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11晉江獨發
毓秀生怕薑鬱會說出讓他們都尷尬的話, 就匆匆叫了一句來人。
薑鬱哭笑不得, 隻能鬆手放了毓秀。
侍從進門之後先稟報一句,“三皇子殿下傷勢危重,恐怕不能入宮覲見, 派人請皇上的旨意。”
薑鬱聞言就是一愣, “皇上召聞人離入宮了嗎?”
毓秀揮手叫侍從平身, 溫聲對薑鬱笑道, “太妃才來過勤政殿。”
薑鬱笑容一僵,“皇上預備怎麽做?”
毓秀笑道,“還能怎麽做,他既然不進宮,那我隻能出宮去見他了。”
“皇上要擺駕出宮?”
“不不不,大張旗鼓出宮勞人勞力, 不如輕裝簡行。”
薑鬱藍眸一閃,“皇上想便裝出宮?”
毓秀笑的雲淡風輕, “便裝也算不上, 不要驚動禁軍就好,至於封道戒嚴就更不必,我叫他們預備幾輛車, 悄悄同我一起去就是了。”
薑鬱一皺眉頭,顯然不讚同鬱秀的提議, “皇上貿然出宮, 中途一旦出了什麽差錯, 後果不堪設想。”
毓秀倒十分樂觀, “我這一趟出宮是臨時起意,除了你們誰也不知道,怎麽會出差錯,我加倍小心就是了。”
中途要真出了事,哪裏是加倍小心就躲得過的。
薑鬱明知毓秀心意已決,隻能說一句,“皇上要去,臣請一同前去。”
毓秀拉住薑鬱的手,輕聲笑道,“你又不會武功,即便真出了什麽差錯,你也無能為力,難不成你還想像上次一樣撲到我身上替我擋刀?”
薑鬱還想說什麽,卻被鬱秀揮手阻攔,“我這次去的無聲無息,就是要看看聞人離耍什麽花樣,我會速去速回,絕不拖延。”
話說到這種地步,薑鬱也不好強求,毓秀叫他留在勤政殿批奏折,她吩咐宮人預備車馬,帶人悄悄出宮。
馬車走在中途,毓秀小心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一瞬之間,她不禁想起之前陶菁陪她出宮時的情景。
大概是她昏睡了三日的緣故,從前的一幕幕似乎已恍如隔世。也不知陶菁去了國子監之後,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自在逍遙。
毓秀搖頭苦笑,想把那個人趕出腦袋,她這幾日也不知是怎麽了,總是在不經意間想起與他的那些細小的過往。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她要留心的人已經夠多了,實在不該再為一個已經離開的人留出位置。
馬車到達驛館的時候,禮部主事恰好從聞人離下榻的房門前走過來,見到毓秀,她還呆愣了半晌,直到侍從提點皇上駕到,她才匆忙跪地行禮,“皇上萬福金安。”
毓秀見這小官麵有驚恐焦急之色,就走上前溫聲叫了句平身,“你有事求見三皇子殿下?”
“啟秉皇上,太妃懿旨下到禮部,尚書大人吩咐我們預備國禮,國信,當中有一些細節,要同三皇子殿下商議之後才得實行。”
毓秀點點頭,親自上前接過她手裏的官書,大略看過一遍,“這些東西可呈給三皇子殿下看過了,他是如何回複的?”
“下官在外等了大半日,還不曾見到三皇子殿下,殿下的侍從隻說他傷勢危重,要靜心休養,見不得人。”
毓秀攥緊手裏的官書,“你先回去,之後的事我會親自召見禮部尚書商議實行,你回稟上位的時候隻說見到我就是了。”
小女官唯唯諾諾地應了,對毓秀行一禮,躬身告退。
毓秀吩咐人開門,不急不緩地帶人進館。
聞人離的侍從本還皺著眉頭一臉不耐,分辨出毓秀的身份之後才驚慌下拜,“不知皇帝陛下親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毓秀笑著叫二人平身,“我等來的冒昧,也有失禮之處,聽說三皇子殿下受了重傷,人昏迷不醒,朕心裏十分擔憂,才會急匆匆前來看望。他人現在哪裏,可還能下地見人?”
兩個侍從對望一眼,才要回話,內室的門就被人拉開了。
聞人離站在門前,除了臉色比從前蒼白幾分,看起來與常人並無異處。
毓秀心裏吃驚,不是說他在自己胸口刺了一刀,傷勢危重嗎,就算沒有真的昏迷不醒,也該臥床休養,如此大搖大擺地行走,連演戲都懶得不成?
聞人離如願以償地在毓秀臉上看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就笑著從房中走出來對她行一個禮,“原來是皇上駕到,下人們招呼不周,失禮了。”
毓秀上下打量了聞人離,似笑非笑地回一句,“朕之前下旨召三皇子殿下入宮,殿下卻推說傷勢危重,如今你一身英姿地站在這,竟看不出哪裏傷勢危重。”
聞人離滿不在乎地嗤笑一聲,“皇上錯怪我了,旨意傳到驛館的時候我的確傷勢危重。”
毓秀冷哼一聲,“但凡傷勢危重之人,或是氣若遊絲,或是有氣無力,殿下與我對答如流,你是在說笑耍弄我嗎?”
聞人離一把拉住毓秀的手腕,用蠻力把她拖進房中,一邊甩關了房門。
跟隨毓秀的周贇與康寧想衝進去也來不及了,聞人離的兩個侍從擋在門口,笑容款款地說了句,“諸位稍安勿躁,我主隻是想同皇帝陛下單獨說幾句話。”
周贇與康寧變了臉色,示意跟隨的禁軍侍衛,侍衛們推開聞人離的兩個侍從,用力拍了幾下房門,“皇上可有示下?”
他們問話的時候,毓秀的手腕還牢牢攥在聞人離手裏,他看向她的目光也滿是挑釁。
毓秀毫無畏懼地迎上聞人離的目光,高聲對門外吩咐一句,“朕與三皇子殿下有話要說,你們先在外等候。”
兩人僵持到門外都安靜下來,聞人離才鬆了桎梏毓秀的手,一邊不緊不慢地解腰帶。
毓秀心中驚詫不已,麵上卻不動聲色,隻冷眼看他動作。
聞人離脫了外袍,見毓秀還麵不改色,他臉上的笑容就多了一點玩味。
毓秀站在房中動也不動,眼睜睜地看著聞人離一步步靠近她,不出一會,他上身就脫的隻剩一件裏衣。
她正盯著他胸口那一片紅,他就扯開衣領,露出被包紮的嚴嚴實實的胸膛,“一刀刺進胸口,依皇上看,算不算傷勢危重?”
毓秀心中動容,麵上卻不想示弱,她萬沒有料到聞人離會將纏在身上的白棉布也扯了,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
原本就傷在胸口這種位置,又少了壓迫,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毓秀看著聞人離被染紅的上身,哪裏還矜持的住,撿起被他扔在一邊的白棉布,胡亂壓上他傷口,“你發什麽瘋?”
聞人離不止臉色發白,嘴唇也失了血色,一雙眼卻淩厲不減,“我隻想問皇上,我這個模樣,算不算傷勢危重?”
“好好好,你傷勢危重,廢話少說,快叫人進來幫你包紮傷口。”
聞人離隨心所欲地推了毓秀一把,笑著說一句,“皇上這麽怕我死,我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毓秀滿眼都是鮮血,哪有心情同他廢話,“你想高興就高興,想不高興就不高興。隻別死在我西琳。”
聞人離麵上盡是嘲諷,顧自拿棉布捂住傷口,款款坐到床邊,指著桌上的酒壇傷藥對毓秀道,“皇上不想我死,就勞煩你為我包紮。”
真是得寸進尺,不知好歹。
拒絕的話到嘴邊,還是被毓秀硬咽了,她快步走到桌邊,用幹淨的棉布蘸了白酒,幫聞人離擦拭傷口,小心撒上金創藥,包紮嚴密,再把他脫的亂七八糟的衣服扔到他麵前,“殿下小心著涼。”
聞人離也不接衣服,隻站起身把兩臂一伸,“有勞皇上。”
毓秀暗自忍耐不快,拿起裏衣幫聞人離穿了,“為了一句傷情危重,就隻自己的安危於不顧,殿下身為一國儲君,是不是太衝動了。”
聞人離居高臨下地望著毓秀,冷笑著回一句,“我學不來你與白鴻那一套韜光養晦,喜怒不形於色。我行事直來直往,一件事要做就做的徹底,否則我也不會答應刺穿心口取血。”
毓秀明知聞人離有邀賞的意味,她卻不想順遂他的心意讓他太得意,“直到現在我還不相信,我會醒過來是因為喝了殿下的一杯血。”
聞人離嗬嗬笑了兩聲,揮開毓秀幫他係中衣帶子的兩隻手,“皇帝陛下想抵賴不成?”
毓秀故作懵懂,“朕不懂皇子殿下的意思,我有答應過你什麽?”
這分明就是想抵賴了。
聞人離麵上雖笑,表情卻變得有點可怕,“難道皇帝陛下是言而無信之人,西琳是出爾反爾之邦?”
毓秀笑道,“出爾反爾的事,朕自然不會做,既然太後已對禮部下了懿旨,朕自然會遵照她的意思應允殿下聯姻的請求。隻是,殿下若不想在這一樁國事中低人一等,就隻有等你繼位了再來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