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北寒替承歡申冤
“你是我同你父王尤修生的,並非是你阿娘親生”,寧樊含著淚,神情格外痛苦。
這個秘密在她的心裏藏了有三萬年了,今日說出卻不如她想象中的釋懷,反而倍感壓力和無助。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我父王那麽愛我……”
林嬋一臉難以置信,心裏就像是被刀片一寸一寸割似的,那種痛無法用言語形容。
“我原本是為西海祈福的祭司,但卻與你父王互生了情愫,他本來允我納我為妃,可卻被大娘娘司鳳阻攔。”
寧樊說著說著一行熱淚便湧了下來,她停了許久,又沉沉地歎了口氣。
林嬋立在一旁臉上無一絲血色,像一個死氣沉沉的木頭人似的。
寧樊抿了抿唇,接著道:“那日我生下了你,天庭卻來命令說,要在西海收一位公主作為義女。司鳳便將我們母女給推了出去,我也是極其不願意,可你父王尤修卻同意了。”
林嬋倚在一旁,雖沒有一絲哭聲,可臉上已掛滿了淚水。
“嬋兒,這些年尤修和司鳳可曾有一次給你來過家書?可曾有一次寄過禦寒的衣物?”,寧樊哽咽的話都說不清,她望著林嬋慘白的臉,心如刀絞。
“我不相信,這不可能的,父王母後不給我寫信是因為天庭戒備森嚴,不給我寄衣物是因為天庭物資富饒,不需要多此一舉。”
林嬋的吼聲越來越大,聲音都快要穿出天際了。
這些年她對父親母親的思念,竟然是自作多情,自己竟然是別人遺棄的嬰孩,還幻想哪天能與他們想天倫之樂……
“你口說無憑,有什麽證據麽?”,林嬋咬著牙,想為自己博一絲尊嚴。
“我是紅鯉魚一族,你身上定有一枚鱗片是大紅色,而這枚紅色鱗片恰是在你最脆弱的地方,是在腰間一寸。”
寧樊說的有理有據,縱使林嬋再不相信,也無力再反駁了。
寧樊話畢,望了望傷心欲絕的林嬋,不忍地離開了。
天邊的雲霞映紅了整片天空,像是畫家肆意潑了血紅色的墨水,別有一番美意。
可林嬋望著那色彩斑斕的天空,一時間隻覺得紅色是多麽刺眼的顏色,她顫抖不住的手緩緩掀開上衣一角,那片紅色鱗片像是紅色的胎記,與她雪白的膚色格格不入。
“難怪父王母後這麽多年從來,從不給我寫一封書信,難怪寧姑姑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難怪啊……”
林嬋一時隻覺得頭暈耳鳴,兩眼發黑。“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公主,公主你怎麽了?”,一個灑掃屋子的小仙娥,見況慌了神,立馬向門外大聲呼救,“公主暈倒了,公主暈倒了。”
第二日,天界臨泉宮。
“嬋兒你沒事吧?我擔心死了!”,言欽死死的握著林嬋的手,眼底皆是柔情。
林嬋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她輕輕掙開言欽的手,道:“你不要在如此裝模作樣了,我們的婚約現在可算是不作數了”。
言欽早就料到她會這麽說,自然就沒有聽進去她現在所說的話。
“你好好調理身子,你不想嫁就不嫁,我不會為難你”,言欽說的情真意切,可怎麽樣也打動不了林嬋的心。
因為她早就心有所屬,而且至死不悔。
“你們先下去吧,我有話要和二殿下說”。
林嬋摒退了身邊服侍的仙娥們,隻留寧樊一人在場。
“我要你幫我殺了一個女子,隻有她死了我的心結才算了了”,林嬋盯著言欽的眼睛,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猶如埋藏在萬丈深淵下的寒冰。
寧樊在一旁沉默不語,可眉頭已經擰到了一起,她生怕林嬋會賭氣告訴言欽自己的真正身世。若將身世說出,寧樊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全部都白費了。
言欽微微皺了皺眉,接著又試探性的問:“此女是何人?”
其實不問他也能猜出一點,可他怎麽想也想不出此人是筏晚舟的重生。
“蓮花村荷葉巷,有一位名叫承歡的凡人,你若能取她性命,我定會將龍符獻上”,林嬋越說麵目越猙獰,語氣也格外窮凶極惡。
寧樊聽到此處,懸著的心也算定了下來。
“看來嬋兒長大了,懂得將計就計了!”,寧樊在心裏暗自思忖,可神情卻有一絲悲傷。
言欽對林嬋點了點頭,露出一抹欣慰的笑,然後替她掖好被角,便若有所思的走了。
偌大宮殿此時隻剩林嬋和寧樊兩人了,一切都顯得格外的靜,氣憤也不如從前和睦,兩人之間像是有一條偌大的河流阻隔,讓二人疏遠了。
最終還是寧樊打破沉默,她沒有奢望林嬋會喚她母親,所以還是自稱姑姑。
“姑姑去給你下碗麵,你且在床上等著,不要亂動。”
林嬋沒有正眼瞧她,裝作沒有聽見似的,一點回應都沒有。
寧樊走後,林嬋那滴忍了半晌的淚終於奪眶而出,輕輕地劃過臉龐滴落在被褥上麵,她將身子蜷在一起,緊緊地貼著牆壁,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得到一絲慰藉。
林嬋何嚐又不是一個可憐人呢!
人間,荷葉巷,小院。
“這雪影到底跑哪去了?為何一整天都不在房間裏?”,承歡急的直跺腳,前院後庭找了個遍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明日那位禦前侍衛北寒,就要和我一起上公堂了,可雪影怎麽會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呢?現在上沅也不在,我到底該如何啊……”
承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裏的思緒就像是打了結的線團,怎麽捋也捋不清。
天就快要亮了,承歡也沒有合眼入睡,這一夜她實在是太糾結了。
太陽光從東窗進來,被鏤空細花的紗窗簾篩成了斑駁的淡黃和灰黑的混合品,剛好投影在承歡的眼睛,原本她就無一絲睡意,現在被這陽光刺了眼睛,幹脆就起身了。
梳洗完畢後,她呆坐在院子裏,靜靜地等待時間的流逝,每過去一分鍾她就安心一點,“沒準雪影一會兒就要回來了!”
她積極的暗示自己,可怎麽也沒等到雪影的出現,反而敲門來的人是北寒。
“你來的也太早了吧?”
承歡對於北寒來的如此之早,似乎是有點驚訝。
北寒沒有答話,隻是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早去早回”,承歡接著自己的話,繼續說著,但臉上的神情卻極度不安。
來到蓮花村,街上的行人還是寥寥無幾,承歡左看右看也沒有見到錢三,便更加不安了。
北寒察覺到她的神情有點異樣,便拍了拍她的肩,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很是寬慰人心。
“下跪者何人?”,睡眼朦朧的吳縣令,打著哈切含糊不清的說著。
“民女是周夫子的女兒,名叫承歡”,承歡許是有點嚇著了,聲音非常小。
“你是何人竟敢不跪縣令老爺?”,一個帶刀的捕頭嗬斥著北寒。
北寒沒有理睬他,一個冷冰冰的眼神投過去,嚇得那帶刀捕快一個字都沒有再說。
“我乃皇上的禦前侍衛北寒,這個是皇帝禦賜的令牌,得見令牌如見真龍天子,爾等還不跪拜?”。
北寒此言一出,嚇得那縣令老爺和帶刀捕快立馬下跪,“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請上座”。
北寒沒有應他二人的奉承,而是轉身扶起了跪在一旁的承歡,“地上涼,你快起來”。
“我聽說你們村有一個名叫王淮海的長老,和一個來路不明的妖僧串通害人。可有此事?”
北寒不苟言笑時,那張冷冰冰的臉著實可以嚇到人。
那平日裏貪贓枉法的九品芝麻官,和他的小捕快,見此時此景早已下破了膽。
“宣王淮海和那天師前來”,吳縣令對那捕快嚷道。
不一會兒王淮海和老天師就跪在公堂麵前,看著台上坐著的是一青年兩人相視一笑,肚子裏打的壞主意不用想也能猜到。
先開口說話的是王淮海,他長得尖嘴猴腮一笑起來更是不堪入目,“北寒大人,這是一點薄禮,您請笑納”。
王淮海從袖口裏掏出二兩黃金和幾串玉石項鏈,悄悄地遞到北寒的案桌前。
北寒冷笑不語,直接拿起驚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這一聲嚇的王淮海和老天師直發顫。
“明日午時三刻於菜市門口問斬”,北寒一語便定了二人的罪行,這一點也著實驚著了承歡。
她原以為會先要口證在要人證,沒想到竟如此斷案結束了。
但無論如何能夠看到王淮海和老天師罪有應得,她也滿足了。
回去的路上許多村民都出來跪拜北寒和承歡,紛紛道:“謝謝青天大老爺,謝謝承歡啊!”
回到小院承歡想要邀請北寒進去坐坐,卻被他婉拒了。
“想來北寒大人是一個正直清廉的人,定是不願意接受我的感謝”,承歡暗自思忖著,便沒有再請北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