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夢

  關於冬至的第一場大雪。


  下雪了。


  「小姐，小姐！」


  一大早，林鸞就被秋棠從床上挖了起來，因為今日是大年三十。


  「聽見了！都這麼大的人了，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


  林鸞懶懶的依靠在黃梨花木的椅子上，椅背上搭著雪白的毛氈，一看就很溫暖軟和。


  抬眼看了一眼跑進來的小丫鬟，抿唇一笑，然後板著臉訓道。


  「小姐，外邊下雪啦！」


  那個粉色棉襖的小丫頭卻不怕她，直直跑到她面前，兩隻大眼睛亮閃閃的，「小姐小姐，我們去花園裡賞雪吧！」


  「不去！」


  林鸞摸著懷裡雪白的糰子，懶懶散散的說道。


  「小姐小姐！去嘛！」


  小丫鬟嘟著嘴，嗲嗲的撒嬌。


  「不去！冷死了！」


  任她如何撒嬌，林鸞就是不動如山，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毛糰子。


  「去嘛！不去好可惜！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呢！」


  「小姐，我看著雪景確實不錯，去看一看吧！」


  秋棠推門進來，林鸞從門縫裡看見了外面白皚皚的一片。霎那間有點心動。


  「去吧去吧！」


  小丫頭眼睛撲閃撲閃的，期待的看著她，就連秋棠向來那麼穩重的人，此時竟然也有些期待的看著她。


  「那好吧。」


  林鸞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小丫鬟，又看了看秋棠，最後嘆了口氣，妥協道。


  「那快咱們快走吧！」


  「別急。」


  秋棠拉住了急匆匆的小丫鬟，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去內室取了一件緋紅色的披風，披風內縫製著細細的絨毛，兜帽輥邊是雪白的狐毛，軟軟的，柔柔的。


  林鸞穿了披風，又被秋棠塞了一個暖手爐，這才出了房門。


  迎面而來一股冷空氣，林鸞覺得臉上微涼，但是還是在能忍受的範圍之內。


  她被這天地間白色給吸引了目光。


  門前海棠樹葉子早就落光了，現在被白雪包裹，冰晶綴著枝條，白雪如畫。一片素白的世界，這一場大雪好像要把這世間的污濁全部掩埋，還原成最初的美好。


  白雪掩埋了枯黃的草地，潔白的地面上只清掃了一條小石子路，蜿蜒至院子外。


  「走吧！」


  大雪並沒有停，依舊稀稀沙沙的落著。秋棠撐了一柄青色的竹傘，跟在她身邊。


  她們在的地方是白眉峰，小丫鬟所說的花園就是小築之外的小亭子，在那裡，可以俯覽天地。


  到了小亭子之外，林鸞卻看見了亭子里已經坐了一個人了。


  眉頭一皺，停下了步子。


  「咦？小姐，怎麼不走了？」


  小丫鬟跟在她身後，林鸞猛然停住腳步，她差點就撞上她了。小丫鬟眨了眨眼，側了側身子，看向小亭子。


  「不看了，回去。」


  林鸞臉上愉悅的笑容消失了，眉尖微蹙，轉身就要回去。


  「鸞兒，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嗎？」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林鸞的身體有一絲顫抖。


  「小姐，他是誰？」


  小丫鬟好奇的看著此人，他長的可真好看！


  「不認識。我們回去吧。」


  林鸞冷聲道，然後邁步走，怎麼看都有一股子落荒而逃的狼狽。


  「鸞兒！」


  「小姐！」


  兩聲同時響起，林鸞感覺一雙手攬住了自己的腰，眼前一花，她就被納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鼻翼間的味道是那般熟悉。


  「蕭煜月你放開我！」


  林鸞掙扎的厲害，但是卻掙不開蕭煜月的鉗制。


  「不放，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放手！」


  「放開小姐！」


  小丫鬟看見自家小姐被人輕薄了，哪裡還能忍住，朝他們一推，巨大的撞擊力把林鸞和蕭煜月都撞下了崖。


  耳旁的風呼嘯而過，蕭煜月墊在她身下，緊緊的抱著她，深情地凝望著她。


  「鸞兒，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了！」


  「阿月！」


  「怎麼了？做噩夢了？」


  熟悉的聲音在自己的耳旁響起，林鸞猛地睜開眼，蕭煜月正滿臉擔心的看著她。


  「別怕，我在呢！」


  「阿月！還好，你還在！」


  林鸞淚流滿面的抱緊了蕭煜月，哭的像個孩子。她不記得夢中發生了什麼，卻記得失去蕭煜月的恐慌。


  「好了好了，別哭別哭了寶貝！」


  蕭煜月抱著她，輕柔的安撫，唇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我不會離開你的，哪怕是死。


  生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