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10晉江獨發
聞人離……
龍血……
毓秀萬萬不敢相信她醒過來是因為聞人離的一杯血, 薑汜等人又拿這個做借口擅作主張。
洛琦見毓秀目瞪口呆, 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二人正麵麵相覷,外頭就通傳太妃求見。
來的到巧。
毓秀與洛琦對望一眼, 平穩心緒, 吩咐請薑汜進殿。
薑汜被兩個侍從扶進門, 走到殿中勉強對毓秀行了一禮, “昨日皇上醒來的時候,臣病臥在床,宮人未敢打擾,直到今早醒來時才得知皇上病愈的消息。臣忐忑不安地等了半日,隻待皇上下了早朝,就匆匆趕了過來。”
毓秀上前扶起薑汜, “太妃病了這些天,務必妥善休養, 不要隨意走動。原本該是朕去拜見太妃。”
洛琦也起身對薑汜行了一禮, 站到一邊。毓秀叫人撤了午膳,扶薑汜進內殿同坐。
薑汜細細打量了毓秀,“皇上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 可喜可賀。”
毓秀笑著回一句,“多謝太妃掛懷。太妃也要保重身體, 切記操勞。朕聽說在我暈倒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 太妃對禮部下了懿旨, 吩咐草擬國書, 預備國禮,促成與北瓊聯姻之事。”
薑汜看了一眼陪坐的洛琦,洛琦一臉泰然。
“臣的確曾下一道懿旨,一則是聞人離篤定皇上曾許諾他婚約,二是情況緊急,臣與皇後等商議之後,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隻得先應承聞人離所請,等皇上醒來再做打算。”
毓秀心裏惱怒,麵上卻還保持平和,“朕現在醒了,不知還能做什麽打算。”
薑汜從毓秀的話裏聽出了興師問罪的意味,就笑著回一句,“不如皇上召聞人離進宮,再做定奪。”
他這是三言兩語把責任推到她頭上,預備全身而退了。
毓秀明知薑汜故弄玄虛,也發作不得,他隻喝了幾口茶就咳嗽不止,她不得不吩咐宮人將他送回永壽宮,傳禦醫看過。
薑汜一去,洛琦就屏退宮人,坐到毓秀對麵,斟酌著說一句,“依照北瓊當朝的局勢,不出意外,會是聞人離繼位,兩國君上締結婚盟,如同兩國締結國盟。若聞人離繼位之後,皇上肯下嫁,邊境也多一層屏障,且不說這隻是其中的一樣好處。”
毓秀笑道,“自從聞人桀登基,北瓊邊境雖然安定了許多,卻不知來日如何。思齊說的我何嚐不知,隻是聞人離極力促成這事,我懷疑他別有預謀。”
洛琦一皺眉頭,“皇上心裏是不是已經有了猜想。”
毓秀點頭道,“我猜他是為了恭帝。”
洛琦默然不語,若有所思,毓秀淡然飲了一口茶,高聲叫一句來人,吩咐傳旨到驛館宣聞人離覲見。
宮人領旨而去,毓秀見洛琦麵有異色,就問一句,“思齊有話要說?”
洛琦猶豫了一下,試探著說了句,“昨日聞人離為滴血給皇上,刺破心口,禦醫替他包紮的時候說他傷得不輕。”
毓秀一愣,端著的茶杯本已送到嘴邊,又被她放回桌上,“一杯血而已,他為何刺穿胸口?”
洛琦搖頭道,“我等都在外殿等候,並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
毓秀點頭對洛琦道,“他既然是自傷,下手的時候不會不把握分寸,我們且等他有什麽回應,大不了他不來,我親自去見他就是了。“
她一邊說,一邊引洛琦去外殿,從桌上取了這幾日的奏折遞給他看,“我昏迷不醒的時候,朝臣的上書都是薑鬱批閱的,我還來不及一一看過,不如思齊幫我看一看其中有沒有不妥之處。”
洛琦在下位看奏折,毓秀就端坐在龍椅上大略翻看了新遞上來的奏章,心中明了,筆上卻一字不批。
半晌之後,洛琦將薑鬱批過的奏折呈還給毓秀,躬身道,“皇後批的折子並沒有什麽蹊蹺。”
毓秀一聲輕歎,“興許真如薑鬱所說,朕臥病在床的時候,朝臣沒有要事稟報,又或許,是他故技重施,自作主張隱瞞了一些事。”
洛琦猜測因為之前北瓊以良駒為聘禮的事,毓秀已對薑鬱心生忌諱,之後二人又一同經曆了帝陵裏的危機,他們之間的嫌隙恐怕不會輕易消除了。
毓秀小心將奏章放回原處,與洛琦執手回了內殿,在榻上擺了棋盤,二人各取一色,悠然對弈。
“皇上那日召見左右相與工部兩位堂官,可有結果?”
毓秀笑道,“阮青梅自然極力反對修改工部例則。”
洛琦謹慎落下手裏的棋子,一抬頭,正對上毓秀的笑眼,他一時怔忡,趕忙低頭回避,“薑壖的態度如何?”
“思齊以為呢?”
“既然皇後去見了薑壖,薑壖自然不會反對皇上的提議。”
毓秀點頭道,“薑壖的確沒有反對,他本就隱藏私心,想借機挾製舒景,如今遇到這麽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當然想借我的手。”
洛琦沉默半晌,緩緩在棋盤上落下一顆棋子,“薑壖這些年從舒景手裏拿了吏部,戶部與兵部,留給舒家的就隻有一個工部。他之所以不反對皇上修改工部例則,大概是認定皇上針對的隻是工部一部。”
毓秀冷笑道,“朕當初之所以執意要入帝陵,就是要為這一次大張旗鼓地整治工部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雖然還不能即刻處置那一幫貪官汙吏與混世庸臣,能借此機會先正規矩,立法度,這一步明棋下的,不算輸。”
洛琦笑道,“皇上當初要的結果就是不要打草驚蛇,恭喜皇上如願以償。”
毓秀收斂笑容,長長歎了一口氣,“朕昏迷不醒這三日,做了很多夢,有的夢虛無縹緲,有的夢卻十分清晰。舒家根基深厚,工部隻是他們斂財的一個手段,舒家依靠財富延展了多少枝節,都還是未知之數。舒雅這一病病的蹊蹺,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思齊務必囑咐淩音再派人詳查。”
洛琦才要回話,門外就通傳“皇後駕到”。
毓秀快手弄亂了棋盤上的棋子,吩咐宣薑鬱覲見。
薑鬱進外殿時特別看了一眼龍桌,桌上的奏折果然還是他離開時的模樣。他走過去翻開幾封新奏折大略看了幾眼,才不急不緩地入了內殿。
毓秀笑著迎上薑鬱,把他拉到自己座上,“伯良來的正好,這盤棋剛開局不久,我卻已然落到下風,不如伯良幫我想想辦法。”
薑鬱看了棋盤上的局勢,不自覺地攥緊毓秀的手,柔聲笑道,“皇上之前這幾步棋看似布了一個妙局,想請君入甕,卻不料中了思齊的計中計,反倒作繭自縛了。”
毓秀臉一紅,麵上也顯出幾分慚色,“我也知道是我自作聰明才造出這個困局,伯良幫我看看還有沒有解救的辦法。”
薑鬱隨意落了一顆子,一手伸到毓秀背後摟住她的腰。
對於薑鬱的親密舉動,毓秀心裏並不十分情願,她卻隻能不動聲色,暗暗忍耐。
洛琦一雙眼隻盯著棋盤,落子時也麵無表情。
薑鬱輕飲了一口茶,笑著調侃毓秀,“放著一堆奏折不批,隻顧玩樂,”
毓秀一臉窘迫,胡亂打斷薑鬱的話,“伯良之前明明說會幫我批奏折。我好不容易才醒過來,禦醫之前明明囑咐我不要費心勞神。”
“皇上的借口還真多。”
“怎麽是借口,明明是實話來著。”
洛琦冷眼看二人你來我往,半晌也不得插話,他與薑鬱針鋒相對地下了十幾顆棋,就知情識趣地起身對毓秀拜道,“臣請告退。”
毓秀漫不經心地對洛琦揮手道,“思齊容我仔細想一想怎麽解這個困局,之後再到永喜宮與你下完這一局。”
洛琦躬身告退,他前腳才走,薑鬱就抱著毓秀對她笑道,“臣現在才知道什麽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與皇上分別的這半日,我隻想著早些過來見你。”
薑鬱說話的時候,一貫冰寒的藍眸也染上笑意,毓秀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就咬著嘴唇掙脫出他的懷抱。
薑鬱用蠻力把毓秀又撈回懷裏,細碎的吻落到她發上,額頭上,“我們在南書房讀書的時候,你縱使盯著我看個不停,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從你眼裏消失了?”
毓秀生怕他順勢吻下來,就把臉窩到他懷裏,回抱他的腰悶聲回一句,“就算我的眼睛沒有看你,我的心也在看你。自從我情竇初開,眼裏就隻看得到你,你不要再說這種話逼我表白了。”
薑鬱喉嚨一緊,很想回一句“我眼裏也隻看得到你”,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硬咽了回去。
他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他第一次進宮時的情景。
如果這世上有一見鍾情這種事,那麽他對那個金眸栗發,貌美無雙的皇儲殿下,真的算是一見鍾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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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我秀身為一國之君,還得用美人計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