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喝酒
跑車的囂狂聲穿越在馬路上。
除了風聲，隻剩下寂靜。
時天數度從後視鏡裏掃過去，這女人垂頭的姿勢都沒變。
眼神寂冷，空曠，盯著她手裏那堆離婚所需的證件。
果然，民政局門口的那模樣，已經發揮了她最大的演技。
最難看的樣子，都留給他看。
媽地，真不把他當外人，當男人。
時天鮮豔的薄唇一嗬，狠按方向盤，一陣刺耳的聲音，“大姐，八十集大型情感劇都該走完了啊。”
蘇綺微微一動，回神，“你把我拉回公司就行。”
睫毛像扇子，遮住狹長的冷眼，收證件時她才發現，淩嗣南的那一份被他不知幾時拿走了。
原本兩人的都在她手裏的。
她想不起來，他是什麽時候卷走的？
這是什麽意思？下回來離，又麻煩一堆，還得跟他預約，再拿他的證件。
“回什麽公司，說好了去慶祝。你現在這狀態也別虐李凱的小公司了，人家不容易，行吧？”
“……”
蘇綺抬起頭，視線平直，“別惹我。”
時天沒說話，跑車卻徑自轉彎往鬧市中心開去。
蘇綺垂眉，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所有精神都用來離婚了，她此刻麵色頹廢：“你臨場趕來友情讚助我，我謝謝。臭小子，我哪兒也不想去，送我回家。”
“萬一誰想不開浴缸裏多了一具屍體怎麽辦，可樂還那麽小。”
“……”
蘇綺用腿踹座椅，眼神似刀。
時天笑了。
他知道怎麽讓她的情緒轉變，那就是，故意氣她。
有時候喜歡著一個人，都不敢正常和她說話，正常說話，那就無話可說。
少年抿了抿漂亮薄唇，“喝酒去。你得發泄。”
時天看著，她得喝兩口，才哭的出來了。
哭一場，會好很多。
畢竟，這是個鋼鐵女俠。繃得緊緊，好似刀槍不入。
但她有多冷豔，就有多脆弱，他都知道。
跑車轟鳴，很快停在市中心最熱鬧的一家酒吧門口。
蘇綺默然地睜開眼，不做爭辯，反正今天也絕無心幹別的事，回公司這幅麵孔，反而讓可樂擔心。
她給兒子發了條微信，把手機丟進包裏。
借酒消愁？最俗了。
蘇綺冽笑，細長的腿，下車。
雖然是午後兩點，但網紅酒吧裏麵根本不缺人，幽暗的舞池閃爍著慢搖的光，氣氛慵懶隨意。
時天落在後麵，被助理和兩個保鏢嚴密喬裝，他的明星身份是不可能正常出入酒吧的。
等少年戴著巨大的墨鏡和鴨舌帽進去時，一時沒找到女人的身影。
過了兩秒，時天的冰眸看到了，細腰長腿慵懶坐在卡座裏，點了三瓶伏特加，兩瓶威士忌，兩瓶白蘭地，一箱進口黑啤，擺了滿桌的女人。
時天：“……”
男孩修長帥氣的身形引起了一片少女的圍觀。
時天壓了壓鴨舌帽，湊近女人，冷道，“你是來喝水還是來喝酒的？別這麽狼，蘇經紀人。”
“時巨星，你買單哦。”她漂亮的纖指，接過侍應生倒來的酒，自己加冰，動作嫻熟。
時天被幽藍光線下，她美豔輕眨的眼睛，殺到了，那眼波又懶又清冷。
聲音，冷甜。
鄰座有兩個男人的目光立馬掃了過來。
時天鎖緊眸，擋住身形下的女人，沒控製住掃了眼她裙子裏藏著的細腰，又纖又妖，俯身問她，“你就醉了？”
“別瞎看，尊重你姐。”
“……”
他移開目光，耳朵紅了，哄她，想把伏特加拿走，“土帽，誰大冬天喝加冰的伏特加？你喝啤的去！”
蘇綺眯眼，“你蘇經紀人喝酒的時候，你小子還在橋底下唱流浪歌。別礙我。”
“……”
媽地，叫你來是舒舒心，發泄情緒，不是讓你牛飲！
這麽喝下去，等會發起酒瘋來，誰看的住兒？
時天抬手抵了抵鴨舌帽，把她擠到裏麵，挨著她坐下來，打算邊陪喝邊管著她。
屁股還沒坐熱，身旁來了人。
林奚夢的墨鏡與時天的不相上下，一襲大衣裹得臉都看不見了。
她手臂繞過時天，拍了拍蘇綺，“嘿，綺哥，我來了。”
“誰讓你來的？”
“誰讓你來的！”
蘇綺疑問。
時天明顯是被打攪破壞氣氛的不悅。
林奚夢溜了眼時天，施施然坐下，“別吃了我一樣。綺哥離婚了，那她就是大家的好不好？不是說要給她慶祝嗎，能少了我這個塑料閨蜜嗎？”
時天臉色頓時很臭。
蘇綺喝口酒，“又是跟可樂打聽的？”
“我關心你嘛。”林奚夢繞過另一邊坐到蘇綺身側，親親熱熱地拄著臉，“本來李凱也要衝過來，你那些練習生都要來的，場麵太大，我怕你扛不住。”
“嗯，我會拿刀。”
林奚夢吐吐舌，“所以我就作為代表來啦。綺哥，真離了？”
“沒離成，民政局關門了。”
林奚夢默了下，壓低腦袋，湊近蘇綺，“是我東家大老板不想真離吧？”
“不是他搞的。”
林奚夢看著蘇綺正經的小臉，笑了笑，說悄悄話，“綺哥，你太天真了。我給你分析啊，淩三爺他是什麽人物，他要鐵了心想今天離，那民政局關了的門，就得再打開。他沒讓打開，你說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與我有關？”蘇綺的眼神，像杯子裏加冰的伏特加。
林奚夢看著裏麵流淌的決然涼意，愣了愣，她吐了吐舌，“我覺得東家大老板口嫌體直，嘴上說狠，心裏舍不得嘛。”
“你是他閨蜜？”蘇綺砸下了杯子。
林奚夢聲音變小，嘟囔，“我聽可樂說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小白蓮，我覺得你就這樣輸了，不值當。”
蘇綺倒酒，滿杯。
一飲而盡，放下來。
酒的氣息熏得她眼底又涼徹又安靜，她扭頭，認真看林奚夢，輕聲回答，“不用明陪暗勸，我蠢一次就夠了。奚夢，我工作上可以贏很多人，可我感情上輸給了馮知意，你知道為什麽嗎？淩嗣南讓我不戰而敗。”
林奚夢狠狠一怔。
她的眼神，光線裏，幽暗又狹長，極為漂亮的瀲灩點綴在裏麵，都是惘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