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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互換身份

  村裡的人聽到『姓高的』這三個字,大家紛紛臉色一變,立馬就齊刷刷站在了高風一行人離開的方向,將高風一家人和他們隔絕開來。


  所有人也不約而同的都瞪圓了眼睛,死死盯著這群不速之客。


  雖然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但這麼多人凝聚在一起,那威懾力也是驚人。


  至少這群騎馬的人察覺到這麼多人有致一同的防備之後,他們也都換上一臉的嚴肅,雙手下意識的摸向腰間,抓住劍柄。


  被這兩伙人夾在中間,高進簡直嚇得魂不附體。


  「不,不是高風,是高天賜!高天賜!那塊玉佩是我從高天賜手裡拿到的!高天賜家在那邊,我這就帶你們去!」他趕緊大喊著,連滾帶爬的朝前跑。


  「原來不是來找風哥兒的啊!」


  鄉親們聽到他這麼說,大家頓時也氣勢散了,就又紛紛轉過身去,跟著送葬的隊伍一起出村。


  一會功夫,村口就變得空空蕩蕩的,就連村子里都沒留下多少人。


  騎馬的人群見狀,他們臉上都掠上一抹異色。


  不過馬上,他們就轉過身:「還不趕緊給我們帶路?」


  「是是是,幾位這邊請!」高進腳下一步都不敢停,趕緊領著他們往村子里跑。


  很快,村子里就傳來一陣雞飛狗跳。但是因為村裡人大都去給王瞎子送葬去了,餘下的就只有姓高的一群人。他們看到這群人在高進的帶領下進了高天賜家裡,把高天賜從床上拽下來拖走,一腳踹開田氏就朝外走。高天賜母子開始大呼小叫,田氏哭著喊著爬出來求救,他們的反應都是直接把脖子一縮,大門一關,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村外,將王瞎子的棺槨葬在墓穴里,晚哥兒親手摔瓦捧靈,高風揮鏟埋下第一鏟土。顧采寧帶著晨丫頭曉丫頭跪在墓前,含著淚給老人家燒紙。


  村長和王三也都身披麻帶,陪著高風一起給墓穴培土。


  一直到將墳墓給壘得高高的,然後豎起墓碑,時間都已經到了夕陽西下。


  「風哥兒,老爺子都已經躺好了,咱們回吧!」村長走到高風身邊,低聲勸他。


  高風又抬頭看看眼前還簇新的墓碑,再低頭把手裡的紙都燒完了,他才攜上顧采寧的手。「走吧!天冷了,該回家了。」


  顧采寧點頭,兩個人帶著孩子一起回家。


  但人才剛回到村口,田氏就已經哭喊著過來了。


  「風哥兒,你弟弟被人給劫走了,你得去把他給救回來!你去找縣太爺,找知府老爺,讓他們趕緊派出人手去找啊!」


  眼看她不管不顧的撲過來,王三趕緊跑過來把她給攔住了。


  「高天賜這個爛東西,他又沒本事又沒錢,別人劫他幹什麼?就算殺人燉肉吃,他那一身臭肉也沒人肯要!」王三兒子可比他爹嘴毒多了,當即反諷田氏。


  要是平時,田氏肯定已經氣得跳起來罵人了。可現在聽到王三兒子這麼說,她依然不停抹著眼睛:「我兒是真被人給劫走了!那群人又凶又惡,跑進門二話不說把人提起來就走,我想救他們還把我給推回去,我胳膊都擦破了!」


  她捋起袖子,果然胳膊肘上出現了一大片擦痕,看起來格外可怖。


  村裡人都倒抽一口涼氣,馬上就有人想起來:「該不會就是那伙人吧?咱們進村的時候騎著馬的,被高進帶領著的?」


  「就是他們!」田氏立馬點頭,「高進那黑心肝爛腸肺的狗東西,虧得我兒一直管他叫哥,一起他還在我家吃過好多次飯呢,結果現在他就這麼對我們!這個狗東西,我一定要撕了他的臉!」


  高進是高氏宗族子弟,也就是高家那個『最有出息』,早些年搬到鎮上去住的高山的兒子。只可惜,高山在鎮上就沒幹什麼正事,他兒子也從小就弔兒郎當,一天到晚的和鎮上的小混混混一起,到現在沒個正行。


  現如今,他竟然連自家親戚都不放過了!


  不過現在,田氏似乎重點跑偏了?她剛才不還哭著喊著求他們救她寶貝兒子嗎?怎麼說著說著,就開始咒罵高進了?現在是咒罵人的時候嗎?


  不過顧采寧只是暗自腹誹幾句,才懶得提醒田氏。


  高風此時也已經大概把前因後果摸清楚了。等田氏罵完了,他才冷冷開口:「關我什麼事?」


  就拉著顧采寧要走。


  田氏扯著嗓子喊:「高風,那可是你弟弟!你弟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輩子都不放過你!」


  「隨便。」


  高風丟下這兩個字,徑自帶著妻兒走了。


  如今鄉親們全都護著高風一家子,一起和王三聯手將田氏給擋得死死的。田氏靠近他不成,只能暗自著急。


  馬上,在緊跟著高風一家子的身後,她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又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承哥兒,你是案首,你不是和縣太爺和知府老爺關係都好嗎?你趕緊去求他們啊!求他們趕緊把你爹給救出來,不然你爹要是真出事了,你可就是沒爹的人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這樣的爹,死了絕對比活著更好。」高承冷冷說完,就緊跟著高風幾個人走了。


  田氏見狀,她頓時雙腿一軟,就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王三等人見了,他們只是皺皺眉,但依然死死攔在她跟前。眼看高風一家走遠了,他們才終於解開重重防線,各自回家。


  村裡其他人看到,他們也只是搖搖頭,嘆息著走開了。


  這對母子在村子里天天作妖,早把村裡最善心的人的心都給折騰涼了。再加上現在在村子里說一不二的高風,以及未來可期的高承,大家誰敢得罪他們?所以現在田氏哭得再傷心,也沒幾個人安慰她。


  田氏一個人哭了半天,也沒得到任何安撫,反倒發現身邊的人還全都跑沒影了?


  她頓時氣得直跺腳:「你們都不是好人!我記住你們了,等我把我兒找回來,我們、我們一起找上你們家罵你們去!」


  她罵罵咧咧了半天,才揉著眼睛哭著出村找兒子去了。


  可找了一圈,她卻連根毛都沒找到,最終又灰溜溜的回來,跑去高氏宗族那邊又喊又罵,卻被高氏宗族的人給打了出來。她被打得鼻青臉腫,又沒了兒子,只能哭著回家,縮在院子里一邊流眼淚,一邊罵高風,罵高承,以及高氏宗族裡的人乃至全村的人。


  嗚嗚咽咽的,聽起來可憐是可憐,可等聽清楚她嘴裡的那些話,鄰居也就沒了過來安慰的心思。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時間已經是臘月底,再過幾天就該過年了。但現在的高風家裡到處都是一片素白,就連高風一家子身上也披麻戴孝,看起來一片肅殺凄涼。


  尤其這時候天氣也冷了。一陣晚風透過窗子的縫隙吹進來,饒是高風這樣的壯漢也被凍得一個激靈。


  顧采寧看看身邊依然一臉悲痛的男人,她撿起幾塊炭扔進炭盆里,然後伸手握住他的大掌:「爺爺人已經走了,現在你再傷心也沒用。眼下,咱們只能過好自己的日子,讓爺爺在九泉之下知道咱們一直過得好好的,他才能真正安心。」


  「我知道。」高風點頭,「只是家裡突然少了個人,而且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我怎麼都覺得不習慣。往常這個時候,爺爺他應該在院子里咳嗽才對,然後瞳瞳和晚哥兒都陪著他——對了,瞳瞳呢?」


  他突然反應過來,顧采寧也眉頭微皺。


  「這些天瞳瞳一直陪在爺爺的棺木邊。今天咱們出殯的時候,它也是跟著咱們一起走的。然後等回來的時候,我就沒有看到它了。」


  高風立馬叫來家裡的小廝。「你們去墳地那邊看看。」


  小廝出去一趟,回來稟報:「老爺,瞳瞳的確就在老太爺墳邊上,正團成一團縮在那裡呢!小的想把它給叫回來,它卻不理。小的想用強的,它就跑,小的都捉不到它!」


  「那就隨它去吧!」顧采寧道,「狗都是有靈性的。它跟在爺爺身邊,早已經和爺爺成為一體。現在爺爺被埋在那裡,它當然也要跟過去。這是它的一片忠心,咱們不能辜負。」


  「我知道。」高風點點頭,他就吩咐小廝,「你們帶人去墳邊給它搭一個棚子,安排之前伺候老太爺的人每天給它送飯,工錢還和之前伺候老太爺的時候一樣算。」


  「是,小的知道了。」小廝連忙點頭,就連夜安排人去給瞳瞳搭棚子。


  接下來幾天,小廝也都會端著做好的飯菜給瞳瞳送去墓園,而且每天都不重樣。


  他這麼殷勤的來去,才三兩天的功夫就叫全村人都看到了。


  大家都不禁感嘆:「活著的時候孫子孫媳婦就孝順得很,現在死了,就連狗都這麼仁義,一直守著他,王瞎子這輩子真是值了!」


  只有田氏聽說后罵個不停:「就一個外頭撿來的老頭子,白吃白喝的養了他十多年還不夠,還給他配條狗。現在人都入土了,你還跟養人一樣養著一條狗!一個畜生,也配配個人在身邊伺候?有這麼多錢和人,拿去找我兒肯定早已經把人給找到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難道不比一條狗金貴?高風你個黑心肝的,以後你肯定會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就連年三十這一天,她也沒停止咒罵。


  一開始她還在村子里罵,結果被晨丫頭一顆石子打中臉教做人。然後她就縮回去自己家裡,每天關起門來罵罵咧咧。


  既然聽不到也看不到,高風就把她的咒罵當做發瘋,根本就不予理會。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他是我弟弟,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會把他怎麼樣。而如果真敢把他怎麼樣的……那也是咱們惹不起的,我也不用白費那個力氣。所以,就隨便他們去吧!咱們不用管。」


  他就真的不管了,只認認真真的準備過年。


  因為王瞎子過世,他們家這個年過得格外清凈。年三十這一天家裡也只是擺了一桌素宴,大家吃過後就靠在一起守夜。


  沒有鞭炮,沒有紅對聯,大家只是清清靜靜的圍著火盆一起思念王瞎子。


  整個村子里也清凈得過分。


  畢竟大傢伙都是受了高風的提攜才過上今天的好日子的,所以如今高風一家給王瞎子守孝,其他人家雖然不用跟著守孝,但也不忍心在這個時候給高風一家觸霉頭。雖然其他人家都是大魚大肉的慶賀,但等吃完年夜飯他們也沒有點煙花爆竹,也一家人湊在一起小聲說話,最多不過給家裡的孩子點兩個小爆竹玩玩,也就算了。


  如此一來,大家守到半夜,等到新年來到,也就回房去睡覺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一早,一陣喧鬧聲突然打破了村子里的沉寂,讓原本清清靜靜的村子里多出來一份異樣的熱鬧。


  高風早早的就起來了,正帶著晚哥兒在給王瞎子擦拭牌位。聽到外頭的動靜,他的身形晃都沒有動一下,手上的動作也沒有任何遲滯。


  晚哥兒也是一樣。


  外頭的顧采寧則是帶著兩個女兒去收拾王瞎子的屋子。


  年前的時候,王瞎子的房間依然保持著老樣子,這也是他們一家人商量好的。


  「不管怎麼樣,先讓老人家陪我們過完年吧!他都已經和我們一起過了這麼多個年了,現在這個年也是一定要過的。」


  所以,他們留著王瞎子的房間,以及王瞎子的所有東西,就彷彿老人家依然還在世,只是太累了不願意出門受凍一般。


  只是現在新的一年已經到來,他們必須重新啟程,面對現實了。


  但東西還沒收好,王三媳婦就又急匆匆的來了。


  雖然現在已經成了村子里有頭有臉的人,手下也有兒子兒媳婦伺候,甚至現在他們家裡也請了幾個丫鬟小廝做工。但每次有事來顧采寧跟前,王三媳婦還是習慣自己出動。


  所以現在敲開高風家的門,看到顧采寧出現在眼前,王三媳婦就趕緊拉上顧采寧的手:「寧娘,你快出來看!」


  王三媳婦雖然是個粗俗的村婦,但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所以現在她死活拉著她朝外走,那肯定是出事了!


  顧采寧毫不猶豫的跟著她朝外走去。


  再往前走幾步,她果然看到一隊人馬正大搖大擺的闖進村子里。


  那是一夥盛裝打扮的人馬,每一個都穿著絲綢衣裳,騎著高頭大馬,一個個趾高氣昂的,看起來氣勢還真不弱!


  而在這群人當中,顧采寧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簇擁在當中的那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得意的人——高天賜。


  上次見到高天賜,他還是披頭散髮,身上隨便披著一件破舊得不像樣的麻布袍子,跟個要飯的沒兩樣。但是現在的他也已經被換上了裁剪合適的錦衣,一頭油乎乎的亂髮也清洗得乾乾淨淨,還梳理得整整齊齊,頭上別上一支晶瑩剔透的玉簪子。


  他的人也被清洗得乾乾淨淨,然後坐在一抬軟轎上,正被人穩穩抬著朝前走。


  乍一看去,他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還前呼後擁的,真有幾分富貴公子的味道了。


  只可惜,顧采寧一眼就看出了蜷縮在軟轎上那副正在瑟瑟發抖的身軀。


  「呵。」她冷笑一聲。


  王三媳婦悄悄看她一眼,見她並沒有任何驚訝亦或是疑惑,她反倒更疑惑了。


  「寧娘,你就不好奇嗎?高天賜那天才被人給拖走,怎麼今天他就這樣了?」


  「不用好奇。就以他們母子遇事就嘚瑟的德行,他們馬上就會自己跳出來把事情說出來。而且……」顧采寧嘴角輕扯,「一看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遲早要散的,沒什麼可好奇的。」


  說完,她就轉身回家了。


  王三媳婦見狀,她也就不再多看。她現在也不是沒見識的人。既然顧采寧都這麼說了,她也沒了興緻,就牽著小孫子回家了。


  等顧采寧回到家裡,高風才和晚哥兒一起出來了。


  「高天賜回來了。」顧采寧這才對他這麼說了句話。


  高風點點頭。「哦。」就當做是知道了。


  夫妻倆頓時轉移話題,直接將這個人拋諸腦後。


  但現在的田氏已經高興瘋了!


  她的兒子回來了!而且是在新年第一天,穿著錦衣華服,被一群人畢恭畢敬的送回來的!安然無恙的那種!


  「我的兒啊!」


  看到高天賜完整無缺的被放在自家院子里,田氏激動得眼角冒淚,她趕緊撲過去抱住他就不肯再撒手。


  高天賜嫌惡的推開她。「娘,你注意點。我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啊?身份?什麼身份?」田氏不明所以。


  高天賜眼中浮現一絲驚慌,他趕緊扭頭吩咐抬轎子的小廝:「先把我的房間收拾一下,再把我送進去躺著。還有,準備一些吃的喝的,然後你們就可以去買磚頭木材來給我家蓋房子了。」


  「是。」小廝連忙答應著,就見幾個年輕貌美的丫鬟抱著幾個大包袱進了高天賜的房間。


  不多大會,丫鬟們出來,她們一起扶著高天賜將他送進了房間里。


  送高天賜回來的人也都紛紛出門,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田氏趕緊跟著高天賜進屋。


  而等一進去,她都被眼前所見給愣住了。


  「這裡……這是我家嗎?」


  原本破破爛爛的屋子,現在裡頭卻被收拾得乾淨整齊,床上、桌上都鋪上了絲滑鮮艷的綢緞,高天賜腿上也蓋著一床綢被。


  這模樣,簡直和富貴人家的內院差不多了!


  此時丫鬟已經給高天賜換了居家的衣裳,然後將一壺熱茶,幾樣乾果放到旁邊的矮桌上。


  然後她們就齊刷刷的屈身行禮:「大公子,奴婢先去給您做飯。您要是有事就叫一聲,奴婢立刻過來。」


  「嗯,你們去吧!」高天賜擺擺手,神態淡漠從容。


  丫鬟們就魚貫出去了。


  田氏則是慢慢的挪到高天賜身邊。


  「兒啊,這個怎麼一回事?難不成你是去哪拜了個乾爹?」


  「娘你想多了。就我這樣,誰還瞧得上我?」高天賜懶洋洋的回應,「我這次之所以能這麼風光,全都是因為這個。」


  他從懷裡摸出來一塊玉佩。


  田氏一眼就發現了。「這不是當初你一直戴在身上的那一塊嗎?可後來你說被人給搶走了!」


  「沒錯。當初我讓高進他們去幫我教訓一下顧寧娘那個臭表子,結果誰知道他們那麼沒用,沒把人教訓到不說,還反被人給教訓了!回頭他們把火氣都發泄在我身上,把我隨身的玉佩都給搶走了!這塊玉佩可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我掛著炫耀好多年了!後來被他們搶走了,我出門見人都覺得沒面子。」


  「不過,誰能想到,因禍得福。高進把玉佩拿去當鋪里當了,然後這塊玉佩兜兜轉轉的,竟然遇到了認識它的人。然後那些人就順著這條線找過來,就找到我身上了!」


  高天賜得意洋洋的說道:「年前那群人過來咱們家裡,也不是打劫,而是太急著把我帶回家了。其實他們把我帶走後,就問了我許多問題,我都回答了。然後他們就一改之前凶神惡煞的態度,給我梳洗打扮,給我好吃好穿,還拍了好些丫鬟小廝來伺候我。他們還說,馬上要帶我去京城認祖歸宗呢!」


  田氏聽到這話,她立馬臉色刷的一變。


  「你是說,是因為這塊玉佩?他們把你當成這塊玉佩的主人了?可是,這玉佩一開始是我從風哥兒身上——」


  「娘!」高天賜連忙打斷她,「這塊玉佩是我從生下來就戴在身上的,這點沒錯吧?」


  田氏怔怔點頭。「是這樣沒錯,可是……」


  「沒有可是,這就是事實。回頭他們要是問起你來,你也這麼和他們說就行了。咱們可沒有說謊,我們說的都是大實話!」高天賜拔高音調。


  田氏卻還有些擔憂。


  「可你和風哥兒年紀差好幾歲呢!風哥兒他也人在村子里,這事遲早要傳進他耳朵里去的。等他知道了,回頭來戳穿你,那可怎麼辦?」


  「這個你就放心好了。我早和他們說了,那個野種才是你親生的。但是因為你看我是從外頭撿來的可憐,所以偏疼我一些,他就吃醋了,再娶了媳婦后被媳婦挑唆,死活要分家。我就讓他把所有家產都拿走去做生意,然後咱們母子倆相依為命,甘守清貧。回頭他們要是真找過來,你也這麼說。咱們一口咬死了事實就是這樣,那任他們和縣太爺還有知府老爺關係再好,那些人也管不到京城裡的事情去!」高天賜低聲交代她。


  田氏聽完兒子的吩咐,她還是害怕。


  「兒啊,這個……」


  「娘,你可得多為我想想!」高天賜馬上又沉下臉,「我活到這個歲數,人還癱了,這輩子要是沒什麼奇遇,我就廢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現成的機會送到眼前,而且還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的,咱們要是不抓緊的話,那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總不會希望咱們母子倆後半輩子都住在這個鬼地方,靠著撿別人吃剩的東西過活吧?」


  她當然不想!

  她的兒子是富貴命,本來就該安享這樣的好日子才對。之前那些苦日子她過夠了,再也不想過了!

  田氏頓時心一橫。「我養了那野種那麼多年,現在這個就當做是他對我的報答了。反正現在他們自己的日子過得也挺好的,那就更不該來和咱們爭搶才對。」


  「就是!」高天賜連忙點頭。


  母子倆說著話,外頭就傳來一陣低低的敲門聲,隨後丫鬟溫柔的聲音響起:「大公子,飯菜好了,現在奴婢給您送進來嗎?」


  「送進來吧!」高天賜馬上又恢復了他高高在上的模樣。


  然後房門才被推開,幾個丫鬟將幾份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給送到高天賜案前。


  這些飯菜不僅做得好看,吃起來更是讓人唇齒留香,回味無窮。田氏好久沒有吃到第一手的飯菜,而且還是一直被人伺候著,她簡直幸福得都要哭了。


  「這就是大戶人家的做派吧?我盼了這麼多年,可算是盼到咱們母子倆也過上這樣的好日子了!」


  「這還只是開始。我已經吩咐他們去採買材料回來蓋房子了。回頭咱家的房子會比高風他們家的更高更大,就連村長家的都比不上咱們的!再等我去了京城,我還要娶一個京城的大小姐做媳婦。那樣,我就徹徹底底的超過了高風,把他們一家子都能踩在腳底下了!」高天賜一邊享受著丫鬟喂飯,一邊趾高氣昂的描繪起未來的藍圖。


  田氏聽在耳朵里,她也跟著直點頭。


  但是馬上她回過味來,就發現不對了。「兒啊,你是打算一個人去京城?」


  「那還用說?我不是都已經叫人來給您蓋房子了嗎?等新房蓋好,您就安安穩穩的在這裡頭住著吧!丫鬟什麼的我都會給你安排好,保證讓你吃穿不愁。」高天賜倒。


  「那怎麼行?咱們母子倆在一個屋檐下過了這麼多年,你哪離得開娘的照料啊?而且京城那麼遠,你又人生地不熟的,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還是咱們娘倆一起去吧!」


  高天賜臉一沉。「你一個鄉下婦人,你懂什麼規矩?去了京城,你只能拖我的後腿,那還不如不去!我去了那裡是要認祖歸宗的,我還要娶媳婦生兒子,我忙著呢,哪有空收拾你的爛攤子?你就別去給我惹麻煩了!」


  田氏頓時眼淚都在眼圈裡直打轉。


  「那、那我不去了還不行嗎?其實鄉下住著也挺好的,好歹自在。」


  「可不是嗎?」高天賜這才放軟了語調,就回頭示意丫鬟繼續給他喂飯。


  一邊吃著飯,他還忍不住的在丫鬟身上摸了好幾把。


  丫鬟被摸得嚶嚀不斷:「大公子,您別這樣,還在吃飯呢!」


  「吃飯怎麼了?之前吃飯的時候你也沒少被我摸啊!而且本公子不僅要摸,等一會吃完了,我還要睡你呢!你只管好好的伺候我,把我伺候舒服了,等回去京城,我讓你給我做小妾!」高天賜卻不僅沒有收手,反而變本加厲。


  丫鬟聽到這話,她頓時沒了反抗的勁頭,只乖乖的給他喂飯,身體還主動往高天賜那邊送了送。


  另一個布菜的丫鬟見狀,她也慢慢的往高天賜那邊蹭過去,將自己細軟的身體在高天賜身上來回摩擦起來。


  這一幕看得田氏一臉欣慰——她的兒子就該過這樣的日子才對!

  現在有了這麼多丫鬟陪兒子,馬上她就要添一堆孫子。再等兒子娶了京城裡的媳婦,她的孫子那還用說?肯定比高承那小王八蛋還要好得多!


  她剛想到高承,高天賜就發話了:「對了娘,一會咱們去大哥他們那邊,把承哥兒給接回來吧!」


  「接他幹嘛?那小王八蛋一顆心早就已經偏到咯吱窩去了,在他心裡,那野種才是他親爹,咱們都不是他的親人!這養不熟的白眼狼,接回來也沒用!」


  「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的親兒子。以前咱們是沒錢,養不起他才把他寄養在大哥家的。現在既然咱們已經比大哥一家更富足了,我哪能不把我兒子接回來?當然,回來還是不回來,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咱們不勉強。反正我這個當爹的已經把我該做的都做到了!」


  田氏頓時明白了——他這是在找機會去向高風一家炫耀呢!順便,也是狠狠的打高承這個嫌貧愛富的小雜種的臉!

  叫他們之前仗著有權有勢欺負他們,叫那小兔崽子為了錢連親爹親奶奶都不認!現在他親爹比大伯更有錢有勢了,小兔崽子看到了還不搖著尾巴主動跑回來認親?

  被高風一家子踩了這麼多年,現在也該是他們踩回去的時候了!


  「嗯,咱們的確該這麼辦。」她連忙點頭。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高風一家子悔不當初的嘴臉了!


  然而……


  等到他們母子倆都穿上錦衣華服,擺出最大的架勢浩浩蕩蕩來到高風家大門口的時候,卻見高家大門緊閉。他們的人過去敲了半天門,高承才腰上扎著一條麻布慢悠悠的出來了。


  「多謝父親大人美意,不過孩兒馬上就要去白鷺書院讀書,白鷺書院在整個天朝都很有名氣,所以孩兒就不跟您走了。而且孩兒已經習慣了大伯家裡的環境,反正過完元宵節就要去書院,那孩兒就不勞動父親大人為孩兒來回折騰。孩兒就繼續住在大伯這裡好了。」


  他一開口就是拒絕。至於高風一家人,他們根本就沒出來見他們!

  高天賜和田氏母子倆存了一肚子的威勢都沒處發泄,母子倆心裡都憋屈得不行。


  「高承,你可要給我想好了!你爹我馬上可是要去京城了,認祖歸宗,以後我都不姓高了!你要是不跟我走,那你可改不了姓,那你就一輩子都是高家人,可成不了人上人了!」高天賜咬牙切齒的威脅兒子。


  誰知道,高承聽到這話立馬雙眼大亮。


  「孩兒覺得高這個姓挺好的,不想改。當然,爹您如果想改那就改吧!如果因為改姓,咱們父子徹底斷絕了關係,那也只能說是咱們命中就沒有多少父子緣分,孩兒認了。」


  高天賜被他淡漠的話語給刺激得差點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可還沒完呢!

  馬上高承又補充一句:「當然,如果真要斷絕父子關係的話,那還請爹您在離開之前將欠大伯的那份孩兒的撫養費給了。從此以後,咱們父子就能徹底的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你……好!」


  兒子嘴皮子這麼利索,高天賜發現他都說不過他!


  到最後,他氣得直接甩手。「你想和我斷絕關係是不是?我就遂了你的心愿!來人,把東西搬上來!」


  本來他是準備著在高風一家子出現后,就讓人搬出一箱子的金銀珠寶好好閃瞎這群人的眼的。結果高風一家子根本都沒出來,那麼現在他就改換方法,把這些金銀珠寶當做是高天賜的撫養費,直接扔了出去。


  「這麼多夠不夠?」


  「夠了,算上利息都綽綽有餘。既然如此,孩兒就代大伯謝過父親大人了。以後父親大人到了京城千萬要好好生活,不要記掛孩兒,孩兒和大伯一家會過得很好。」高承連忙拱手行禮,才回頭招呼人這一箱金銀珠寶給抬了進去。


  然後他自己也走進去,再轉身,關門,走了!

  高風家大門口瞬時又變得空蕩蕩的一片,連個理會高天賜母子的人都沒有。


  高天賜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田氏也傻眼了。


  「兒啊,這個……現在咱們怎麼辦?」


  「能怎麼辦?回去宗族裡,讓他們把高承除名!反正該給他的養育錢我都已經出了,這個兒子我不要了!」高天賜咬牙切齒的說道,就沖著抬軟轎的小廝咆哮,「你們還不走,留在這裡幹什麼?平白的被人噁心嗎?一個個白吃了我那麼多飯,連活都不好好做,回頭我就把你們買到西北做苦力去!」


  小廝們趕緊抬上軟轎轉身就跑。


  高天賜母子的這一場鬧劇很快宣告結束。


  但是,這件事的影響卻遠遠沒有結束。


  高風家裡,看著高承帶回來的這一箱珠寶,高風一臉深思。


  「你爹嚎叫著要和你斷絕關係,其實這只是他用來嚇唬你的手段。」


  「我知道啊,可我當真了。而且我真的覺得,和他斷絕關係是好事,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必須抓住了。」高承慢條斯理的回答。


  一年過去,這孩子又長了一歲,心性也更冷漠了。


  高風聞言,他就不再多說。「這是你們自家的事情,你自己拿定主意就好。不過,這些東西……」


  他看向那一箱沉甸甸的珠寶。


  高承這才面露笑意:「這幾年大伯大伯母為了養育侄兒,在侄兒身上投入了大量的錢財和人力,可是侄兒年幼,只能默默承恩。現在既然我親爹主動拿出來這些酬謝,那麼大伯大伯母就安心收下好了,這本來就是你們應得的。」


  這的確是他們應得的。而且這些年他們花在高承身上的錢又何止這些東西?


  高風就點頭。「好。」


  高承終於低出口氣,趕緊的行個禮退下了。


  等他走後,顧采寧才走上前去打開了那個裝滿金銀珠寶的箱子。晨丫頭姐妹倆也過來在裡頭淘弄了一番,姐妹倆頓時驚呼:「爹,娘,這裡好東西真多!」


  「看到了。」顧采寧頷首,但她只是大概掃了眼,就走到高風身邊,「看來高天賜還真是遇到一個大戶了。不過,你就沒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而且我有一種感覺——這群人都是沖著我來的。」高風沉聲說。


  顧采寧點頭。「我一開始也是這麼覺得的。」


  狙擊手的直覺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她一向很信任自己的直覺。


  高風做了多年斥侯,在對事情的根源發掘上也有著驚人的敏感度。


  而現在,他們的直覺又重合了。


  那就說明,這不是直覺,而是事實!


  顧采寧心念一轉。「剛才我聽高天賜說了,他要回去京城認祖歸宗。那我沒料錯的話,應當是你親生父母找上門來了。」


  「嗯,我想到了。」高風點頭。


  表情平淡,語氣也是一樣的平淡,看不出一點的波瀾起伏。


  「可我記得,當初你和我說過,你之所以一直留在村子里,就是在等著你的家人過來找你。」


  「那是以前。可是自從有了你和晨丫頭他們之後,我就改變主意了。」高風說道,「我突然覺得,村子里的生活挺好的,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生活。那什麼親生父母,找回來后又不知道會牽扯到多少人和事,我不想再多摻和。所以,高天賜想要就給他吧!正好我們互換,各自安好。」


  說完,他又對顧采寧吐出一句:「當然,最主要的是——我察覺到了,這群人來意不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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