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白熠?阿熠?
第一次“助人為樂”就碰上了這種不領情的人,淩殊暗自感歎,果真自己是不適合做這種“好事”,還是當個恣意妄為的惡人舒服。
這麽一想,淩軒抬手揮了揮袖子,神色淡淡的說道:“嗯,滾吧。”
得到恩典的人,連忙躬身行了一禮,匆匆進了角鬥場的大門,結果還沒走幾步,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他沒敢抬頭,隻是看了看對方的鞋子,然後連忙就想往地上跪。
伊嬈沉著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人拽了起來,“抬頭,看著我!”
被鉗製住手腕的人一抖,猶豫了一下,緩緩抬起了頭,但視線卻依舊沒有越過伊嬈的腰。
看著這眼前的這張臉,伊嬈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眨了眨眼,輕輕抬手將對方的碎發撩到了耳後,眼眶瞬間泛紅。
被她這一個動作徹底弄僵了的人,無助的吞咽這口水,不由屏住了呼吸。
伊嬈深吸了一口氣,拉著他的手,大步走出了角鬥場的高門,停步在了淩軒麵前。
她看著思陽和思風,清咳了一聲,說道:“你們以後就調去汐蘭閣,負責貼身保護逸軒,師傅那邊我會知會,你們放心就是。”
思陽思風一怔,隨後連忙應是。
伊嬈抬眸看了淩軒一眼,然後拉著那個低著頭不知所措的青年離開了。
一直注視著伊嬈,知道目送她離開的淩軒,抱臂環胸,眸底一片陰色,心中疑惑、怒火、已經許許多多不明的情緒波濤洶湧的翻滾著,攪得他心裏一陣陣抽痛。
見此幕,思陽和思風彼此對視了一眼,沒敢開口說話。
淩軒抬眸掃過身邊圍觀的觀眾,似笑非笑的揚了揚眉梢,神色中透出了幾分戾氣,“都看夠了嗎,看夠了,就滾!”
淩厲的目光刺的圍觀群眾一怔瑟瑟,然後紛紛散了開來。此時,他們幾乎記不得這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他們隻知道,這人的眼神很恐怖。
眾人散開之後,淩軒廣袖一甩,拉著張難看之極的臉,離開了爭輝殿。
另一邊,伊嬈紅著眼,一路將人拽回了汐蘭閣。
被推到茶室裏的青年,看著鎖上的門,一時有些懵。他顫了顫身子,低頭就想往地上跪。
見他這副卑微怯懦的樣子,伊嬈隻覺得自己心頭的肉被人剜了一塊,疼的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伊嬈緊緊的攥住對方的手腕,眼眶早已濕潤,聲音中都透出了幾分哽咽,“你是真的不認識我?還是在跟我開玩笑!還是.……還是,你有什麽難言之隱?!”
“小姐,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被鉗製住手腕的人,有些吃痛,他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臉上依舊是怯怯的表情。
伊嬈緊緊的盯著對方的眸子,看著那裏麵的陌生與恐懼,一股巨大的失望湧上了她的心頭,刺得她心疼。
伊嬈吸了口氣,緩緩放開了對方的手腕。
“名字。”
“啊?哦,回小姐,小人名叫方熠.……”
“方熠.……阿熠……”伊嬈喃喃重複了一遍,眸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脫衣服!”
“啊?”方熠一愣,下意識的抱住了自己的手臂,“您,您想幹什麽?”
伊嬈皺了皺眉,眉宇間帶出了幾分急切,“脫!”
“是!”
方熠一抖,閉了閉眼,放棄了掙紮,顫顫巍巍的伸手扯上了自己的腰帶,心一橫,把外衣和中衣一起扯了下來,露出了自己的肌膚。
麥色的皮膚上,交錯著鞭痕燙傷,如同一根根針刺進了伊嬈的眼睛裏,她眸色微閃,在紅色與黑色之間不斷變換著。
最後,伊嬈的目光停留在了方熠的左肩上,眉心緊緊皺在了一起。
“抱歉.……”方熠以為伊嬈的神色是厭惡的意思,他青紅著臉攏了攏自己的衣服,低著頭想把自己縮起來。
伊嬈伸手將人拽到了身前,然後指著他左肩上的烙印,厲聲問道:“這是誰印上去的,原來你這裏是什麽?”
方熠咽了咽口水,看著伊嬈殺氣騰騰的臉色,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了。他用手揪著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回道:“這是寧少爺烙上去的,原本這裏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伊嬈聲音抬高,伸手掐住了方熠的下巴,強迫他的目光與自己對視起來,“你在再說一遍!”
這個舉動讓方熠臉一紅,但是此時他麵前的這個女人是身份尊貴的長老之女,且陰晴不定,冷酷暴戾,他此時性命堪憂,哪有心思再做他想?!
他咬了咬下唇,不敢說謊話,隻能小心翼翼的說道:“小人,小人不敢騙小姐,小人肩頭,原來真的是什麽都沒有……”
聞言,伊嬈神色一恍,目光瞬間黯淡了下去。她放開了掐在方熠下巴上的手,往後退了兩步,低頭捂著臉苦笑了起來。
原本,初見方熠,她以為是白熠與她一樣來到了這個世界,隻是重生在了一個男人身上,她以為能再見故人,欣喜若狂。
後來,見方熠對她隻有陌生毫無親近,她依舊抱著一絲希望,以為可能是白熠的精神力出了差錯,失去了記憶。
而現在,連她用精神力親自在白熠身上印下的標記都沒有了……
這個人,的確不是白熠,他隻是一個與白熠有著同一張臉的男人。
白熠,白熠已經死了.……肉身一滅,靈魂也不見了……
白熠已經回不來了……
伊嬈苦澀一笑,伸手摸了把臉,拾起了周身的失落與悲痛。她緩緩抬眸,看了對麵的人一眼,神色已經恢複了沉靜冷然。
伊嬈理了理衣袍,坐到了茶桌後麵,然後抱著衣服瑟瑟發抖的人說道:“把衣服穿——”
還沒等她最後一個“好”字出來,門“砰”的一下被踹了開來。
伊嬈臉色一僵,她怔怔看著從門口走過來的淩軒,又看了看抱著衣服一臉“不可描述”的表情的方熠,頓時有一種當場被捉奸的感覺。
嗬嗬——
伊嬈抬手摁住自己抽搐的嘴角,淡淡看了走到她對麵坐下的男人一眼,“門踹壞了,是要修的。”
淩軒冷冷的瞥了站在一旁的“奸夫”,似笑非笑的看著伊嬈說道:“怎麽,怪我打擾你的雅興了?”
剛剛裹上衣服的方熠,被淩軒橫過來的一個眼神嚇的腿一軟,連忙屈膝就想往地上跪。
“站著!”伊嬈冷聲喝道:“誰允許你頂著這張臉下跪的,不準跪!”
被這麽一喝,方熠立馬繃直了雙腿,站的筆直。
淩軒一愣,隨即嗤笑了一聲,話中帶刺的說道,“看樣子,你對這新歡,挺滿意啊,怎麽,需不需要爺給他騰地方?!”
“夠了!”伊嬈皺了皺眉,“你不是他,你沒資格跟我說這些話,我也不需要向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解釋。”
淩軒臉色一沉,咬了咬牙,怒極反笑,“說的好,爺不是他,沒資格跟你說這些,可爺想要誰的命,你也沒資格管!”
說著,淩軒手中長劍一閃,直直刺向了方熠的咽喉。
淩軒的出劍速度不快,但是氣場卻出奇的強大,壓的方熠根本就動彈不得。
伊嬈沒有出手阻止,隻是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淩厲的長劍堪堪停在了淩軒的脖子前,沒有再近一步。淩軒盯著伊嬈淡定自若的神色,眉宇間染上了一抹意外,“你不攔著爺?”
“你的劍風雖然淩厲,但卻充滿試探,毫無殺意。我為什麽要攔你?”
聞言,淩軒冷冷一笑,收回了劍,“你就不怕爺毀了他這張臉?”
伊嬈抬眸,凝視著淩軒的雙眸看了許久,驀地歎了口氣,抬手揮出了一道勁氣,將方熠擊暈了。
她抬手拿了個新杯子,然後給淩軒倒了杯茶,遞了過去,“人總有一些,不能說的事情,你有,阿殊有,我自然也有。總之,我沒有做對不起阿殊的事情,也沒起不該起的心思,信與不信都隨你。”
淩軒看著遞到麵前的茶杯,心頭毫無征兆的軟了下去,他盯著伊嬈的眸子看了半響,在確認從中沒有看到一絲閃躲之後,他抬手接過了杯子。
“如此最好,不然爺絕對不可能容的下他!”
伊嬈微微點頭,算是應了這句話,“我與他還有話要談,你.……”
“怎麽?”淩軒勾唇一笑,“你們談話,爺不能聽嗎?”
伊嬈舔了舔幹涸的下唇,沉聲道:“聽可以,但是不能搗亂。”
淩軒舉杯喝了口茶,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伊嬈斂眸,抬手抓起手邊盛著鮮花的花瓶,將鮮花隨手扔在了地上,然後將花瓶裏的水潑到了昏迷在地的人的臉上。
被潑了一臉涼水的方熠,猛地清醒了過來,他抬手抹了把臉,坐起了身子,茫然的看了看眼前,之前昏迷前的事情瞬間湧上了他的腦海。
他神色發苦,想要跪著,卻想著伊嬈之前說的話,一時間,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伊嬈放下茶杯,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著,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方熠怔愣了一下,隨即坐在了伊嬈所指的位置上。
伊嬈抬手拿了個茶杯,倒了一杯茶遞到了方熠麵前,“放輕鬆,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方熠連忙低頭接過茶杯,放到了自己跟前,然後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小人,小人——”
“說‘我’,不要說什麽大人小人的。”
“哦,我,我,我……我不是怕您為難我,隻是,我還有事,您能不能先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