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她的上輩子(二更)
「如此玄乎的事情,就算你願意與人分享,聽到的人也未必會信,八成會覺得你在編故事。」衛長琴挑了一下眉頭,「會信你的,大概也就只有我了。」
「你真的這麼輕易就相信了嗎?難道就沒有半點兒懷疑?」
「如果跟我說這些話的人不是你,我大概真的會當成故事來聽。可偏偏是你告訴我,世間有如此神奇的事情,我當然願意相信你的說辭,如果連我都不信你……你還能找誰傾訴呢?」
衛長琴望著她,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我願意做你的傾聽者,你不用擔心沒人陪你聊,哪怕你跟我說的事情在莫名其妙,我也願意認真聆聽,絕不敷衍。」
顧珏清怔了怔。
不管她說的事情多麼匪夷所思,他都願意做傾聽者?
有句話他說對了,如果連他都不相信,她的確找不到人可以分享了。
對她好的人不少。
顧久、顧桃紫、李貴妃、蝶王、神墨……
平時要做什麼事情,這些人都在她信任的範圍內。
但是,關於前顧相的事……她從來不敢跟這些人說,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說。
本來以為,這種事情要埋藏在心裡一輩子的,作為一個永遠都不能與人說的秘密。
可是她今天,就那麼毫不提防地告訴衛長琴了。
原來,不知不覺,她都已經把他當成知己。
她下意識覺得,他是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她也完全不擔心他會把事情泄露出去。這是一種本能的信任,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
衛長琴也許是這個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了……
他知道的事情最多,而他也是最敏銳的一個。
能有一個這樣的知己,也算是她的幸運了。
「謝謝你。」顧珏清望著對面的人,「你是我的知己。」
「能被你信任,我也覺得心情美妙。」衛長琴頓了一下子,又道,「前顧相的確給你留了不少爛攤子。除了桃花之外,還有朝廷里的敵人,有些她從前得罪過的官員,你一定要提防。」
「我既然佔了人家的身份和財富,我就不會怨她,關於她的事情,我已經了解了很多,從我成為顧相到現在,除了你,沒有人懷疑過我的身份。」
「你們的相似之處真不少,同樣脾氣不好,同樣廚藝高超,同樣知道怎麼討皇帝開心。如果你們是完全迥異的性子,早就惹人懷疑了,所以……你還是很成功的。」
「有件事情我得糾正一下,我認為我的廚藝大概勝過了她,陛下對無憂粉上癮,也是拜她所賜,由於我一直找不到戒無憂粉的辦法,便只能一直使用。」
顧珏清毫不謙虛道,「除了她留下的食譜之外,我會的花樣還有很多,從前陛下喜歡她的手藝,和無憂粉脫不了干係,她把無憂粉的分量與食用間隔期限控制得很好,所以陛下愛吃她的菜,卻又不懷疑她的菜有問題。而我,即使不用上無憂粉,我也能讓陛下喜歡我的手藝。」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衛長琴笑道,「不需要利用任何藥物,也能征服人的胃口,這才是真正的神廚。」
前顧相大概沒有她這樣的信心,才會另外添加了藥物,讓陛下養成了依賴性。
而她請他吃的菜裡邊,從來都沒有添加藥物,他吃過之後,沒多久還會想吃。那種感覺不是上癮,就只是……饞。
大多數人都會有嘴饞的食物,印象里覺得好吃的東西,便會想吃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屬正常現象,對身體無不良影響。
可如果像龍祁世那樣對藥物上癮,導致厭食,那就成了病,還病得不輕。
由此可見,她還是比前顧相厲害一點的。
「你在成為顧相之前,是幹什麼的?」
他忽然對她的過往產生了極大的好奇。
顧珏清道:「在成為顧相之前,我是個商人,愛錢、愛利益。我出身商人家庭,與家人關係不和睦,母親走得早,父親娶了繼母,我為了家業的繼承權……傷害了我的繼母。除了做生意之外,我的業餘愛好有很多,我非常喜歡做飯,所以廚藝極好。」
「後來呢?」衛長琴追問道,「你是否成功地繼承了家業?」
「擋我路的人都不在了,我自然繼承了,可惜我出海遊玩發生了意外,整個人被卷到海水裡,翹辮子了。然後……一覺醒來,就在皇宮裡,成為了顧相,那個時間段,就是元嫻公主來聯姻的前幾天。我用最快的時間適應了新的環境,我希望自己依舊能夠過得如魚得水,愛錢財名利的毛病還是沒改,所以,成為顧相對我來說,還是挺幸運的。」
「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家鄉在何處?可有想過要回去?」
「回不去,況且現在的日子也挺好的,回去幹什麼?」顧珏清莞爾一笑,「我的家鄉和祁國,是兩個永遠無法交匯的地方,那邊的人不知道要怎麼過來,我們這邊的人也不知道要怎麼過去,也許,再過幾千年,祁國的發展就能趕上我的家鄉了。」
「千年?」
這個數字令衛長琴感到訝然,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你的意思是——朝代不一樣?你本是未來的人,回到了幾千年前的地方?」
「不愧是衛相,理解能力就是高。」顧珏清呵呵一笑,「所以,我還怎麼回去呢?我與家鄉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了,我也並不因此感到痛心,因為我在祁國,也有朋友,也有家業,既然過得不差,又何必追憶過去?」
「你有這樣洒脫的想法,很好。」衛長琴的眸光里透出笑意,「你跨越了千年,與我相識、相知、真的不考慮一下——相戀?」
顧珏清道:「我忽然覺得有點兒口渴了,有茶嗎?」
「不就在你面前嗎?還問。」衛長琴看向了桌子中央的茶壺。
顧珏清乾笑了一聲,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說著說著,是真的有點兒口渴了。
「無論身在何處,你都是一個堅強的人。」衛長琴的語氣裡帶著讚賞,「本相就是欣賞像顧相這樣的人。」
「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拚,如果不是因為有運氣成為顧相,也許……過不上這麼富貴的日子。」顧珏清想了想,說道,「若當初,我不是成為顧相,而是成為一個街邊的乞丐,你說,我還能過上好日子么?」
衛長琴道:「怎麼不行?會做生意的頭腦是一直在的,總不能因為變成乞丐,你就給變笨了。」
「衛相對我這麼有信心啊?」
「那是自然。」
「那真是多謝衛相的抬舉了。」
顧珏清喝下了好幾杯茶,解了渴,總算是想起了正事。
「光顧著和衛相分享秘密,都忘了說正事。言歸正傳,我今天夜裡溜出門去玩,無意中看見了孟昊軒身邊的武士去煙雨樓,找一位專治男人疾病的阿花姑娘,從她口中得知,孟昊軒胯下的部位受傷嚴重,很難醫治,孟昊軒愛面子,就讓手底下的人在民間偷偷找大夫,帶去客棧給他治,我和那位阿花姑娘達成了協議,讓她去跟孟昊軒撒謊,說她有個熟悉的朋友醫術高明,而這位朋友,自然就是……」
「神墨?」
衛長琴猜到了她要說什麼,接話道,「你想讓神墨改變容貌,去給孟昊軒看病,讓他的傷勢更嚴重一些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神墨有辦法給他下慢性毒。」顧珏清慢條斯理道,「不要太快毒發,離開祁國以後再毒發,你覺得這個法子如何?」
她心裡明白,就算她不這麼說,衛長琴也不會放過孟昊軒。她只是給他支個招而已。
孟昊軒搶走了本該屬於衛長琴的地位與身份,他並不配得到那樣的地位。
就算衛長琴不再認祖歸宗,也輪不到孟昊軒。
他就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