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洛蝶衣
「妾身見過王爺，王爺千歲。」
倚在貴妃塌上的女子看見蕭煜月和百里博衍出現在書房裡，臉上沒有一點驚訝，慢悠悠的站起來，行了個禮。
「柚萄，下去吧。」
在書房裡不僅只有洛蝶衣一個人，還有一個撫琴的小丫鬟。
「是，主子。」
柚萄收拾了琴具，低著頭退了出去。從始至終像是沒有看見蕭煜月和百里博衍兩個人一樣。
「王爺請坐，百里先生請坐。」
小書房布置的與蕭煜月的書房相差無幾，就窗處放著一套竹籬桌椅，編製的精緻可愛，小巧玲瓏，獨有一股韻味。蕭煜月這也才發現小書房裡大多數器具都是竹制的。
「不必。」
蕭煜月皺了皺眉，冷冷道。心中有些怪異，著實是洛蝶衣與前日入府時的無腦，胡攪蠻纏不一樣。
「洛夫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的丫鬟袖兒死了，你不該說些什麼嗎？」
百里博衍上前一步，目光灼灼，這話說的好像袖兒的死就是洛蝶衣所為一樣。
「說什麼？先生這話說的像是我殺了那個賤婢一樣。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能殺了她。」
洛蝶衣眉目流轉，盈盈一盼，人的骨頭都酥了，嫣然一笑，笑靨生花，「而且――就算是我殺了她又如何，左右不過是個婢子，死了就死了，又沒什麼打緊。難不成先生還要追究我不成，王爺都還沒發話呢！」
百里博衍愣了愣，不怒反笑，挑了挑眉，諷刺道：「依夫人之言，這倒是君遠的錯了。」
「對呀！」
洛蝶衣笑靨如花，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後轉頭對一旁默不作聲的蕭煜月道：「王爺，您說蝶衣說的對還是不對？」
洛蝶衣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紅顏，柳眉月眸，鵝蛋臉形，烏髮紅唇，骨肉勻稱，冰肌玉骨，一瞥一笑都攝人心魄。
蕭煜月冷著臉，喝道：「強詞奪理！人命關天，即使是奴婢也不該枉死。你身為她的主子，如此言論，真是心思歹毒，冷血無情。」
「洛夫人，大臨刑律，即使簽下奴契（賣身契）的奴婢，主家也無權處死。」
百里博衍笑眯眯的補充道。
「王爺恕罪，這倒是妾身愚鈍了。」洛蝶衣依舊是笑靨如花，微微屈膝，行了個半禮，算是賠罪了，又眸光閃亮的看著百里博衍，道：「我自當協助百里先生找到兇手，不會讓袖兒就這麼死了。」
「如此就多謝洛夫人配合了。」
百里博衍點點頭，對洛蝶衣道。
「那麼，王爺，妾身既然要協助百里先生，這禁足……」可不不可以解了？
洛蝶衣眼巴巴的看著蕭煜月，小臉上儘是楚楚可憐之色，她的意思人精似的蕭煜月和百里博衍豈會不知。
豈料，蕭煜月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聲音如寒冰道：「王妃既然說了是三個月了，那麼便一天都少不得。」
轉過頭，蕭煜月對百里博衍道：「君遠你處理這邊的事，本王去看看王妃。」
「是，王爺。」
百里博衍點點頭，表示了解，蕭煜月現在牽挂林鸞實屬正常。
「恭送王爺。」
洛蝶衣儀態萬千的行禮，再一抬頭，蕭煜月人影子都不見了，小書房裡就剩一個百里博衍。
「百里先生坐下說話吧。」
洛蝶衣像是鬆了一口氣，動作都自然了幾分，也隨意了幾分，徑直到窗邊坐下了。陽光從窗欞穿過，落在洛蝶衣身上，襯得她像是誤入紅塵的仙子。
「那君遠卻之不恭了。」
百里博衍掩下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漠和諷刺，笑眯眯道。
「先生想問什麼？」
百里博衍坐定了，洛蝶衣便道。
「袖兒是什麼時候跟著你的？」
百里博衍第一個問題問得竟然是這個，洛蝶衣面色不變，如實回答。
「一個月之前。」
袖兒確實是一個月之前來她身邊的，她那個嫡母給她的，假惺惺的說她院子里伺候的人太少了，又撥了兩個丫鬟給她。
「一個月之前，袖兒和清靈被大夫人撥給了我。」
「大夫人？」
「洛大夫人，我的嫡母。」洛蝶衣靜默了一下，緩緩道。
「她為什麼要突兀的給你添置丫鬟，這兩個新丫鬟怎麼算也不會跟著你出嫁吧。」
百里博衍表情淡淡的，心中卻在想這其中又有幾分太子的手筆……袖兒清靈原本有七分把握是太子的人，現在他有十分的把握，袖兒清靈一定是太子的棋子。這個手法太熟悉了。
「呵。」洛蝶衣冷笑一聲，道：「我一個小小的庶女，說被送人就被送人，我連自身的婚姻都無法選擇，更何況是決定陪嫁的丫鬟婆子是誰。」
洛蝶衣說著說著，漂亮的眼眶裡泛起了盈盈水光，貝齒輕咬下唇，滿臉哀戚，眼露不甘，楚楚可憐。可憐又不屈從於命運的的美人，往往最能打動人心，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人們都喜歡堅強勇敢的靈魂。但是，百里博衍似乎是個例外。
百里博衍的臉上沒有一分動容，依舊掛著那副溫和如嫡仙的笑容，好像是沒有看見泫然欲泣的洛蝶衣。
其實說「出嫁」，洛蝶衣被皇帝賜給蕭煜月，封了一個夫人的品階，這在老百姓眼中可算是飛上枝頭做鳳凰了，畢竟她是洛氏的一個小小庶女，成為超一品王爺的夫人，這是莫大的殊榮，她不可能比這還嫁的好，所以，說這是天降喜事，麻雀變鳳凰了。
而且，明王爺蕭煜月還那麼帥，明王府的榮華富貴也讓她迷了眼睛，洛大人所叮囑她的，她都選擇性的忘記了。心裡眼裡，都想拿下蕭煜月，踹掉林鸞拿下明王妃妃位！
但是，這再怎麼好也掩蓋不了她是一個妾的事實，而且明王爺眼裡心裡都是那個半死不活的明王妃林鸞，她才進門，那個短命鬼林鸞便要禁她三個月的足和罰了她三個月的月俸，她連靠近蕭煜月的機會都沒有了，都是那個短命鬼害的！
天還沒黑，洛蝶衣這倒是美夢一個接著一個。
百里博衍只一眼就把她眼底的情緒看的清清楚楚，心中一凌，手指在動了動，又按下了心緒，道：「這麼說來，是洛大夫人的安排！」
「除了她，也不會有別人了。」洛蝶衣冷哼道。
百里博衍眼瞳中的情緒變了變，想起了遞來的關於洛蝶衣的情報，洛蝶衣野心不小啊。
「夫人的意思是袖兒清靈都是洛大夫人的人，那麼派她們到你身邊是為了什麼？」
洛蝶衣臉色一變，洛大夫人的意思就是監視她和打探明王府虛實。袖兒清靈絕對是另有主人，且企圖不小。
袖兒突然死了，還是蓄意謀殺，洛蝶衣說不怕，實際上，心裡發慌。
「她們監視我的。」洛蝶衣故作鎮定，但是她的手卻在輕微顫，內心顯然不平靜。
她本不願意嫁給蕭煜月，誰會願意嫁給一個病王爺，還是做妾。洛蝶衣自視甚高，圖謀不小。自然是不甘心，所以自從她知道自己會被當成一個幌子送到明王府，那她一輩子就毀了。然後洛蝶衣就有了逃的念頭，但是計劃還沒實施，就被人發現了，然後就有了這兩個婢子。
「哦。」
百里博衍他是何等聰明，點點頭，笑道：「那麼，你知道袖兒這些日子裡可與哪些人接觸過嗎？」
「不知道。」洛蝶衣搖搖頭，道：「我倒是很少見到她，多數時間是清靈在我身邊伺候。」
百里博衍抬了抬眉梢，道：「清靈說今日袖兒身子不舒服，你特許她在房間里休息。是嗎？」
「嗯。」洛蝶衣點了點頭，道：「清靈是給我說了，袖兒一向如此。」
「一向如此嗎？」
「嗯。」洛蝶衣眼神有些陰鬱，道：「一開始袖兒被分到我身邊時是極不樂意的，她原是洛芊芊的婢女。」
「洛芊芊可是洛氏嫡二小姐」這句話雖是問句，但百里博衍的語氣卻很篤定。
「是。」
洛蝶衣臉色黑沉沉的，沒有哪家的庶女能和嫡女處一塊去，洛芊芊就是洛氏嫡女。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袖兒自是不樂意由嫡女身邊到一個庶女手下。
「呵。」百里博衍感受到了洛蝶衣的不高興，輕笑一聲，換了個話題，道：「洛夫人初來王府，可還習慣？」
「你試試。」
洛蝶衣臉色青青白白，好不熱鬧，冷冷道。
一來王府就住進側妃才能住的大院子，她本是極高興，結果到了才發現這是喪服未除的湘湖院，剛剛死了側妃的。這和皇宮裡的冷宮有何不同！
太不吉利不說，而且王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是些見風使舵的，雖然她是夫人，可惜伺候的丫頭都是些疲怠懶散的，如果不是她還帶了一個貼心的丫頭，這日子可真的沒法過了。
今日又出了命案，袖兒那個臭丫頭死了，可見這個地方真不是個吉利的！
百里博衍聽明白了洛蝶衣的隱含意思，眉梢一彎，唇角含笑，道：「洛夫人這是不滿意王爺和王妃娘娘的安排嗎？」
「不敢。」
洛蝶衣識時務道，來王府短短時間，她已經摸清楚了王府里哪幾個人是得罪不起的。第一個自然是明王府的當家明王爺蕭煜月，第二個就是眼前這個笑面狐狸，是她萬萬得罪不起的。第三個是王妃娘娘林鸞，雖然只見了一面，洛蝶衣也知道不可硬來，沒瞧見她被罰了三個月月俸。
她洛蝶衣能屈能伸，總有一天她會取代那個病歪歪的林鸞成為蕭煜月心頭的那個女人。現在，她還需忍。看林鸞那個鬼樣子，怕是時日無多了，她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