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伊嬈抬眸看著方熠的臉，麵無表情，也沒有說話。
方熠會意，低下了頭，“好吧，我知道了，不能.……”
伊嬈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沉聲道：“我要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方熠揪扯著衣角，低下頭，帶著幾分認命幾分自暴自棄，“算了，您說吧。”
伊嬈看了他一眼，默默放下了茶杯，“你放心，上雲宗名額的比試，我會給你安排，隻要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方熠一驚，驚訝的問道：“您怎麽知道，我著急去參加比試？”
這次伊嬈沒有說話，倒是淩軒嗤笑了一聲，略帶不屑的說道：“這有何難？看你這身衣服，就知道既不是內門子弟也非外門子弟，按規矩連進角鬥場的必要都沒有，可你之前，神色焦急，步履匆匆的要進角鬥場。
再說，看你也不像是有什麽朋友的樣子，應該也不是去看朋友比試，那麽就是你自己要參加比試。不過，至於你這比試資格怎麽來的，爺就猜不到了。”
淩軒挑眉一笑，帶出了三分魅惑七分“意有所指”的鄙夷。
方熠臉一白，低下了頭，沒膽子反駁。
伊嬈瞥了淩軒一眼，淩軒挑了一下眉毛，收起了臉上玩味的笑容，往椅背上一靠，沒有再說什麽。
伊嬈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隨後轉眸將目光投注在了方熠臉上，“第一個問題，年齡？”
“十六。”
“第二個問題，你身上的這些傷痕都是為誰所傷？”
方熠緊了緊握在手裏的杯子，低著頭小聲的說道：“大都是振遠公子，還有就是公子身邊的一些師兄弟。”
伊嬈垂眸，遮住了眼底裏的戾氣，麵上依舊是一片冷淡，“寧振遠在百春殿裏，經常這麽折磨下人嗎？”
“也沒有……”方熠搖了搖頭，輕聲道：“振遠公子雖然脾氣暴躁，但是一般的下人也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他一般不會對百春殿裏的人動手。”
“嗬——”聞言，淩軒又是一聲嗤笑。
他用中指摁住了在手下旋轉著的茶杯，視線留駐在茶杯上並未抬起，“這樣說來，寧振遠就對你一個人‘情有獨鍾’？”
方熠低著頭，伊嬈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冒然開口追問。
方熠停頓了幾秒，輕輕點了點頭，“逸軒公子說的不錯，振遠公子的確隻是針對我一個人。”
伊嬈皺眉，沉聲問道：“為何？”
方熠歎了口氣，抬手抹了把臉，“您應該知道，五年前三長老帶了一個女人回來，並且將人安置在了百春殿，雖在宗主反對之下，沒有給妻子的名分，但是在三長老苦求多日之下，宗主最後準了一個妾室的名分。”
伊嬈輕輕拍了一下淩軒玩弄茶杯的手，然後又給他倒了杯茶，“這個我自然知道，當初寧世鈞為了這件事硬在宗主殿前跪了兩天，宗主顧忌宗室顏麵，才應允的。”
淩軒喝幹了茶杯裏的茶水，將茶杯擱置在了伊嬈麵前，“竟有此事？可那天爺在萬華殿裏見寧世鈞和寧振遠兩人關係挺不錯的，若是真有這麽一件事，寧振遠與寧世鈞之間應該會有齟齬才是吧。”
方熠苦笑了一下，咬了咬頭，“振遠公子的生母死的早，振遠公子是由三長老一手帶大的，既孝順又懂事，自然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與自己的父親產生嫌隙。”
伊嬈將茶壺往淩軒麵前一放，然後將他和自己的杯子往對麵一推，“這些我都明白，可這與你身上的傷痕又有什麽關係？”
方熠端起手中的茶杯，喝幹了茶水，低聲道：“三長老喜歡的那個女人，在進入鎮湖宗之前就已經有一個兒子了，就是我。”
正在給伊嬈倒茶的淩軒手腕輕輕一顫，但很快就穩住了。他抬眸看向對麵的伊嬈，正好迎上了對麵看過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兩人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懵逼。
伊嬈抬手接過淩軒遞過來的茶杯，默默喝了一口茶。她怎麽覺得，這個故事不是一般的狗血呢！
一個有著十六歲兒子的女人，迷倒了東域四大名宗之一鎮湖宗的三長老，長老之子孝順父親，所以並未反對阻止父親享受“墜入愛河”的快樂，但卻看不慣這個名義上的弟弟，但為了不打碎自己父親得之不易的“愛情”，他又不能將人殺之而後快，隻能日日折磨這個“便宜”弟弟.……
伊嬈扯了扯嘴角，麵對自己整理出的這個故事大概，她不由抬手摁了摁額角，心中懷疑，這是寧世鈞和寧振遠腦子出問題了，還是自己腦子出問題了。
方熠看著伊嬈十分難看的臉色，以為她這是不信自己說的話，不由有些著急，“我說的是真的，我沒騙您。三長老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候，並不知道我的存在，後來他為母親求名分的事情，母親覺得愧疚，不忍再隱瞞，才坦白了我的存在。三長老為了讓母親安心，便把我接回了鎮湖宗，讓我做了百春殿裏的雜役。
振遠公子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覺得是我母親欺騙了三長老，便闖入我母親的閣樓欲殺我母親，結果誤傷了三長老。振遠公子自責萬分，此後對我母親一直禮貌有加，但是同時也把所有的怨氣都出在了我身上，所以才有了這些傷痕。”
淩軒皺了皺眉，輕輕敲了一下桌麵，“既然寧振遠對你母親禮貌有加，那你母親就沒有出麵阻止他這麽對你嗎？”
方熠輕輕一笑，搖了搖頭，小聲說道：“母親怕破壞與振遠公子之間得來不易的和諧，所以她不能開口。我知道，她是真的愛著三長老，她怕失去現在的這一切。但是我知道她也是愛我的，她為了補償我，向三長老要了一個名額，讓我也能去角鬥場開開眼，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淩軒眸色微深，沒有再說話。
伊嬈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這張臉，哪怕知道這隻是一張贗品，她都不願上麵掛著這樣苦澀的笑容。
伊嬈猶豫了一下，抬手拍了拍方熠的肩頭，沉聲道：“以後，你不用回百春殿了，汐蘭閣還缺個打掃茶室的弟子，你日後就待在汐蘭閣。”
方熠一怔，隨後連忙搖頭，“不行的，我不能讓母親為難！”
伊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聲道：“由我出麵，為難不到你母親身上。”
說著，伊嬈一臉嚴肅的強調道：“從今以後，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的這張臉，若是上麵再掛了彩，我唯你是問！”
“可，可是.……”
“沒有可是！”伊嬈緩緩移開視線，舉杯抿了口茶，“我汐蘭閣的人，就沒有讓別人欺負的道理。無論是寧振遠還是寧世鈞，都沒有這個資格！”
伊嬈的聲音不重，但是根本不容置喙，方熠咽下了嘴邊的話，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見他這麽識時務，伊嬈滿意的點了點頭，放下茶杯，從袖口中摸出了一個錦囊，遞了過去。
方熠接過錦囊，疑惑的看著伊嬈問道：“這是……?”
“你拿這個去殤華殿找菀蕙姑姑，就告訴她，我給她一天的時間，明天中午我去要人，如果那時你身上還有一道傷痕未消，我就砸了她的藥房！”
“啊？”方熠一驚，連忙說道：“這樣不好吧。而且，而且我今天還要去角鬥場.……”
伊嬈一眼瞥了過去，方熠立刻禁了聲。
伊嬈淡淡收回目光，沉聲道“明天，等你能帶的出去了，我便帶你去角鬥場看看熱鬧，屆時你若是想上場，我在再替你安排。”
聞言，方熠緊了緊手中的錦囊，終於從驚懼忐忑中完全回過了神來，他咬了咬下唇，鼓足了勇氣，小聲問了句，“您，您能不能告訴我，您如此大恩，是想要用什麽報答.……僅是一麵之緣，您為何要對我這麽，這麽好？”
讓他進汐蘭閣，幫他擺脫寧振遠的折磨，讓人幫他療傷祛疤，還要帶他去角鬥場，幫他安排比試……
他這輩子沒有得到過這樣溫柔的對待.……她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他又有什麽地方值得她對他這麽好？
伊嬈看著淩軒投注過來的目光，赫然是一樣的疑問。她抬手摁了摁眉心，聲音有些沙啞，“你就當，是我上輩子欠你的吧。”
方熠一愣，隨後低下了頭，“抱歉，我不問了。”
淩軒似笑非笑的移開目光，輕挑起的唇角證明，他根本就不信伊嬈所說的這個理由。
房間的氣氛頓時有些詭異。
過了一會兒，方熠一邊揪著自己的衣角，一邊低頭說道：“那，那我先去殤華殿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著他連忙起身行了一禮，轉身就要走。
“慢著。”伊嬈出聲阻止，補充了一句，“讓思陽陪你一起去。”
方熠一愣，剛想拒絕，但一想到眼前這人說一不二的性格，無奈把話咽了下去，低頭回了聲是後，便匆匆離開了茶室。
方熠剛離開茶室，淩軒抬手掀了茶桌，然後傾身撐在了伊嬈座椅的兩個扶手上。
“你喜歡那張臉？”
淩軒的聲音有些冷，每一個詞從他口中吐出了都帶著絲絲的寒氣。
伊嬈往椅背上一靠，仰首看著淩軒的那雙赤紅的眼睛，不由輕笑了起來，“我喜歡你這張臉。”
聞言，淩軒先是一怔，隨後又緊緊蹙起了眉，“爺沒有在與你開玩笑，爺看的出來，你對他是有感情的！”
伊嬈搖了搖頭，“準確的說，是對那張臉有感情，對他並沒有。就想我對你這具身體有感情，對你沒有感情是一樣的……”
伊嬈慵懶一笑，與淩軒的一貫的笑容簡直如出一轍。她漫不經心的逐漸向淩軒的雙唇靠了過去，直到還剩幾厘米的距離。
“嗬，你這個反應，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伊嬈邪邪一笑，帶著三分篤定七分輕挑，活脫脫向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