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逃亡
這一巴掌力度不輕,姜昊天被打的歪過頭去。
齊雨薇也沒想到自己會發出這麼大力氣,她愣愣的盯著自己的手掌。姜昊天緩了好半天才回過頭來,他捂著自己被打的那半張臉,陰鷙的眼神狠狠的盯著齊雨薇。
齊雨薇心裡一慌,腳步不受控制的往後退,「我……」她站在距離姜昊天三米遠的地方,隔著冷空氣硬著脖子對他叫囂道:「我打你一巴掌算是輕的了,誰讓你剛才罵我嫂子!」
齊雨薇努力控制住自己內心的膽怯,想到這裡是商場門口,她膽子變大了一些,姜昊天總不可能在這裡公然報復自己。
事實上,姜昊天恨不得立刻掐死齊雨薇!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耐性。
「齊雨薇,你口口聲聲罵我是流氓,我碰到了你一根手指頭嗎?」姜昊天眼裡的怒氣能殺人,但他還依然努力剋制著,「再怎麼樣,我從前給予你所有的尊重,對你呵護百倍!你不就是覺得我對你好才會和我交往?如果不是你父母把你軟禁,我也不會採取那種極端的辦法。我一直念著以前的感情,千方百計想要徵得你的原諒.……你倒好,把我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發布到網上,讓我身敗名裂!是不是我死了你才開心!」
齊雨薇害怕的望著他,姜昊天像頭髮怒的獅子一樣可怕,他繼續對齊雨薇吼叫道:「我本來今天是專程到這裡來給你道歉的,到如今看來,你根本不配!我姜昊天傻到家了才一直對你念念不忘!」
姜昊天眼眶猩紅,面目猙獰的對齊雨薇咆哮著,將那副「被至愛之人拋棄」的痛苦樣子表演的淋漓盡致。如果不是親身體驗過姜昊天的演技,齊雨薇差一點就信了。
遠處有幾位從商場里走出來的顧客頻頻朝這邊看過來,齊雨薇不想再和姜昊天扯上任何關係,她擔心有人再認出自己,便放緩了態度對姜昊天說道:「你……你要是真來給我道歉的,那麼我接受了。你可以回去了!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姜昊天捂著被煽紅的半張臉默默盯了齊雨薇半響,裝出一副「不捨得責怪」她的樣子,放低聲音說道:「道歉,也不是這麼潦草的。我想過了,那天的確是我不對……就算再喜歡你,也不該強迫你。」
齊雨薇卻不敢因為姜昊天示弱的態度而放低半分警惕,街道上的路燈全部都亮了起來,商場馬上就要打烊了,有很多顧客陸續從商場裡面走出來,齊雨薇擔心自己再和姜昊天這樣糾纏下去,會因為耽誤到太晚打不到車回家,於是對姜昊天快速道:「那你說,我聽著,不就三個字么。」
姜昊天假裝為難的看了看路過的行人,他垂下手臂露出紅腫的半張臉,複雜的眼神望著齊雨薇。
「雨薇.……在這裡說多不合適。你知道我也是個男人,多多少少要面子。上次被你和你嫂子搞成那麼慘,有不少人認識我。你要我當眾在這裡向你道歉……」
齊雨薇頓時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那你要怎麼說。」
姜昊天轉頭指了指距離自己不遠的大樓後面。
「那邊沒有人,我還有兩句心裡話要告訴你。我保證,說完以後,我絕對絕對不會再出來糾纏你。」
齊雨薇看了一眼,那邊是商城的庫房,根本就沒有人經過,她斬釘截鐵的拒絕姜昊天道:不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我要真跟你過去,那才叫著了你的道兒。你愛說就說,不說拉倒!」
姜昊天見齊雨薇轉身就要走,他心裡再著急卻也不能表現出來。
「庫房重地,幾乎五米就有一個監控,我能對你做什麼。」姜昊天苦笑道。
齊雨薇聽到姜昊天無措的聲音不禁回過頭,她隔著老遠看了一眼那個地方,見有一輛小型的小輕卡從庫房裡緩緩駛出來,她思索下道:「那好,我答應跟你過去!不過,有什麼話你一次性說完,以後不準再來糾纏我。」
姜昊天表現出極其高興的樣子,「只要你肯聽我解釋,怎麼樣都行!」
兩個人一前一後朝庫房走著,齊雨薇還是不放心姜昊天,時不時回過頭看他一眼。
姜昊天那條傷腿並沒有完全恢復,走路還是一瘸一拐,齊雨薇覺得自己看到大街上的老人還要過去扶一把,也應該等一等殘疾人姜昊天。
見齊雨薇放慢腳步等自己,姜昊天抬起頭望著她冷漠的側臉笑了笑,「雨薇,看來你心裡還是在乎我的。」
齊雨薇當下嗤笑一聲,她抱著懷裡的購物袋朝姜昊天撇撇嘴,「你想多了!我們齊家人心底善良,我奶奶常常教導我們要照顧老年人和殘疾人。」
姜昊天垂下眼瞼不再說話,睫毛遮住了他所泄露出來的所有情緒。
齊雨薇身上一陣陣似有若無的香氣傳到姜昊天鼻孔里,姜昊天刻意讓自己走的更慢,與齊雨薇拉開距離。
路燈下,一女一男先後行走著,姜昊天望著地上的那道纖細秀麗的影子,笑容變得深詭異測。
「說吧,」齊雨薇靠在庫房後面的牆上,她今天穿了羽絨服,所以並不感覺冷,再加上走了一段路小臉蛋兒變得紅撲撲,以至於看人的時候,眼神都帶著一股瀲灧,「這裡沒人了,你不用再擔心你的醜事被宣揚出去!」
齊雨薇渾身上下都透著不屑與厭惡,姜昊天從頭到腳打量她,「雨薇,你不覺得,你靠在牆上的姿勢,是等待著我去壁咚嗎?」
齊雨薇一愣,這才發現姜昊天那傢伙正在色眯眯的盯著她。
齊雨薇暗叫不好,她吞咽口吐沫,緩緩的站直了身子,路燈把姜昊天的臉色照的陰暗不明。
「我沒功夫聽你在這裡跟我廢話!」
齊雨薇抱緊懷裡的購物袋就走,姜昊天抬起手臂將她攔住。
整條狹窄的廊子里並沒有任何人出現,剛才那輛大貨車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而且這裡並不像姜昊天說的那樣裝有監控。
齊雨薇突然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姜昊天那隻手臂橫過來就再也沒有垂下去過,陰森森的聲音傳進齊雨薇的耳朵里,「我好不容易把你騙來這裡,你以為你這麼輕易就能逃出去。」
「我、我告訴你,我哥——」
「我不怕,」姜昊天驀然出聲打斷她,陰險的男人哼了一聲,「等你哥來的時候,你早就被我破了身子!到時候兒你哥把我打成殘廢,你就得守一輩子活寡,你覺得齊晉捨得嗎?」
齊雨薇急得快要哭出來,都怪自己剛才掉以輕心相信了他的鬼話!姜昊天這是被自己徹底惹惱了,三番兩次求和不成,打算用最極端的辦法報復自己。
「我現在就給我哥打電話!」齊雨薇退開一步,掏出手機就撥號,姜昊天早有準備,前跨一步,狠狠的一掌打在她的手臂上,齊雨薇整條手臂都麻木到不行,她吃痛縮回了手,粉色的迷你手機當下從她的手裡滑出去掉到地上。
齊雨薇剛想要彎腰撿起來的時候,姜昊天已經提前一步將手機拿到手。
齊雨薇握著被姜昊天打痛的手臂愣在那裡,大大的眸子里閃過驚恐與害怕。
姜昊天一邊關機一邊冷笑著,「你知不知道電視上那些變態殺人狂是怎麼來的?都是被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正、義、人、士、給逼出來的!」
……
齊家。
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今天也不知有什麼好事,竟然讓李姝親自下廚。
女人清冷寡淡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把青菜燙熟一點,家裡有老人和小孩,否則胃口會消化不好。」
齊晉陪著紀歐娃和蛋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家三口構成一幅溫馨和諧的畫面。紀歐娃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電視上那些頒獎的明星,齊晉拿著手機處理公務,安安靜靜的陪著她。
蛋蛋看到紀歐娃時不時會做出一個「撫摸肚子」的動作,小傢伙兒心裡不禁吃起了妹妹的醋。「媽咪,我昨天畫了一副『鯊魚』,老師誇獎我的作品有進步哦。」
紀歐娃並沒有察覺到兒子的不快樂,只是淡淡的應答著:「哦,既然喜歡就虛心跟著老師學習。」
見媽咪只顧著看電視,注意力根本不放在自己身上,蛋蛋於是爬下沙發故意走到紀歐娃面前,擋住她的視線。
「媽咪,老師說了,這幅作品要拿給家長看!還讓家長在作品下面簽字、寫上評語。」
「.……」
面對兒子氣鼓鼓的樣子,紀歐娃這才意識到蛋蛋是擔心自己有了妹妹就不疼他了。
紀歐娃立刻關掉電視,挺著大肚子站起來,她牽起蛋蛋的小手兒往他的房間走,「媽咪怎麼不知道老師給媽咪留了作業呀,下次你早一點告訴媽咪。」
紀歐娃這一胎和懷蛋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那時候從後面看背影,苗條的根本不像個孕婦,典型的少女身材。而這一胎,她腰身像個圓滾滾的水桶一樣粗。除了胳膊和大腿還算纖細,其他地方几乎都有些發腫。
齊晉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她,直到母子兩個「安全」進了屋,齊晉才將注意力重新聚集在手機上。
齊老太一邊從房間走出來,嘴裡一邊嘀咕道:「雨薇這死丫頭,又跑去哪裡鬼混了!剛打電話說正在路上,這都快二十分鐘了,怎麼還不到家?」
李姝洗完手從廚房裡走出來,她朝齊老太道:「媽,先別等雨薇了,我們先吃吧。反正那丫頭從來吃飯都沒個正形兒,總不能要一家人陪著她一起挨餓。」
李姝吩咐傭人往餐廳里端菜,蛋蛋正好和紀歐娃從卧室里走出來。
紀歐娃每走一步都腿脹的厲害,她單手撐著腰毫不吝嗇的誇獎蛋蛋,「媽咪覺得你再練習一些時間,作品完全可以去參獎了。」
蛋蛋很認真的回答紀歐娃,「那不行。媽咪,我的老師說了,不能急功近利,只有把心態放平和,才能畫出真正意義的美術。」
李姝站在客廳里望著這一幕發獃,她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滋味兒。其實宋小魚也不是一點優點都沒有,最起碼把蛋蛋培養的這麼優秀懂事。一個女人最大的成功,無非就是她的孩子。就像李姝自己,可能很多行為得不到別人的認可,但一雙兒女是她這輩子的驕傲。
將來,蛋蛋要是成為有出息的人,宋小魚這個親生母親功不可沒.……
齊晉捨不得自己老婆挺著大肚子來回跑,她見紀歐娃朝餐廳走,趕緊大步流星走過去攙扶。
「家裡頭有不包後腳跟的拖鞋么,覺得不合適就別穿這雙。」
「我挺喜歡的,再說是奶奶親手做的,總比外面買的那些舒服。」
紀歐娃這陣子總感覺腰椎疼痛,齊晉看她連一個坐下的動作都十分吃力,他不由得從心裡頭埋怨起自己的親閨女。磨人精,還沒出生就折磨你媽!
紀歐娃見齊晉動也不動的站在自己身邊,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肚子,而臉上還表現出一副極不高興的樣子,她不由得捂著肚子失笑道:「這個時候知道心疼我了,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說喜歡女兒的。懷女兒就是這樣辛苦。」
蛋蛋跑過來湊了一句:「媽咪,我在你肚子里的時候一定比妹妹聽話多了。」
「是,媽咪懷你的時候一點妊娠反應都沒有。」
齊晉怪也只能怪自己當時只圖爽快,沒做好措施,聽著母子二人輕鬆的談笑聲,他心理十分不是滋味兒,抿著唇坐到紀歐娃身邊。
飯菜很快上好,只差齊雨薇一個,全家人都聚齊了。
齊老太的目光,笑呵呵的在自己的孫子、孫媳婦兒、重孫子身上輪流轉了一圈兒,最後對準李姝,「哪家像我們家一樣是四代同堂的,呵呵,我爭取活到蛋蛋娶媳婦兒。」
李姝勉強笑一下,「開飯吧。」
大廳里驀然響起開門聲,緊接著老管家驚喜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了餐廳,「真沒想到您趕在今天回來!」
齊晟穿著深咖色的呢子大衣出現在眾人眼前,老男人身上還卷著外面的寒氣兒,整座大廳的溫度瞬間低壓到零點。
李姝臉上不自然的笑消失,化為一臉的冷漠。
紀歐娃只是抬眸忘了齊晟一眼,並不站起來打招呼。齊晉更是連看都不看。
只有蛋蛋像個歡快的小鳥兒一樣從椅子上跳下來飛奔到齊晟身邊,小傢伙兒脆生生的喊了句:「爺爺!」
齊晟本來看到大家的表情也是不高興,不過蛋蛋的一聲呼喚將他所有的煩躁都給驅沒了。別人他不在乎,最起碼,孫子是真的歡迎他回家。
齊晟答應一句,彎下腰來俯視著蛋蛋,老臉上難得的浮現出與他平時氣場不符的笑容。
「爺爺給你買了新的水筆,各種型號和卡通圖案的,蛋蛋高不高興?」
蛋蛋伸手結果齊晟遞給他的禮物,興高采烈的回答道:「高興!」
紀歐娃秀眉輕皺,她覺得兒子真是沒出息,幾套彩筆就能籠絡他。不過孫子和爺爺親近是正常的,紀歐娃不能阻攔兒子享受家人給予的溫暖。
李姝看到這一幕,冷哼一聲開始吃飯。
齊晉更是無視父親的到來,直接拿起筷子給紀歐娃夾菜,「你是孕婦你最大,誰都不必等。」
齊老太看到眾人的反應,一雙老目深沉起來,她嚴肅的目光分別睇向李姝和齊晉,「是我叫齊晟回來的,你們這是什麼態度,難道不應該表現的高興一點兒?」
倆人都不說話,齊老太嘆了口氣道:「都吃吧,齊晟也趕緊入座兒!」
傭人接過齊晟的外套為他掛在牆上,齊晟不苟言笑的穿過客廳來到飯桌上,他坐到齊老太左手邊,正好和紀歐娃是對面,蛋蛋吃力的將自己的卡通板凳兒搬過來,「我要和爺爺坐一起!」
小孩子果然是一家人的融合劑,蛋蛋不停的給自己爺爺說話,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局面的尷尬。
齊晟給蛋蛋夾了些他愛吃的蔬菜,見其他人都只顧著吃飯不說話,他目光停留在空著的那個位置上,「雨薇呢,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
沒有人回答齊晟,蛋蛋也不知道姑姑去了哪裡,令人意外的是,與齊晟有著「深仇大恨」的紀歐娃發突然開了口回答:「雨薇可能是去商場買東西了。」
齊晟目光在垂眉低目的女人身上流轉片刻,眯起眼睛打量紀歐娃有些圓潤的臉蛋兒。
這一幕落在齊晉眼裡,就是嫌棄。
父子兩個目光對視上,齊晟有些不悅的別過頭,吩咐傭人道:「再去打一個電話!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隻身在外很容易遇到危險。」
……
姜昊天扔了手機,一步步朝齊雨薇逼近,整條小衚衕里都是危險的氣息。
齊雨薇看到他顯得薄情的唇瓣一張一合:「我被你害得成天不敢出門,我只要一出去就要面對那些嘲笑和白眼兒!甚至還有雞蛋和石頭丟到我身上,像個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本來……我已經計劃好一切,就算不能入贅齊家,姜家的財產也會是我的。可經過你和紀歐娃這麼一鬧,所有的計劃都泡湯了!」
姜昊天一把攥住不停後退的齊雨薇,面目猙獰的朝她低吼道:「姜衛東要將我驅逐出去,我已經很久沒回姜家了你知不知道!」
害怕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齊雨薇依然緊緊抱著懷裡送給蛋蛋和小侄女兒的禮物,十分有骨氣的反駁姜昊天:「那都是你自找的!」
姜昊天陰笑一聲,更加攥緊了齊雨薇的手臂,「你說,我被你害得這麼慘,是不是應該從你這裡得到些什麼?」
一隻冰涼的大手緩緩從齊雨薇羽絨服的下擺里鑽了進去,猛地掐住了她的腰部。
齊雨薇感覺到疼痛,當下叫出來。
姜昊天淫笑道:「這就感覺疼了?一會兒有你受的。這麼細的腰,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被我摧殘斷了!」
姜昊天說完,瞬間將頭欺進,他企圖要啃噬齊雨薇的嘴唇,齊雨薇嚇得忘記了尖叫。
急促的呼吸噴洒在她臉上,齊雨薇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大禍臨頭,她抬起膝蓋,重重頂在姜昊天的襠部。
「唔……」
姜昊天痛苦的捂著雙腿之間蹲下去,齊雨薇嚇得眼淚往下掉,「我告訴過你不要惹我,我會把你第三條腿都廢了!」
姜昊天忍著劇痛笑出來,那詭異放蕩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小巷。他緩緩地抬起頭盯著齊雨薇,那陰綿綿的眼神,另齊雨薇毛骨悚然。
「你很快就會為你剛才那一下感到後悔。」
姜昊天不知從哪裡摸索到一根木棍,又細又長,足足有擀麵杖那麼粗。
「它會替我貫穿你……」
齊雨薇嚇得雙腿哆嗦,她搖著頭哭泣著,姜昊天已經在扶著牆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他額頭上有大滴的汗水落下,可以看得出整個人正在隱忍巨大的痛苦。
慢慢的,齊雨薇被逼至無可退路,姜昊天揚起棍子就要朝她打下去,齊雨薇緊緊的閉起雙眼。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齊雨薇將眼皮緩緩的睜開一絲縫隙,她看到姜昊天正顫抖的趴在牆上,汗水將他整個後背都浸透。
齊雨薇大著膽子一點點靠近姜昊天,企圖從他後面的縫隙中逃出去。
就在兩個人距離不到十公分的時候,姜昊天忽然猛地轉過身來,齊雨薇大驚。
「逃?等你成了殘花敗柳,我會讓你走的!」
姜昊天眯起眼,他抬起一隻手想要拉扯住齊雨薇的羽絨服,齊雨薇覺得自己在劫難逃,她尖叫一聲,忽然把懷裡的購物袋狠狠的砸在姜昊天臉上。
趁他來不及反應之前,齊雨薇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棍子,使盡吃奶的力氣打在他身上。
「流氓!讓欺負我,我今天打死你!」
一眨眼的功夫,姜昊天脖子上和肩膀上挨了好幾下,他吃痛倒在地上,結實的木棍一下下敲在他受傷的那條腿上。
「我把你徹底廢了,我看你以後怎麼欺負我!」
齊雨薇一邊打一邊哭,姜昊天渾身疼的不行,他找准空隙一把攥住齊雨薇的棍子,悶哼一聲道:「別打了,你把我打死了就得去坐牢!」
齊雨薇現在已經被嚇到接近瘋狂的狀態,任何話都聽不進去。這個緊要關頭,還管什麼坐不坐牢,她不能給姜昊天絲毫喘息的機會。
見姜昊天握住她的棍子,隨時都有可能爬起來反擊,齊雨薇抬起腿一腳踹在他臉上,嗚嗚咽咽的哭聲從她嘴裡發出來,「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姜昊天已經睜不開眼,齊雨薇這一腳踩的很重。他閉著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散發著巨大的疼痛。
齊雨薇的棍子忽然敲在他腦袋上,姜昊天感覺腦殼上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一股熱流從他腦袋湧出來,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
齊雨薇像是瘋了一樣,不停的拿棍子打在姜昊天身上,她甚至當自己聽到了他肩膀上某根骨頭斷裂的聲音都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姜昊天要毀了她的清白,要拿這根木棍子貫穿她、貫穿她……
這對於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兒來說,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齊雨薇哭著打了好半天,一直到她沒有了力氣才肯停手。
姜昊天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腦袋上的鮮血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外流,那些鮮紅的顏色刺激的齊雨薇瞳孔陣陣發緊。
齊雨薇心裡一慌,當下丟了棍子。
「咣當」一聲,木棍掉在青石磚上發出一聲脆響,齊雨薇捂著嘴巴,惶恐的盯著姜昊天的「屍體」。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齊雨薇望著姜昊天被鮮血染紅的白西服,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一步步往後退,「我殺人了!」
……
「小姐的手機還是打不通。」傭人很快過來齊晟身邊回復道。
「打不通?」李姝瞬間擰起眉頭,她撂下碗筷即刻起身道:「我去給她打。」
飯桌上少了一個人,瞬間顯得更加冷清。
齊晟也不動筷子,沉著臉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半響,他抬眸對著紀歐娃道:「還有幾個月就生了?」
老男人的聲音渾厚中透著威嚴,讓人聽不出半分關心。
紀歐娃側頭看了眼齊晉,隨即裝作很「恭敬」的樣子對齊晟回答道:「不到.……三個月。」
「嗯……」齊晟沉思一下,並沒有注意到紀歐娃的表情,又繼續說:「名字,我都幫你想好了,就叫『齊若琳』。」
紀歐娃很為難的望著齊晟,她咬下唇瓣,表現出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的樣子。
齊晟知道這個女人要反對他,一雙鷹眸登時變得霧靄沉沉。「自古以來,嬰兒的名字都由當家作主的人來決定。若琳這兩個字,是我從新華字典上千挑萬選的,會對她的人生起到一個非常好的作用。」
這話說的,紀歐娃臉色當即拉下來,好像為她家丫頭取個名字,跟沾他多大光似的!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紀歐娃淡淡的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餐桌。
大家一同望著那個笨拙的身影扶著樓梯上樓,蛋蛋嘴角沾著飯粒小聲嘟噥道:「媽咪好像生氣了。」
齊晟臉色很不好,齊晉嚼著最後一口米飯放下筷子。
「爸,您有空還是多花些心思放在保養身體上,減減您的大肚腩。至於我女兒姓什麼、叫什麼這些小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她除了姓齊,難道還能姓宋?」齊晟反問道。
齊晉推開凳子嗤笑一下,他站起身,「姓什麼都沒關係,反正您又不認她!」
齊晟臉色變得十分難堪又僵硬,他都為孫女兒取名字了,還不能表現出他的態度?
望著齊晉上樓的背影,齊晟氣得一呼一呼的。
蛋蛋看到情形不對,伸出小手兒為齊晟撫了撫胸口,「爺爺,您消消氣。」
齊老太心裡的滋味兒也不好受,握著筷子開始愁眉苦臉,「要真是看對方不順眼吶,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哪怕你是為她好,她也覺得你是在針對她。唉……我本來想著有蛋蛋在,你回來正好緩和一下和兩個小輩之間的關係,沒想到起了相反的作用。」
齊晟手臂還在哆嗦著,他沒好氣的對齊老太道:「媽,以後家裡再有這種聚會,別叫我回來。」
「是是是,是媽沒考慮周到。不過.……」齊老太又嘆口氣道:「你想聚會都聚不成了呢。人家兩口子啊,等生產完就搬出去了!齊晉是答應把蛋蛋留給我,可我怎麼能拆散他們一家四口呢。」
齊晟聽這話也是意外,他望著愁眉不展老太太又道:「搬出去做什麼,這就叫分家,我們齊家沒有這個先例!叫他們留下來……我往後絕對不進這個家門!」
「勸不住哦.……」
齊晟沉默著不說話,他不過是給孫女兒取個名字,好好的宴席就這麼不歡而散。果真是不該回來。
剛剛去客廳去打電話的李姝忽然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雨薇的電話到現在還是關機!你說她會不會在計程車上出了什麼意外?」
李姝的表現像是一個普通母親因為擔心兒女安危那樣無助,齊晟滿腔的怒火頓時被壓了下去。
「別著急,先派人去查一查。」
……
齊雨薇從「案發現場」逃出來以後,她毫無目的的奔跑著,道路兩旁的景色伴著耳畔的風聲消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齊雨薇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夜間的長途汽車站。
馬路邊上站著的都是在等夜車的人們,各個拎著厚重的行李、背著書包。
齊雨薇站在這些人身後喘氣,有些茫然的盯著眼前的一切。
有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齊雨薇,很奇怪突然出現在長途汽車站的這個女孩為什麼不帶行李,只有齊雨薇知道,她自己並不是一身輕,她身上,背負的可是一條人命。
齊雨薇腦海里頻頻閃過姜昊天躺在地上「死亡」的樣子,眼前背著行李的人陸陸續續不斷上車,很快,空曠的候車站就剩下她一個。
司機師傅問她上不上車,齊雨薇握著羽絨服口袋裡那兩個失了盒子的「長命鎖」,搖搖頭。
長途客車慢慢的關好門,齊雨薇額前的劉海被風吹起來,她有些慌亂無措的望著四周。這裡是郊外,並沒有多少行人,剛才有人等車的時候,倒是感覺沒什麼,現在她孤援無力,才真正感覺到鋪天蓋地的惶恐與害怕。
尤其是大橋兩旁一人高的荒草里,時不時發出一些詭異的動靜。而此刻天又陰沉沉的黑,齊雨薇生怕姜昊天的鬼魂忽然從某個地方飄出來。
一道刺耳的警車鳴笛聲音從遠處傳過來,齊雨薇嚇得要死,她當下忘記了逃跑。可當那幾輛警車從她眼前呼嘯而過的時候,齊雨薇才意識到,這些人並不是來抓她的。
長途客車正在緩緩起步,齊雨薇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趕緊跑著步追上去。
司機見到剛才那個穿粉色羽絨服的小姑娘正在追趕著拍打車門,趕忙將客車停了下來。
齊雨薇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發獃,心跳如雷的感覺逐漸消失。車裡的暖氣開的很足,齊雨薇剛才因為驚嚇過度導致冰涼的四肢很快暖和起來,一身的疲憊令她忍不住想要緩緩閉起雙眼,可一想到警察現在很可能就在逮捕自己,她極力控制住正在打架的雙眼皮。
「請問你到哪裡?」
齊雨薇猛地驚醒,她坐直了身體才發現,售票員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面前。
「我……這輛車是到達哪裡的?」
售票員奇怪的盯她一眼,「終點站是花崎縣城。」
「是不是距離我們這裡很遠?」
「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嗎?花崎縣城相當於另一個省份,坐火車也要一整天。我們長途汽車最快也要兩天兩夜到達。」
「那我就去花崎縣城!」
齊雨薇快速逼迫自己下了決定,她將自己身上的兩張紅票子給了售票員,僅剩下一些零錢,售票員找了一張五塊的給她,齊雨薇沒接,她蠕動下乾澀的嘴唇,「有吃的和水嗎?」
「有速食麵。」
「給我來一桶。」
……
齊雨薇吃完泡麵以後,拿著筷子和面杯發獃。
整個車廂的人都睡著了,車上有名穿著制服的男乘務員時不時在車廂里來回穿梭檢查一下,當看到齊雨薇的時候,男人露出奇怪的眼神。
很難想象,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兒身上到底發生了哪些可怕的事,能導致她不帶任何行李的獨自背井離鄉。要一個人奔赴那麼偏遠、治安不好,連交通都不發達的花崎縣城。
齊雨薇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發獃,她知道自己正在穿越一片山,她也知道自己距離家鄉越來越遠,甚至很有可能,為了逃亡,一輩子都不會回到S市。但她別無選擇。
齊雨薇聽著耳畔中年女人的鼾聲,開始想念自己溫暖的大床和可愛的小蛋蛋,以及家裡的每一個人……
女孩抄在口袋裡的那隻手,攥緊了兩個長命鎖,齊雨薇眼裡蘊含著淚花兒,但始終堅強的不肯掉落下來。
車上的乘務員看了她一眼,也獨自找了角落坐下來開始玩兒手機。
齊雨薇的衝動和單純,給她帶來了災難,亦同樣讓她得到了保護。如果在逃亡和失去清白之間做一個選擇,那齊雨薇毫不猶豫的會選擇後者。
齊雨薇相信,今天殺死姜昊天,是她整個人生中做的最不後悔的一個決定!……
姜昊天醒來的時候,他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快要被凍僵。庫房的後面格外的陰冷,他頭上流的那些血又正好被在地上凍成一層薄薄的冰,姜昊天躺在上面跟躺在冰湖上並沒有什麼區別。
鼻翼里傳來陣陣刺鼻的腥味兒,姜昊天極其艱難的從地上坐起來,他活動了下僵硬的右手臂,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被齊雨薇打傷的頭顱,「嘶~」,痛感傳來,姜昊天忍不住抽一聲氣。
這都被凍到快失去知覺了,還這麼痛,要是身體溫度升上來,還不得重新痛暈過去。
姜昊天一隻手扒著牆,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地上站起來,即便被凍到四肢麻木、腦子遲鈍,身上那些傷並不是那麼痛,可地上被凍成薄冰的鮮紅無一不再提醒他昏厥之前遭受的一切。
「該死的齊雨薇,還真敢下手!」
姜昊天知道自己渾身是血的樣子一定十分狼狽,他不想這個時候跑到大街上去嚇人,於是只好扶著牆壁一瘸一拐的走出衚衕,抄了一條小道走到街邊上去打車。
一連過了好幾輛計程車都沒有人敢載姜昊天,姜昊天感覺到自己腦袋上那個窟窿又在冒血,他擔心自己這樣下去會死掉,只好撥打了120
救護車很快趕到,車上有小護士認出姜昊天這個渣男,偷偷拿著手機拍照,姜昊天遭到全車所有醫生的冷淡,可他現在需要這些人救命,只好敢怒不敢言。
……
齊晉帶著人找到「案發地點」的時候,商場早就打烊了,幾名手下負責通知商場人員過來開門調取監控,其餘的人跟著齊晉找到庫房後面。
齊晉盯著地上那攤被凍住的「血漬」開始深思,周圍有七八個手電筒同時照過來,地上的血跡顯得更加猙獰。
「齊總,齊小姐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手下不敢把「被人害了」那幾個字說出來,不過齊晉又不是傻子,他怎麼可能聽不出。
男人沒做聲,又帶著橡膠手套撿起地上那個棍子聞了聞,很快,齊晉斷定道:「這血應該不是雨薇的。」
手下們互看一眼。
齊晉撿起地上那部小巧的粉色手機,對著手下解釋道:「棍子上的香味兒是雨薇常用的護手霜,我上個月給她和紀歐娃分別買了一瓶兒,所以我對這種味道很熟悉。既然武器在她手中,那麼受傷的人,一定是意圖攻擊她的那個人。」
「那萬一後來棍子是被對方搶過去呢?」
齊晉目光睇向「血冰」上沾著的那幾根黑色短髮,有一名手下正在用鑷子將它們取下來擱到塑料袋裡密封,準備拿回去驗DNA。
他張開口又沉聲說道:「如果是雨薇受傷,那麼冰上沾著的,應該是金黃色的長發,很顯然,攻擊她的,是一名男子。」
齊晉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心裡頭並沒有半分鬆懈。他希望妹妹能為了自保殺人,而不是遭遇不測以後為了「報復」才動手。一個小女孩兒這麼晚了在外面什麼都有可能遭遇,齊晉已經將打算做到最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