招呼外頭,「準備法器,我要請天師來幫忙問卦!」


  屬下們不敢耽擱,趕緊將他的法器全都給拿出來,再擺好桌案,點上香燭。黑衣老者立馬一手拿上早已經被雙手磨得油光發亮的法器,一手提起毛筆,在一張宣紙上飛快的寫下顧采寧和晚哥兒母子倆的生辰八字,嘴裡還在念念有詞。


  一連串古老神秘的話語從他嘴裡吐出來,速度奇快無比,侍奉在一旁的小童都幾乎聽不清楚。黑衣老者卻彷彿還嫌不夠,他念叨的速度越來越快,手下揮筆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到最後,他的嘴皮子開開合合,所有字句都連成一片,含混不清。他的手也揮舞得太快,就連他自己也只能看到一片殘影。自己手下寫了些什麼,他都不知道,就彷彿雙手都已經不是自己的,只是在機械的隨意揮舞。


  與此同時,他的臉色也越變越難看,臉上的血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越發慘烈的蒼白。


  直至最終——


  噗!

  他終於扛不住,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的人也身體一軟,撲通一聲癱倒在地。


  「大長老!」


  小童見狀,他趕緊跑過來把人給扶起來。


  但黑衣老者虛軟得過分,他連扶了好幾次,才勉強將人給從地上攙了起來。


  可等雙腳站穩,黑衣老者就趕緊一把把小童推開,自己跌跌撞撞的跑到桌案前,頓時見到那張布滿了墨跡的宣紙早已經被鮮血掩蓋。上頭的好些字跡也被血跡暈染成一團,根本就看不清了。


  但他還是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在上頭搜尋了許久,才終於勉強認清了上頭的幾個字。


  霎時他臉上爬滿了驚訝。


  「還是沒有?怎麼可能!普天之下,除非是無命之人,亦或者命格比我更高之輩,否則不可能我請了天師相助也排查不出來。而現如今,除了宗主,誰的命格還能高過我去?難道說……這母子倆都是無命之人?要是這樣的話,那宗族倒是不用擔心了。」


  「那麼現在,咱們就將這個結論稟報給宗主?」小童忙問。


  「不行!」黑衣老者立馬搖頭,「就算要稟報,那也得等到王彥朗咽氣之後。不然,誰知道這中間又會發生什麼事情?王彥朗詭計多端,我們必須嚴防到底!」


  「是,徒兒知道了!」小童趕緊點頭。


  卻說顧采寧那邊。


  王瞎子只再三叮囑他們把龍牌收好,就打著哈欠趕他們走。


  「我累了,要休息了。」


  顧采寧和高風見狀,他們也就出去了。


  「我去看看承哥兒,給他送點葯。」到了外頭,高風忙道。


  顧采寧點點頭,她也轉身去帶著孩子們收拾那一地的黃水。


  再等一會,高風才沉著臉回來了。


  「我好像把承哥兒給打狠了。」他低聲對顧采寧說道。


  顧采寧眉梢一挑。「你把他打成什麼樣了?」


  「好些地方都青紫破皮,而且腫得厲害,有這麼高呢!」高風給她描述一下,「當時我真氣狠了,下手也沒個輕重。現在回頭再看,才發現我打的太重。而且偏偏我打的還是他寫字的右手,你說要是他以後手有點什麼毛病,那可該怎麼辦?」


  「你想多了。你就算下手再狠,但對孩子,你心裡還是有分寸的。所以他這樣只是看起來被打得狠,但其實就是一點皮肉傷,養幾天就好了。」顧采寧輕聲安慰他,「而且,剛才你去看他,他有什麼表示沒有?」


  「他……」高風頓時眉頭皺得緊緊的,「我還沒說什麼呢,他就主動向我表示說他沒事,讓我也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說著,他低嘆口氣。「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要不是夠懂事,他又怎麼可能活到現在?」顧采寧只道,就拍拍他的肩膀,「如果心裡真覺得愧疚,那你接下來就好好的補償補償他。多監督他上藥,給他準備點他愛吃的東西。順便,咱們也該計劃一下接下來的安排了。」


  高風又抬起頭看她。


  顧采寧點點頭。「爺爺雖然再三向咱們保證,說龍牌留在咱們身上沒事,可你覺得真的沒事嗎?」


  「不可能。」高風毫不猶豫的搖頭。


  他又不是傻子,哪裡會不懂這裡頭的關係?


  那些人既然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放過王瞎子,那就說明王瞎子是一個十分值得他們忌憚的對象。而能讓他們幾十年都放不下的這個人,王瞎子他會做無用功?


  他肯定比他們夫妻倆都聰明多了!


  所以,王瞎子的這一步棋必有深意。他們不能掉以輕心。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咱們必須把後路都給安排好。」顧采寧說道。


  高風心領神會。「村子里的這個養蛇事業是咱們辛辛苦苦扶持起來的,現在也才只能說上了正軌,但距離真正的飛黃騰達還有很遠的路要走。而且眼下這些事業主要還是依靠咱們,但以後它不能一味的依靠我們了,不然要是我們走了,它可怎麼辦?」


  「所以接下來,我們必須讓鄉親們自己掌握主動權。別人施捨來的錢都是暫時的,只有靠自己賺的錢,那才是自己的錢,也能長長久久的賺下去。」


  「沒錯。我們做這件事的初衷就是想讓大家都跟著發家致富,過上安穩富足的日子。那麼現在,既然都已經帶著他們走到了這一步,接下來就該放開手,讓他們自己去繼續朝前走了。」顧采寧點頭。


  說到這裡,夫妻倆相視一笑,就各自轉過頭,開始著手安排自己手頭的一應事宜。


  也是第二天開始,王瞎子的身體越來越差。一開始他還能杵著拐杖出去走走,但後來就走不動了,最多只能躺在院子里晒晒太陽。


  高風和他說話,說了十句他能聽到四句就不錯了,其中兩句還經常聽錯。


  眼看老人家的精神越來越差,高風趕緊叫人去縣城請大夫過來。


  大夫給王瞎子把脈出來,就嘆息道:「老人家這是年紀大了,得了老人病。這個毛病無葯可解,現在老人家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你們只管隨他心意就行。至於其他的,那就別再想了。」


  高風不死心,又派人去省城請了好幾位名醫來給王瞎子看病。但名醫們的結論也是一樣,甚至還有人勸高風:「老人家活到八十多歲已經很不容易,就算現在去了那也是喜喪,你們應當為老人家高興才對。他這把年紀了,活在世間才是受苦,那還不如讓他痛痛快快的走了,輪迴轉世重新做人,那豈不是更好?」


  高風接受了這個理論,終於不再到處求醫問葯。只不過,他也還是放下了手頭的許多事情,開始和顧采寧一起陪在老人家身邊,盡量讓老人家身邊不再孤單。


  好在村子里的蛇肉生意已經走上了正軌,一切也都有了正規流暢的體系。那麼就算高風和顧采寧不怎麼管事了,事情在王三、村長還有張元立幾個人的把持下,還是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


  雙柳村蛇肉的名聲越傳越廣,許多外地人都來吃蛇肉、買蛇葯。再加上雙柳村現在還多了一個年輕的案首,這赫然又給雙柳村裡增添了幾分談資。更有人在吃蛇肉之餘,特地過來拜會案首,和他探討交流的。


  承哥兒一個人根本應付不了這麼多人,他就乾脆把村裡的同窗給叫過來一起會客。這自然又給村裡的男孩子們提供了和人交際、見識外頭世界的機會。


  村裡人頓時發現:原來送兒子去讀書,還真能沾上案首的好處啊!於是他們對孩子讀書這事更加積極了。


  甚至有的男孩子表現好,和一些人聊得投機,直接把人帶回自家去吃飯。客人心情一好,在他們家買了一堆東西,這又推動了村裡的生意。


  有的人就見狀,他們就生出了新的想法。


  馬上,就有人來找高風。「風哥兒,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


  「我想自家也開一個飯館。不過你放心,我們就只是一個做普通農家菜的小館子,偶爾做點蛇肉賣,不會搶醉仙樓的生意!」


  「就這樣?」高風問。


  村民一愣。「不然呢?以我們現在的本事,也就只能做到這樣了。」


  「我是想問,既然都能做飯館了,那你幹嘛不順便把小客棧也開起來?吃住一體,才最方便省事。而且現在,村子里的客棧也的確不夠用了。」高風沉聲說。


  啊?

  村長頓時更怔愣得厲害。


  高風就點頭。「當然,我也只是給你提一個建議。你能想到自立門戶,這一點十分難得,我同意。現在你可以回去考慮考慮,但至於開不開客棧,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強求。」


  「哦,好,我回去考慮一下。」村民怔怔點頭,一臉深沉的回去了。


  看他這樣,家裡的人都嚇到了。


  「該不會,風哥兒他不同意吧?可是之前不是他說的,咱們想幹什麼,只要和他說一聲他就會答應嗎?」他媳婦小聲嘀咕。


  「你在瞎說些什麼?人家風哥兒光風霽月的,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過了?我的要求他已經同意了,甚至他還主動幫我想其他法子呢!」回過神的王老大趕緊板起臉低吼。


  他媳婦也愣了。「他給想什麼法子了?」


  「他的意思是,讓我把客棧也一起開起來。」王老大低聲說。


  這一路回來,他也一直在考慮開客棧的可能性。


  越想,他越是心動。


  現在他乾脆一跺腳:「開就開!反正飯館都要開了,那多開個客棧算什麼?反正這個錢我家出得起!」


  他說到做到,果然開始著手準備飯館客棧一起開。


  村裡的其他人見狀,有的人佩服他膽子大,但也有人笑話他太過膽大包天。


  但他只說:「是風哥兒讓我這麼乾的!」


  大家頓時就無話可說了。


  飯館和客棧,飯館最先開起來了。自從有錢了,村裡幾乎家家都翻修了家裡的舊房子,蓋上兩進的大院子,院子裡頭四五個房間,一家子住綽綽有餘。現在把院子隔出來一半,擺上幾條桌椅板凳,那就是一個簡陋的小飯館。


  飯館里的飯菜都不用額外置辦,後院里的蛇捉來燉一鍋就是一鍋鮮美無比的蛇湯,地里的菜撿了炒上一炒,就鮮嫩得很。


  雖然做法粗糙了些,但勝在食材幹凈新鮮,還是吸引了不少客人上門。


  畢竟醉仙樓生意太火爆了,大家每天都要排上許久的隊才能進去坐下。現在天氣一天天的冷了,就算醉仙樓給提供了歇腳避風的地方,但一群人在那裡傻坐著還是冷啊!這個時候,只要有一碗熱湯能遞進手裡,那就最好不過!

  所以,這第一家開起來的小飯館生意竟然不賴!而且回頭客也不少!


  村裡其他人家看到,也有人動了心思。


  他們去高風那裡打聲招呼,高風自然也爽快的同意了。


  當然,有些人小心謹慎,決心還是只開飯館,客棧什麼的太麻煩,這個先不做考量。


  飯館開得多了,各家之間就要開始競爭。在菜品、質量以及服務上就有了需求。如此一來,家裡有一個能說會道的小夥計就很重要了。要是再添上一個能認字能撥算盤的姑娘收賬,那就更好不過。


  而且隨著年關漸漸來到,往雙柳村過來進貨的人越來越多,村裡人靠著這個小飯館竟然也額外賺了一筆過年錢!


  而這小飯館的開業,也減輕了村子里醉仙樓和客棧的壓力。


  這天晚上,顧采寧回來,她對高風說道:「今天秀娘來給我送畫的時候,跟我說她家現在的飯館生意很不錯。她娘的一手好廚藝終於找到了用武之地,每個吃過她做的飯的人就沒有不誇她的!她娘受到鼓舞,竟然還自己開發出了幾個新的菜式,端出去給客人吃後效果也意外得很好。因為這個,她娘在家裡的腰桿都直了,說話底氣也應了。她爹以前在家裡說一不二的,現在遇到事情竟然也知道和她娘商量了呢!」


  高風頓時笑了。「鄉親們都掙到錢了,村裡女子的地位也得到了提升,這是雙贏。你現在很開心吧?」


  「是啊,我很開心,這個結局就是我想看到的。那你呢,你開心嗎?」顧采寧反問。


  「我當然開心。」高風點頭。但是馬上,他又皺起眉頭,「只是這兩天,爺爺的身體更不好了。」


  自從入冬后,王瞎子竟然都從床上爬不起來了,人也開始不停咳嗽。高風把各種能潤肺止咳的藥材還有食材都給他用遍了,也不見多少效果。


  這幾天晚哥兒都沒有去學堂,只管一天到晚的陪在王瞎子身邊。有他的小手緊緊捏著王瞎子的手,王瞎子才能安安穩穩的睡上一會。


  但是,也只是一小會而已。


  病來如山倒。老人家一旦身體崩潰,那真的就和山崩地裂一般,讓他們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顧采寧聽了,她正絞盡腦汁的想要說幾句話安慰安慰他,卻見晚哥兒進來了。


  「爹,娘,爺爺他走了。」


  高風和顧采寧瞬時臉色大變,兩個人趕緊飛奔向王瞎子的房間里。


  但也已經晚了。


  王瞎子現在躺在床上,雙眼緊閉,面帶一絲微笑,人已經沒了呼吸。


  他說他今年年底就要仙逝,竟然就真箇在冬月底赫然長辭了!


  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在王瞎子咽氣后,高風和顧采寧還是悲傷的在王瞎子床前跪了整整一夜,然後才開始張羅起他的喪事。


  「爺爺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些年他也為咱們家付出了不少,這個喪事一定要大辦。」高風道。


  顧采寧定定點頭。「那是當然。」


  於是,夫妻倆極盡自己所能,將王瞎子的葬禮給辦得風風光光的。


  最好的紅木棺材,最體面的壽衣,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再請了省府里的和尚來給王瞎子念經超度。還有所有和高風家有來往的人過來弔唁,全村人自發來幫忙招待賓客。王瞎子的身後事辦得極其奢華鋪張,幾乎整個東山縣的人都知道了——


  「觀音鎮雙柳村裡頭有一個孝孫,他給他爺爺置辦了好一場體面的喪事呢!」


  而等到停靈完畢,棺木送去下葬的時候,高風又選了村子邊上最好的一塊風水寶地,花大價錢請人造了最時興的墓穴,再請了二十個年輕力壯的年輕人過來抬棺。


  他身為王瞎子唯一的孫子,主動抬起了最重的那一根杆子。


  晚哥兒捧著瓦盆在前。顧采寧和晨丫頭曉丫頭身披重孝,母女三個緊跟在他們父子身後,心裡一邊想著王瞎子的音容笑貌,一邊撒著紙錢走向早已經挖好的墓地。


  一直到現在,顧采寧依然覺得燒紙穿孝都只是場面活。但是為了王瞎子,她願意盡這個場面。對他們一家人那麼好的爺爺走了,現在她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示自己對他的思念了。


  送靈的隊伍從離開高家,就吸引了無數人來看。


  等出了村子,就見村子外頭的路都已經被各處過來看熱鬧的人都給擠滿了。


  大家看著高風一家滿身孝服,後頭送葬的人也都滿臉悲傷的模樣,他們也都不由的眼圈一紅,開始低頭抹眼淚。


  但就在送靈的隊伍走出村子的時候,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人突然出現了。


  看到侵佔了路面的高風一群人,他們只是皺皺眉,就讓到一邊。


  等到送靈的隊伍走後,領頭的人才從身後抓出來一個人往地上一扔。「你說的那個姓高的呢?他家在哪,你快領我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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