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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9晉江獨發

  “罷了罷了, 我不該逼皇上說違心的話。皇上身邊人來人往, 你就算喜歡了別人, 也是人之常情。”


  薑鬱說這話並非完全出自真心,卻多少帶著一點自暴自棄的意味, “隻當我自作多情,從今晚後,臣與皇上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毓秀沒有回頭,也沒有回話, 薑鬱以為她也在賭氣,半晌之後,他卻聽到了輕而不聞的抽噎聲,起初他還以為是幻覺, 直到伸手摸上她的臉,他才確認她是真的在掉眼淚。


  要是他記得不錯,毓秀從前從沒在他麵前失態至此,不管是她年少時做那些荒唐的事卻得不到回應,還是大婚之後她被迫麵對他的冷漠,又或是在帝陵之中那一場劫後餘生。


  薑鬱的腦子亂成一團,心也被莫名的酸澀情緒填滿,他用蠻力將毓秀扳到與他麵對麵, “皇上這樣, 叫臣情何以堪, 你覺得為難的話, 我不再催促你就是了。”


  他一邊胡亂說著溫柔的話安撫她, 一邊輕輕撫摸她的長發。


  毓秀窩在薑鬱懷裏,麵上柔弱,心裏卻隻覺得難堪,懵懂無知時,她從不覺得眼淚這種東西會成為演戲的道具,又或是……一件武器。


  如果此時此刻陶菁在她麵前,看過她略顯拙劣的表演,必定會用調侃的語氣說一句,“皇上流下幾滴淚,就要收回幾座城,不知皇上為皇後流的淚,能換回幾座城池?”


  毓秀狠狠閉上眼,想把陶菁從他腦子裏趕開,可她努力了半晌,卻還是看得到那個人略帶嘲諷的表情。


  薑鬱在毓秀耳邊呢喃了幾句,自言自語半晌,又嗤笑著問一句,“為什麽你偏偏這麽對待我?”


  毓秀正靈魂出竅,根本就沒聽見薑鬱問了什麽。


  薑鬱等了半晌也沒有得到回應,帳中昏暗,他看不清毓秀的表情,就捏著她的下巴問一句,“皇上怎麽不說話?”


  毓秀怏怏回神,故作泰然自若地摸了一下薑鬱的頭發,“你要我說什麽?”


  她的確不知道說什麽,她連他問了什麽都沒聽到。


  鬢發被鬱秀指尖觸到的一刻,薑鬱的心也蘇蘇麻麻,“皇上對別人和顏悅色,形容親昵,為何在麵對我的時候,卻不容我親近半分。”


  “別人……是什麽人?”


  “華硯,淩音,洛琦,舒雅,紀詩,還有那個你專寵的侍從。”


  毓秀嗤笑道,“你說的沒錯,我與他們相處的時候要比與你相處的時候自在的多。”


  薑鬱手一滯,笑容也僵在臉上,“果然如此,你拒絕的就隻有我。”


  毓秀猜到薑鬱想問什麽,他也知道他想從她嘴裏聽到什麽答案,她就順從他的心意回一句,“我與他們在一起自在,與你在一起拘謹的緣故,是因為我不喜歡他們,我隻喜歡你。”


  薑鬱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就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皇上說什麽?”


  毓秀故作羞態,“你不是聽到了嗎?之前一直逼我說,我說了,你又裝作沒聽見。”


  薑鬱很久以前就認定自己不會因為這種事心動了,可當他真的聽到毓秀嘴裏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心卻跳的比平時要快得多,“我沒聽清,我想聽你再說一遍。”


  毓秀把頭埋到薑鬱懷裏,小聲嗔道,“我從前對你說過無數次,你隻當沒聽見,即便是我整個人擋在你麵前,你也要視而不見繞了我走。”


  薑鬱想起錦鯉池的事,也覺得好笑,更多的卻是淡淡的心酸,“我不是故意對你視而不見的,我曾經也想跟你說話,對你笑,回應你的喜歡,可是我不能。”


  毓秀下意識地就問一句,“你為什麽不能?”


  其實答案對她來說並不重要,不管薑鬱給出什麽理由,他們都回不到過去了,何況現在的他和她眼裏看到的,心裏想要的,都不隻是兒女私情這麽簡單。


  毓秀早就找到了比感情更讓人迷醉上癮的東西,對於這樣東西的追逐,要比對感情的追逐有趣多了。


  薑鬱半晌也沒有回話,他知道即使他對她說了實話,把當初明哲弦的那一番話原原本本的告訴她,聽在她耳裏也隻像是一個借口。


  錯過那個曾對他一往情深的率真少女,大概是他這輩子都必須要麵對的遺憾了。


  毓秀見薑鬱發呆,就笑著拿手在他麵前劃了劃,“明日還要早起,我們早些歇息吧。”


  薑鬱哪肯放她睡,“再對我說一次喜歡,我想回應你。”


  氤氳的氣氛,曖昧的語氣,飄在她耳邊的,真像是魔鬼誘惑的私語,毓秀在理智上極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情感上卻還是忍不住悸動不已。


  年少時的她腦子裏唯一的念想,就是盼望自己的感情能得到薑鬱的回應,可當從前期盼的事真的要發生的時候,她心裏的感情卻如此複雜。


  不管他真心也好,做戲也好,對她來說都沒有意義。他們從很久以前就被安置在了一局棋的對立麵,注定要拚盡全力廝殺,一決高下。


  “說一次已經耗盡了我的勇氣,我不會再說了。”


  “你不說,我就不說。”


  “你說不說是你的事,我心裏知道就行了。才吃了東西,我真的有點困了,我們早些睡吧。”


  薑鬱見毓秀閉上眼睛,他也不好再沒完沒了地對她說話,表白的話卡在嘴裏,說不出的難過,在此之前,他還能自我安慰,安慰自己說他對她所有的親密愛戀,甜言蜜語,都隻是計劃中的一環,讓她放下心防的一場戲,可如今那三個字悶在心裏,倒像在他心頭壓了一塊大石頭。”


  不出一會,毓秀就睡著了,薑鬱把她從懷裏拉出來,看著她的睡顏,心裏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麽厭惡自己。


  第二日清晨,毓秀醒過來的時候,薑鬱已經醒了半晌,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溫柔。


  毓秀被薑鬱看的臉紅,就笑著問一句,“伯良醒了為什麽不叫人伺候更衣?”


  薑鬱沒有回話,隻在毓秀頭上輕吻了一下。


  毓秀明知他對她的寵愛是假的,她卻還是禁不住有點害羞。


  薑鬱見毓秀故意扭過頭不理他,就生出想捉弄她的心思,還來不及動作,毓秀就高聲叫一句來人。


  一早等候在外的宮人一湧而入,伺候二人洗漱換裝。毓秀喝了清粥,換了朝服,打起精神往仁和殿。


  薑鬱要回永樂宮,他們就一起出門。


  毓秀上了轎,與薑鬱隻是作別,“伯良午膳不用等我了,我們下午在勤政殿見。”


  薑鬱笑容不減,語氣卻帶了一點調侃,“皇上打算請誰陪你午膳?”


  毓秀笑道,“我病倒那日,原本是約了洛琦同我陪我一起下棋的,如今我醒了,也該履行承諾。”


  薑鬱笑著點點頭,“既然皇上與思齊有約,臣晚些時候再過去,皇上要是覺得勞累,就把奏折交給我批就是了。”


  毓秀滿麵笑容地應了,薑鬱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她遠去,直到身邊的侍從催促,才吩咐回永樂宮。


  早朝時,朝臣紛紛恭賀毓秀痊愈,有知情的也不敢提聞人離與太妃下的懿旨,毓秀詢問了幾件事,相關之人應答如流,從前好爭鬥的幾派,也難得的一團和氣。


  毓秀心裏覺得蹊蹺,拿眼看向程棉與遲朗,他二人麵上雖看不出什麽,眼中卻多了些多內容。


  散了早朝,毓秀唯恐人生疑,就沒有單獨召見程棉,而是徑直回了勤政殿。洛琦接了旨,一早就等在殿中。


  毓秀與洛琦相讓著入席,吃到一半的時候就屏退了宮人。


  毓秀不說話,洛琦也不說話,二人對麵沉默了半晌,毓秀越發肯定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思齊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洛琦原本就在心裏猶豫著怎麽開口,“皇上昨日醒來之後,臣與皇上匆匆一見,也不知我們離開金麟殿之後,皇後可曾有對皇上說了什麽。”


  毓秀笑道,“就是因為皇後什麽都沒有對我說,所以我才問你。”


  洛琦一皺眉頭,“皇上還不知道太後下了一道懿旨?”


  毓秀見洛琦目光遊移,心裏就生出不好的預感,“太後下了什麽懿旨?”


  洛琦幾不可聞地歎一口氣,“太後許諾了皇上與北瓊聯姻之事,下懿旨叫禮部斟酌國禮。”


  毓秀大驚失色,“為何?”


  “三皇子殿下一口篤定皇上曾許諾他婚事。”


  “單單憑他片麵之言,太後怎麽敢就自作主張。”


  洛琦見毓秀驚詫如此,就猜到她還不知道她喝了聞人離的血。


  “皇上昏迷了三日,禦醫束手無策,合宮上下焦急不已,後來是因為皇上飲了三皇子殿下的一杯血……”


  毓秀覺得匪夷所思,“皇後說我的病隻是勞累過度,是假話不成?”


  洛琦搖頭道,“皇上病倒的時候,臣等都在外守候,若隻是勞累過度,怎會昏迷不醒。如今皇上平安無事,恐怕真的是仰仗三皇子殿下那一杯龍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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