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23）
司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秦風摸不透她的心思，但並不妨礙他一臉鎮定地回視。
秦風裝得是一臉真誠，可他心裏其實也沒底。
好在司黎看了他半晌，總算是開了金口。
“這件事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司黎顯然是完全不信任他，不過這才正常，但是司黎也大度地透露了些信息。
“密道是很早就建好的，也算是機緣巧合吧，現在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我也是意外得知的。”
秦風若有所思，司黎沒理他，站起來轉身要走。
“哎！等等。”秦風也跟著起來，拉住司黎的袖子。
“你就這麽告訴我，不怕我告訴別人？”
司黎唇角微勾，竟難得地露出一個笑來。
那一瞬間，秦風有些失神。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司黎笑吧，還……還挺好看的。
司黎卻不知道他的心思，嗤笑一聲道：“你出去說，看有人信嗎？”
秦風立刻反駁道：“皇宮裏有密道，這是事實，隻要一查就能查出來。”
司黎轉頭輕飄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說不上是輕視還是凝重，秦風隻感覺她眼底有些更深的東西，無法被他輕易挖掘到，他甚至不知道，司黎那一眼看得到底是他這個微不足道的侍衛，還是尊貴無匹的帝王。
“你之前出去的那條路已經毀了吧……”
司黎轉過頭去，眼神縹緲，抬著頭看向遙遠的夜空。
秦風下意識點點頭。
司黎無聲地笑了下，沒說話，但神情卻很篤定。
秦風心頭一跳，“你是說……”
“回去吧。”司黎扔下這麽一句，沒待秦風反應過來，就率先離開了。
秦風站在原地，看著她單薄的背影，一時沒有動作。
——
折騰一晚上，等玥兒和年糕找到司黎時，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秦風讓她們搬到了離冷宮最近的一座宮殿，雖說條件依然並不很好，但已經比冷宮裏強太多。
司黎對住在那裏其實很無所謂，但身邊兩位婢女卻鬆了口氣。
住在這裏，好歹對溫養主子的病有些好處。
天一亮，司黎接著回冷宮找東西的借口，帶著年糕和玥兒回了冷宮。
遠遠地就看見外麵一片狼藉，宮人們正在收拾。
司黎小心翼翼繞開牆上的焦黑，捂著口鼻，在煙塵籠罩中艱難地進裏麵查看。
原本出事以後這一片都被封住了，不能隨意進出的，可畢竟是司黎住在冷宮，收拾殘局的宮人們也沒辦法攔她。
司黎讓年糕和玥兒回去找自己的東西，自己進了原本的房間。
一進屋，司黎就細細觀察著整個房間，這間屋子恰好被完美避開，房間外燒了起來，裏頭卻沒有絲毫損壞。
屋子裏的東西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樣，還是原來的擺設，但司黎卻很快察覺到，這房間應該已經有人進來搜過了，不過沒有動她的東西……
司黎看了看桌子下牆角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
密道也沒被發現。
冷宮出了事，來來往往的人不少，秦風的人應該沒有多少時間探查，應該隻是簡單搜了下整個屋子，八成是在找……司黎手裏那張密道地圖。
可惜了……司黎手裏並沒有這樣東西。
而且，密道算是司黎在這深宮最大的一張牌，絕不可能輕易讓秦風拿走。
她抬頭朝四周看了眼，門緊緊關著，窗戶也虛掩著。
司黎抬腳走到角落，狀似不經意地踩在那根毛筆上。
“哢嚓”清脆地一聲響，那聲音不像是踩在木質的筆管上，倒像是脆弱的玉器或者琉璃，司黎不過稍微用力，就離開碎成幾段。
隨著毛筆的碎裂，一牆之隔的裏麵也好似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聲音沉悶，但時間很短。
做完這一切，司黎才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留在冷宮裏的隨身物品，其實本就不多，所以她很快就收拾好一切，離開了冷宮。
貼在她屋子後麵的一位暗衛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回想著剛才聽見的不尋常的聲響，又快速回憶了一下從窗戶的縫隙中偷看到的東西，飛快翻越宮牆，直奔禦書房而去。
不遠處，原本已經離開了的司黎正走在不遠處，好像突然掉了什麽東西的樣子，一邊彎腰撿起來，一邊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
——
司黎帶著年糕回現在暫住的熹元殿，這座宮殿的采光很不錯，陽光照進屋內，暖融融地，明亮通透。司黎倚在塌上，年糕給她端來了一杯清茶。
“主子……”司黎剛剛端起那杯熱茶，就聽見玥兒有些驚慌的聲音傳進來。
她抬眼，看向匆匆忙忙跑進來的玥兒，語氣平靜地問：“怎麽了？”
“王府出事了，”玥兒跑到司黎麵前後立刻跪下，麵色慌張又有些猶豫。
司黎端起那杯茶，杯蓋輕拂，澄開茶葉的浮在表麵的茶葉。
“說。”司黎語氣有些沉，玥兒聞言身體微微顫了下，年糕也不自覺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大氣都不敢出。
玥兒輕輕咬牙，快速理了理思緒開口道：“暗探傳來消息，王妃在府裏被人暗害……”
“啪嗒”，杯蓋磕上杯沿，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玥兒微微屏息，語氣加快，“賊人在王妃慣用的茶點裏下了毒，所幸那日王妃身體不適，胃口不佳，並未用茶點，是下人還未收下去時，府裏養的貓聞到味道，撞翻了茶點。被發現時，那貓渾身僵硬，但身體表麵卻看不出異樣，隻吃了一口的梅花酥掉在它旁邊。”
“可查出那賊人是誰？”
“王妃小廚房裏的下人全都盤查過了，沒有發現異樣，都是跟了王妃很多年，忠心耿耿的老人，下人們也沒看到有其他人進出。”
司黎慢慢放下茶杯，眼神虛虛地落在空中，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王府裏麵，除了那位深受榮寵的側妃，她想不出第二個會對王妃不利的人……
可那邊這麽急著動手，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司逸出逃，此時王府上下也岌岌可危，處境艱難，不過這種糟糕的局麵，也正是發生什麽大事也不會鬧得太大的局麵，很多駭人聽聞的事情，很可能就會被輕而易舉地揭過。
就比如……主母暴斃，繼室扶正……
而且王妃唯一的女兒恰好失去了聖寵，被打入皇宮，不正是一個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