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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8.21晉江獨發

  陶菁好不容易逮到機會, 哪裏肯走, “下士這般模樣再被抬來抬去,恐怕要死在半路。”


  毓秀臉一沉,“你想怎麽樣?”


  “榻上有點硬, 皇上可否恩準下士到床上歇一歇?”


  毓秀見陶菁嬉皮笑臉, 才消滅的火氣又熊熊燃起, “你方才為何挨打這麽快就忘了,撞了南牆還要得寸進尺?”


  陶菁狠狠攥住毓秀的手,“皇上以仁治人,心懷天下,見下士傷重如此,必心生憐憫,寬以待之。”


  毓秀皺眉道,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叫人扔你到殿外自生自滅。”


  陶菁手是鬆了, 一雙眼卻還緊緊盯著毓秀, 把毓秀看得心裏發毛,把頭扭到一邊,對殿外高聲道, “來人,抬他回去養傷。”


  康寧等人扶陶菁出了殿門, 本想抬他回住所, 陶菁卻死也不肯, 硬是在外殿榻上趴了半個時辰, 一瘸一拐又鑽回寢殿。


  守夜的宮人不敢阻攔陶菁,康寧本還想勸他收斂,猶豫到最後,到底還是沒有多管閑事。


  陶菁踉蹌挪到毓秀床前,一掀簾帳,她果然已經睡了,眉頭輕蹙,臉上表情糾結,睡得很不踏實。


  陶菁忍痛趴到毓秀身邊,帳子一放,四周一片昏暗,他隻能看到她側臉的輪廓。


  若不是她還沒搞清楚他的身份目的,心有顧忌不敢放肆懲戒,恐怕就不是打一頓板子這麽簡單了。


  陶菁自嘲一笑,趴著趴著也漸漸睡著了。


  毓秀做了一個噩夢,夜半從夢中驚醒,看到身邊躺了一個人。


  膽大包天又睡到龍床上來的,除了陶菁還有哪個。


  毓秀起初十分惱怒,可她見陶菁呼吸急促,汗流浹背,模樣淒慘至極,心裏難免生出些異樣情緒。


  弄成這個樣子還要頂風而上,他到底圖什麽?

  一入相思門,才知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華硯在她身邊十幾年,每一日都被相思所累,卻礙於二人的身份從不肯點破。反倒是才到她身邊十幾日的人,口口聲聲把相思掛在嘴邊。


  毓秀自然不會相信什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之類的鬼話,可當她回想起陶菁三番兩次對她表達傾慕的情景,又禁不住有些麵熱。


  畢竟她從前放肆追逐薑鬱時,也曾無所顧忌過。


  鬼使神差,毓秀伸手摸了陶菁的額頭,果然熱的燙手。


  大概是傷口感染了。


  毓秀心下擔憂,想叫侍從進殿來幫忙,又怕被人取笑,猶豫半晌,自己下地弄濕一塊絹布,幫陶菁擦拭額頭臉頰,降溫去熱。


  昏睡時的陶菁與他聒噪胡鬧時判若兩人。單看他的相貌,自是卓爾不凡,傾城妖孽,當初在殿上侃侃而談時,是何等豐神俊逸,瀟灑自如,大概是她被他戲弄的次數多了,漸漸已記不得她也曾一度被他無所畏懼的風度折服。


  毓秀望著陶菁的睡顏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身將絲絹放在床邊,一回頭,就對上一雙燦如明星的眸子。


  若不是他麵色慘白,嘴巴幹裂,笑容掛在臉上略顯淒慘,這一望著實有讓人心動的本錢。


  四目相對,毓秀有些尷尬,幹咳一聲沉聲道,“你醒了就好,我叫人送你回去。”


  陶菁拉住毓秀的手,“下士好不容易爬上皇上的龍床,皇上又要趕我走?”


  毓秀見他故技重施,心中的憐憫又化成鄙夷,“你整日想著爬龍床幹什麽?”


  “後宮還有人不想爬龍床?”


  “你偏要跟朕這麽說話?”


  陶菁嗤笑道,“下士也想同皇上一本正經的說話,結果話還沒說,就被皇上打了一頓。”


  他之前的確嚷嚷著要跟她說話,卻被她一頓板子打斷。毓秀咬了咬牙,忍不住好奇問一句,“你到底要同我說什麽?”


  陶菁笑道,“皇上現在想聽也晚了,你有力氣聽,我沒有力氣說。”


  毓秀一時氣悶,閉上眼再不理陶菁。


  陶菁趴在床上笑個不停,笑夠了才對毓秀問一句,“皇上不趕我走了嗎?”


  毓秀麵無表情,“既然他們都以為我召幸你,我又何樂不為。”


  陶菁明眸善睞,“皇上想拿我做擋箭牌?”


  “朕明日還要早朝,沒力氣同你廢話。”


  一句說完,陶菁果然就隻能聽到毓秀的呼吸聲。


  半晌之後,毓秀覺得陶菁安靜的不正常,轉回頭看了他一眼,卻看到他兩隻胳膊疊著,頭枕在胳膊上,也不知是閉著眼,還是在看她。


  “你疼的厲害?”


  陶菁嗬嗬笑道,“皇上把褲子脫了讓我打幾下屁股,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皇上要是心疼我,不如施舍我幾滴龍眼淚,下士的屁股說不定就像當日的枯枝一樣速速複原。”


  陶菁見毓秀又不再理他,沉默半晌,突然轉換語氣問一句,“皇上可會喜歡除皇後以外的人?”


  毓秀雖然沒有回話,心中卻著實起了一陣波瀾,好在陶菁沒有刨根問底。


  困意襲來,毓秀又睡了過去。


  陶菁疼得睡不著,把手伸過去握住毓秀的手,身體的不適才漸漸平息。


  第二日毓秀醒過來時,天剛蒙蒙亮,陶菁還是同樣的姿勢趴在她身邊,額頭的熱度絲毫未減。


  毓秀掀開簾帳,越過陶菁下床,到偏殿洗漱換衣,用了早膳,又吩咐禦醫再來瞧一瞧陶菁的傷勢。


  散朝之後,毓秀直奔勤政殿,薑鬱一早已等在殿中。


  陶菁挨打後夜宿龍床的事,他自然也有耳聞,心中越發覺得不妙。


  毓秀已許久不曾見過薑鬱麵容冷淡的模樣,明知他心中不快,言談之中便特別注意分寸。


  二人公事公辦批了奏折,薑鬱半句閑話也不說,告退回永樂宮。


  毓秀把薑鬱批的奏折又細細檢查一遍,直到上燈時分周贇催她用膳,她才揉著頭帶人出了勤政殿,“擺駕永祿宮。”


  周贇猜毓秀想見華硯,可永祿宮畢竟還有紀詩,“皇上可是要與華殿下與紀殿下一同用膳?”


  毓秀本也想探探紀詩的底細,就順勢降下口諭,叫永祿宮兩位殿下一同接駕。


  紀詩在新進宮的幾人之中排位最後,又與毓秀並無淵源,本以為她會在召見舒雅之後再找時機見他,接了口諭反而有點措手不及。


  華硯見紀詩心有顧忌,笑著安撫他道,“我才吃了點心,就不陪皇上一同用膳了。”


  紀詩猜到華硯的好意,卻以為不妥,“皇上來永祿宮本為惜墨,你若不在,豈不掃了皇上的興。”


  華硯點頭以應,毓秀到永祿宮時,他便與紀詩一同到宮外接駕。


  從前毓秀與華硯見麵,必定要執手並肩,如今有紀詩在身邊,兩人也不好太過親近。


  各人禮畢,毓秀對華硯笑道,“惜墨打算何時搬到永福宮?”


  華硯笑的無奈,“永福宮已置備妥當,悅聲也幾番催促,但他整日琴棋書畫,聒噪不休,若我搬去永福宮,恐怕再難有清淨。”


  紀辭見毓秀偷笑,便在一旁調侃道,“淩殿下日日帶琴來永祿宮找惜墨合奏,永祿宮熱鬧非凡。”


  淩音幾乎每晚要出宮辦差,怎麽白日裏還如此精神矍鑠?


  毓秀心中納罕,麵上卻不動聲色,三人說說笑笑地進了殿門。


  宮人們一早備好禦膳,毓秀坐上主位,華硯和紀詩分坐兩邊。


  杯酒過後,毓秀對紀詩笑道,“朕也是那日才知子言身手如此之好。”


  封妃大宴聞人離行刺事出,毓秀雖未在人前大肆誇讚紀詩,心裏卻著實對他另眼相看。


  紀詩君子風度,一貫溫良恭謙,“皇上過譽。臣從前體弱,習武隻為強身健體,身手與惜墨相比雲泥之別。”


  毓秀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若有心似無意地問一句,“朕冷眼旁觀,子言的身手似乎更勝你兄長一籌。”


  紀詩抬頭看了毓秀一眼,又馬上把頭低了,恭敬回一句,“臣兄整軍精武,身經百戰,臣自然不能與之相比。”


  毓秀笑著問一句,“若朕記得不錯,子章並非自幼習武,不知子言如何?”


  紀詩笑道,“家父一早為臣兄與臣聘任文師與武師,臣兄自幼愛習文,臣自幼愛習武。臣兄離開京城去邊關時,武功的確隻是平平,仰仗這些年在邊關曆練。”


  華硯在一旁聽毓秀的語氣太過問詢,觸及的話題又涉及前朝往事,太過敏感,就笑著幫她夾了一筷菜,示意她循序漸進。


  毓秀猜到華硯的用意,明知不該咄咄逼人,卻收斂不住試探紀詩之心,“朕以為,帶兵打仗並非是定遠將軍本願,否則他不會選擇以文科入仕。子章殿試三甲,學問上佳,悟性極好,若非紀家突生變故,他的仕途本該一帆風順。”


  紀詩聞言,心中憤懣,禁不住麵露頹意,顯然心中為紀辭抱怨不平。


  毓秀這才篤定紀辭所言非虛,紀詩果然對他的事一無所知。


  既然紀家兩兄弟各自為政,互不幹預,她心中更多了拉攏紀詩之心,“京城正值多事之時,禁軍未能恪盡職守,連日來眾臣都舉薦子章接任禁軍統領一職,依子言之見,他是否是最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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