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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步步為營

  有意送春歸,無計留春住。畢竟年年用著來,何似休歸去。


  目斷楚天遙,不見春歸路。風急桃花也似愁,點點飛紅雨。


  1

  暮春的空氣中瀰漫著花草的味道,宮中早已是芳草茵茵、落英繽紛了。


  這日,我正在瑞玉宮的花園裡逗著畫眉,半夏在一旁悄悄告訴我:「公主,聽說今日早朝許多大臣向太子發難,說太子沉迷酒色不務正業,請求皇上廢除太子另立他人呢!」


  我眉宇淺蹙:「父皇怎麼說?」


  半夏遲疑片刻:「聽說萬歲爺還在猶豫。」


  當然猶豫啦,三位皇子中,就數大哥最具皇子風範,不僅博覽群書,且知書達理,文武雙全,處事有禮有節,進退得當很有魄力,是太子的不二人選。二哥、三哥雖然也英俊貴胄,頭腦聰明,卻一武一文略有不足,況且二哥性子急躁輕信於人,三哥過於溫吞,遇事拿不定主意。


  想到此,我略微沉吟:「半夏,隨我去祥雲殿,我要見父皇。」


  一路上,不停有宮女太監福身問安,我亦頷首回禮,半夏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半炷香的工夫,我已站在祥雲殿的門口白玉台階上。


  祥雲殿雕樑畫棟,金粉彩飾,龍飛鳳舞,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耀眼,將皇家的宏偉與氣勢顯露無疑,我卻無心欣賞。


  「公主殿下,萬歲爺正在看奏摺……」門口的太監李公公細聲細氣地開口。


  「你去通報一聲,就說瑞玉求見,不見不走。」我盡量放低聲音。


  「老奴這就去……」李公公手拿拂塵躬著身子進去了。


  一會兒,聽得父皇溫和的聲音:「花期,既然來了,還不快進來!」


  「父皇日理萬機,女兒還以為您不肯見我呢!」進入明晃晃的殿內,我撒嬌著說。


  「你以為父皇喜歡這日理萬機的生活啊?還不是為了我晉國黎民百姓嘛!來,讓父皇瞧瞧……嗯,我的花期又長高了,長大了!」父皇一身明黃龍袍,頭戴皇冠,顯得神采奕奕,威武貴胄,一旁的紅木案几上,堆滿了亟待批閱的奏章。


  「父皇,外面陽光正好,春色明媚,您應該出去晒晒太陽活動活動筋骨。常言道,生命在於運動嘛!」我討好地給父皇捏著肩。


  小時候,父皇經常將我抱在膝上玩耍,彷彿只要一看見我,父皇就立刻沒有了憂愁,而我也同樣快樂。那時的我簡單地以為,父皇的懷抱,寬廣得能容納整個天地。


  父皇微微一笑:「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有什麼事直說無妨,只要合情合理,父皇一定恩准!」


  我笑眯眯地:「花期就是想父皇了,來看看您不可以嗎?」


  父皇一聽,龍顏大悅:「可以,當然可以!不過父皇也知道,我的花期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父皇……如果我說了什麼令你生氣的話,您可否保證不生女兒的氣?」我討好地問。


  父皇劍眉一揚,深邃的眸光投向我:「哦,看來花期是有備而來?父皇倒是想聽聽,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沉吟片刻:「父皇,我在牡丹閣見到過太子哥哥。」


  「什麼?牡丹閣?你一個公主去那種地方,成何體統!」父皇一甩衣袖,龍顏不悅。


  我咬咬嘴唇:「是這樣的,那天正好是牡丹節,女兒一時好奇就女扮男裝出去玩一玩,哪知在牡丹閣門口,看見許多熟人呢!不僅有大哥,還有許多朝中大臣,更重要的是,有一個藍眼睛、高鼻樑的人與大哥在一起。大哥將那個藍眼睛的一行人帶進牡丹閣,片刻后就離開了。還有啊,我還看見嘉慶王府的護衛和管事,嘖嘖,您不知道,嘉慶王府就連那個普通的秦管事,都是令人望塵莫及的武林高手……」


  父皇的眸光不停變幻著,面色平靜地問:「你說嘉慶王的護衛和管事?」


  我點頭:「是啊,雖然他們沒穿王府統一服裝,可我見過他們呀!他們在暗中跟蹤太子哥哥呢!不信你可以問那天保護我的暗衛啊,那些暗衛是母後派來的,當時他們也一定看見了太子哥哥和王府的人。」


  父皇臉色慢慢平復了,深邃的雙眸看著我:「花期,你名義上來看父皇,實際上是替太子說情來了!難道你不知道我晉國律法,後宮不能干政嗎?」


  果然是天子,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我委屈地看著父皇:「女兒知道,朝中的事沒有女兒說話的份兒,何況我只是一個公主。不過父皇,您久居深宮,外面許多事是您看不見的,女兒只是將自己所聞所見告訴您而已。」


  父皇默默看著我半晌,嘆了一聲:「我的花期真的長大了,明辨是非了。可父皇寧願你永遠活得稀里糊塗,至少,你會比現在快樂。」


  我拉著父皇的衣袖:「女兒即便活到八十歲,也是父皇的小公主花期。」


  父皇慈祥地看著我:「花期啊,父皇不糊塗,只是父皇有時也是身不由己……」


  我不解:「可是父皇,您是天子啊,這天下的是都是您說了算啊!」


  父皇苦笑:「你以為天子真是上天的兒子嗎?天子天子,是天下臣民的兒子!只要活著一天,必須為天下人活,急天下人急!」


  父皇的話令我動容,作為皇上,他能將自己的身份看得如此透徹,能想天下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真是我晉國百姓之福。


  「花期,父皇還沒老到要你來分辨是非的地步。太子的事,父皇自有分寸。」父皇眸光沉寂,「父皇只是想看看底下那些人,如何將這場戲演下去……快了……」父皇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頭。


  呵呵,這就是傳說中的明察秋毫吧!


  我心中的石頭這才落地。


  2

  「不過,你的事,父皇該與你好好聊聊了。」父皇話鋒一轉,眸光透著慈祥。


  我心裡一滯:「女兒能有何事啊?」


  「當然是你的婚事啊,難道花期想永遠賴在瑞玉宮不走嗎?」父皇打趣道。


  「父皇,有您這麼趕女兒走的嗎?」我不依了。


  父皇慈祥地看著我:「花期,不是父皇趕你走,是你已經到了出閣的年齡。我晉國的女子,只要一到及笄之年,必定婚配。」


  我不滿地撅嘴:「父皇想賣女兒嗎?」


  父皇哈哈大笑,寵溺地颳了一下我的鼻樑:「你這孩子,把父皇當成什麼人了?父皇希望你將來過得平安,幸福就好!況且,普天之下,誰買得起我的寶貝公主?即便有人想買,父皇也不捨得賣啊!」


  我試探地問:「那依父皇之見,女兒該選什麼樣的夫婿呢?」


  父皇微微一嘆:「花期,這也是父皇為難的地方。益國太子莫爾特相貌堂堂,膽識過人,文武雙全,將來必有一番作為。你母后卻認為益國要經過沙漠,但與我晉國相距遙遠,來去不便,她不放心你嫁那麼遠。再說,父皇感覺那莫爾特戾氣很重,這樣的人往往心思縝密狠毒,將你嫁去,父皇的確不舍。還有一個是啟國太子,不過聽說此人長期纏綿病榻,恐怕命不長,此事萬萬不可。另一個是大周國二皇子,此人長你幾歲,不僅儀錶堂堂,還文武雙全,劍術一流,小小年紀就已領兵打仗,是一個驍勇善戰的皇子。即便他不能當皇帝,也能保我花期衣食無憂,一生平安。」


  劍術一流?不知怎麼的,聽到這四個字的我忽然想起那個一劍追風的「獨孤浪子」慕秋白。不過一想到他那個千嬌百媚的婉兒妹妹,我的心就有點犯堵。


  「花期,你意下如何?」父皇一臉慈祥。


  非嫁不可?難道,這就是我瑞玉公主的命運嗎?


  「我不嫁,一個也不嫁!」我放開父皇的衣袖,抵觸地開口。


  父皇寵溺地搖頭:「這孩子,又耍孩子脾氣。」


  心情鬱悶地走出祥雲殿,已經是中午了,燦爛的陽光照得整個皇宮金光燦燦,如夢如幻,屋頂的琉璃閃著旖旎的光芒。


  「公主小心。」由於心不在焉,途中的我差點與來人撞個滿懷。


  「我道是誰,原來是瑞玉公主啊!」迎面而來的,是父皇的三位寵妃之一——麗妃娘娘,二皇兄的母妃。


  麗妃人如其名,生得極其美麗,雖然不及母后傾國傾城、風姿驚世,卻也面如桃花、玲瓏有致,別有一番韻味。今日的麗妃身穿紫色宮裝,顯得十分華貴。麗妃身後,跟著幾個低眉垂眼的宮女,其中一個手中提著食盒,想必是去給父皇送美食。


  都說這女人只要一進宮,就會變得冷酷、殘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心狠手辣。麗妃不愧為父皇的寵妃之一,早已將後宮生存之術運用得得心應手。雖然這些年她與三皇兄的母妃劉氏暗中聯手,多次設計欲置母後於死地,卻都以失敗告終,可她依然樂此不疲,越挫越勇。


  此刻見了我,麗妃唇角泛起一絲含意不明的笑意。


  常言道,面對企圖傷害你的人,最好的回應就是微笑。


  我亦燦爛一笑:「麗妃娘娘吉祥。」


  「公主是去見了皇上吧?」麗妃柳眉一揚。


  「麗妃娘娘不愧是這宮中最忙的人,就連我的一舉一動都在您的掌握中。」我依然笑容滿面。


  麗妃臉上的不自然一閃而過,隨即冷笑:「公主真多心,本宮只不過隨便問問罷了,你又何須如此緊張!」


  呵呵,終於裝不下去了!


  我笑得愈加甜美:「娘娘言重了,我一沒偷、二沒搶、三沒去父皇面前爭寵告狀,有什麼好緊張的呀?」


  麗妃聞言,臉色驟變:「好一張利嘴,別以為你是皇后的女兒就目中無人、出言不遜!看來今天不給你一點教訓,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來人!」


  麗妃一揮手,兩個冷麵宮女出現在面前。


  我無辜地眨著雙眼,面上依然笑嘻嘻的:「娘娘何必動怒呢!花期只不過實話實說而已,你何須給我扣上一頂目中無人、出言不遜的帽子呢?花期是罵你在這宮中興風作浪、厚顏無恥了?還是我不知禮數頂撞你了?請娘娘明示!」


  麗妃氣得一滯:「好一個沒有教養野丫頭,幾日不見,居然爬在本宮頭上作威作福了!秋菊、東梅,替本宮掌嘴!」


  兩個宮女毫無表情地揚起手。


  「誰敢!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況且我是父皇最寵愛的瑞玉公主!我在此負責地告訴你們,今天誰敢以下犯上打本公主,我一定讓她死得很難看很難看的!」我抬高了聲音,不屑地看著面前的宮女。


  兩個宮女一聽,揚在半空的手一滯,遲遲未能落下。


  「吃裡扒外的奴才,本宮的話居然敢違抗!回去看本宮怎麼收拾你們!」麗妃的臉十分掛不住,將火發在宮女身上。


  「娘娘請息怒!」兩名宮女不停向自己臉上揮掌。


  「有什麼火儘管沖我來,娘娘何必為難下人呢!瞧,她們的粉臉腫了,讓人看著像什麼話!」看著宮女臉上的紅印,我有些不忍。


  「你……」麗妃手指著我,嬌美的臉變得有些猙獰。


  「娘娘,莫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最最最重要的是,生氣會令您的花容失色、容顏蒼老!瞧瞧,您臉色好猙獰、好恐怖,千萬別讓父皇看見您這副樣子哦!」我湊近她的耳畔,好意勸道,「我擔心父皇會被您這副尊容嚇得晚上做噩夢,真的!」


  「你……」麗妃杏目圓瞪,卻又無可奈何。


  「我告訴您一個法子,保證令您容光煥發、益壽延年!」我一臉好意。


  「什麼意思?」麗妃一頭霧水。


  「既然你不信,我就無可奉告啦!」我眼珠一轉,「你可知道我母後為何數十年能保持容顏不老嗎?」


  在整個皇宮,母后駐顏有術是個傳奇,也是眾妃們一直想破譯的秘密。


  「你說的可是真的?」麗妃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當然!」我笑容燦爛,「您是長輩,我怎麼會騙您呢?」


  麗妃眼珠一轉,笑容浮上臉頰:「花期,我是個直性子,一向是有話就說,過了就忘了。剛才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你可別放在心上。你可否告訴我,皇后姐姐是如何駐顏有術的?」


  瞧瞧,這就是宮中的女人,前一秒鐘還對我恨之入骨咬牙切齒的,此刻卻為了自己的美貌低聲下氣、和顏悅色。


  「無妨無妨,直性子這一點娘娘同我還挺像的!您真想知道我母后是如何駐顏有術的嗎?」我說得一臉謹慎,還不放心地看了看她身後的那群豎著耳朵的宮女。


  「你們暫且退下!」麗妃娘娘很會察言觀色,「公主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第三人。」


  我微笑著點頭:「好啊,好啊,娘娘這麼為花期著想,我當然放心啦。您且聽仔細,我母后的駐顏之術就是……」我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什麼?公主能否大聲一點?」麗妃一臉迷茫地看著我。


  我無辜地眨著雙眼:「娘娘沒聽見?不可能,我說得夠大聲了。聲音再大一點,恐怕整個宮裡的女人都知道母后駐顏有術的秘密啦!娘娘,這駐顏之術千萬不要外傳哦,否則,母後會生氣的!花期還要替母后抄佛經,就不陪娘娘多聊啦!」


  看著麗妃一臉疑惑地站在原地,我無辜地一笑:「我還得告訴娘娘一個秘密,要想永葆青春,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害人之心不可有!」


  言畢,我華麗地轉身。


  想到麗妃那張被人用鞋底抽了一樣猙獰的臉,我的心裡狂笑不已。


  呵呵,從今以後,這後宮,恐怕又得熱鬧起來啦!


  3

  「公主,您剛才真的對麗妃娘娘說了皇後娘娘的駐顏之術?」身後的半夏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我臉上掠過一絲捉弄:「當然是真的啦,我從來都是說話算話的!」


  「啊?」半夏半天合不攏嘴。


  「走啊,愣著幹什麼?」看著半夏一臉傻樣,我笑道。


  「哦……」半夏這才回過神跟在後面。


  心情大好的我來到御花園的一條幽徑。御花園裡綠草茵茵,樹木吐翠,楊柳抽絲。最引人注目的,是各種色彩斑斕的牡丹,別的春花早已零落成泥輾作塵,牡丹卻正以火燒燎原之勢抓住春天的尾巴,在這暮春時節綻放一生的容光。


  「咱老百姓,今兒個真高興,咱老百姓,今兒個真高興,高興,高興,高興!」心情愉快的我邊走邊唱,一路上手舞腳蹈,全然沒注意到自己撞上一個人。


  「看樣子公主今天撿著寶了。」一個戲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抬起頭,對上一張英俊貴胄的容顏,此刻,那雙浩瀚如海的藍眸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妖孽啊,長這麼好看,不知要禍害多少女人!


  我的腦海里閃現了四個字:流年不利!

  我像見了瘟疫似的,連忙跳出兩尺開外,不冷不熱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莫爾特笑得十分殷勤:「回稟公主殿下,我是來向貴國皇上提親的!莫爾特希望能與尊貴的瑞玉公主喜結良緣,琴瑟共鳴。」


  他的笑容讓我想起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不屑一笑:「莫爾特,別以為你這一肚子花花腸子瞞得過父皇,就能騙得過本公主的眼睛,我才不稀罕跟你這種喜新厭舊的人結緣呢!即便有緣,也不是什麼善緣,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莫爾特一臉真誠:「如果有什麼地方讓公主誤會,莫爾特在此誠心道歉。」


  我一撇嘴:「誤會你?本公主才沒那閒情逸緻呢!」


  言畢,我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哪知一抬腿,身體就撞在一堵硬邦邦的牆上,那堵牆似乎還帶著一點溫熱氣息。


  定睛一看,不由大窘,我居然再次撞在莫爾特這妖孽身上!唉,今天一定踩著狗屎了!


  「看來公主對我的懷抱很感興趣。」莫爾特一隻大手順勢摟著我的纖腰,下巴落在我頭頂,「公主別心急,你現在可以放心大膽地在我懷裡慢慢感受。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這種踏實安全的感覺。」


  喜歡你個頭!


  「你……」我一陣赧顏,竭力掙脫他,無奈這登徒子的手彷彿是一把帶著鎖扣的鉗子,看似溫柔體貼,實則牢固無比。


  他的笑聲輕輕從頭頂傳來:「公主,別亂動,當心我吃你豆腐!」


  無賴、流氓,居然敢明目張胆地輕薄本公主!

  「放手,無恥的傢伙!」我惱了,奮力掙扎著。


  莫爾特順勢鬆手,我掙扎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撲向地面,那一刻我悲哀地想,完蛋了,這輩子肯定毀容了,瑞玉公主從今往後將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了!


  「啊……」尖叫聲中,眼看鼻尖就要落地,只覺得腰間被一隻有力的大手一攬,隨即在原地轉了一個圈。


  很不幸,我的身體第三次與那個可惡的登徒子親密接觸。要命的是,這一次,我的整個人全部落入他的懷抱!為了不讓自己再次出洋相,我乾脆閉上眼睛假裝暈過去。


  可……這也不是辦法呀……真急死人了,到底該怎麼辦?我腦子不停運轉。


  「公主……」半夏嚇得哭了起來,「太子,公主她……」


  雖然閉著眼,我依然能感覺到莫爾特的藍眸沒離開自己的臉,此刻,他溫熱的呼吸氣息正縈繞在我臉上,真是討厭死了。


  「看來,你們尊貴的公主殿下嚇暈過去了……」莫爾特磁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麻煩太子將公主送回瑞玉宮,奴婢馬上去請太醫。」半夏急忙道,隨即聽見她遠去的腳步聲。


  天啦,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什麼叫自投羅網、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啦!傻半夏,莫爾特那登徒子的話你也信?

  「本以為你很會折騰,哪知這麼容易就暈過去了。」莫爾特似在自言自語,又低低一嘆,「看來,你真是一個容易受傷的孩子。」


  隨即,感覺一隻手在我鼻樑輕輕一刮。


  我的小心肝被他颳得一陣亂跳。


  「公主,你可知道,你是一個多麼令人難忘的女孩?頑皮時,像一隻可愛的小狗;狡黠時,像一隻聰明的狐狸;溫順時,像一隻溫柔的小貓……唉,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寵溺與嘆息。


  變態的傢伙,你才是阿貓、阿狗和狐狸呢!

  「這樣的你,叫我如何不傾心?」他的聲音輕柔得近乎呢喃。


  我的腦子一蒙,這個無恥之徒怎麼還不走,獨自抱著我在御花園自言自語是什麼意思?他不知道宮裡到處是眼睛嗎?難道他想讓我名譽掃地后不得不嫁給他?心裡一著急,眉峰不由自主地蹙起。


  「別蹙眉,你不知道你蹙眉的樣子多讓人心疼……」依然是那個寵溺的聲音。


  直覺得一隻手輕輕撫平了我的眉,那隻手順著我的眉眼一直往下滑,鼻樑、臉頰,最後落在我的唇上。


  我緊張得不敢呼吸。


  「你知道你的唇像什麼嗎?玫瑰花瓣,嬌艷、柔軟、嫵媚……唔,好誘人的唇。在我們益國一直有個傳說,與自己心愛的女孩接吻時,唇上就像塗滿了蜂蜜,甜蜜、幸福。我想,與天下最美的公主接吻,一定是世上最甜美的事……」


  話音剛落,我就感到唇上被一個柔軟的東西覆蓋著,輕輕摩擦著……天,這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幹什麼?我的大腦頓時一陣空白。


  猶豫間,他的舌頭已經翹開我的嘴唇,慢慢滑入我的檀口中,一種奇怪的感覺頓時蔓延到我全身!隨著他輕柔的試探,他的吻由輕到重,由慢到快,輾轉吮吸,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無恥,無恥,這可是我的初吻啊!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深吻時,我的牙齒毫不留情地咬在他的舌頭上!他的動作明顯一滯。


  直到感覺一股腥甜的氣息在口中瀰漫,我才鬆開牙齒,睜開憤怒的雙眼,抬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王八蛋,居然敢輕薄本公主!」我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他站了起來。


  血絲順著莫爾特弧線優美的唇角滲出,他不氣不惱,反而優雅一笑,用食指拭去唇角的血絲,放在鼻翼沉醉地嗅著:「真甜,果真有蜂蜜的味道!」


  「無聊、無賴、無恥、變態、人渣!」我啐了他一口,踢了他一腳。


  「聽說在晉國有句俗話叫打是親,罵是愛……」莫爾特笑得無賴之極。


  「滾開,下次讓我看見你,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我舉起粉拳忿然離去。


  「公主,我很期待下次的見面!」背後傳來一陣戲謔的聲音。


  可惡的妖孽!我心裡狠狠罵道。


  4

  入夜,一彎新月透過雕刻精美的窗花灑在殿內,隨風揚起的,是瑞玉宮中的粉色紗幔。不知怎麼的,今晚的瑞玉宮,瀰漫著一種不安的氣息。


  奇異的熏香中,我睜開迷茫的雙眼,只見一張似笑非笑的容顏在面前無限放大,深邃藍眸中,蕩漾著一汪春水。


  我暗驚,這個無恥之徒,居然夜闖瑞玉宮,他不是存心毀我清譽嗎?


  「滾開,登徒子!」想起御花園的一幕,我條件反射地縮進錦被。


  「唉,喜歡一個人就那麼難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落寞。


  有沒有搞錯,這登徒子說他喜歡我?

  我從被窩裡慢慢伸出腦袋,面對的依然是那張似笑非笑的容顏。真是妖孽啊,在夜晚也能笑得如此好看!


  「你想幹什麼?」我拽緊被子問。


  他靜靜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再不走,我可喊人了,宮裡侍衛個個身手不凡,他們一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我嚇唬他。


  他冰涼的手指輕撫我的容顏,聲音低沉得令人沉迷:「我只是想看看你睡覺的樣子……」


  我愣愣地想,這人的腦子一定被驢踢壞了!


  他的藍眸在夜晚的月光中顯得深幽暗沉,弧線優美的唇角泛起一絲笑意:「還有,就是繼續上午沒做完的事……」


  什麼?他說,上午沒做完的事?……我的腦子還沒完全轉過彎來,他的手輕柔地托起我的下巴,俯下頭,柔軟的嘴唇覆蓋在我的唇上……我驚訝地看著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


  登徒子、色鬼,一天之內,居然兩次輕薄我!

  我一面用力捶打他的身體,一面死命地用咬著牙齒阻擋他的進一步侵犯。誰知這登徒子早就防著我,反而用自己的牙齒與舌頭頂開我的櫻唇,並帶著我的丁香嬉戲,肆無忌憚地掠奪我檀口的芳香。


  「唔……」


  我被他吻得喘不過起來。


  他的雙手開始在我身上遊走,一種奇怪的陌生感令我全身繃緊。


  「公主,公主,我做夢都期待著與你在一起……」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迷亂與焦渴,沉重的呼吸在我耳畔顯得格外清晰。


  「不……不要……」我感到自己整個人被一種可怕的陌生氣息包圍著,害怕與恐懼令我的聲音顯得十分脆弱。


  「別怕,公主,我會好好愛你,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女人……」他的聲音彷彿注入了罌粟之毒,令我一時辨不清真偽。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雙手護著身體不停哆嗦。


  「寶貝,閉上眼睛,仔細品味我給你的愛。」他的聲音依然溫柔得令人迷醉,「愛一個人,沒有錯,你只需滿心歡喜地接受……」


  我的大腦變得遲鈍起來,居然順著他的思路走了下去,是啊,愛一個人沒有錯……異香越來越濃,我的意識開始混亂,彷彿被他蠱惑了一般,愣愣地看著他那張帶著魅惑的臉。那一刻,他不再令人討厭,反而,有一種莫名的熟稔,心裡,似乎對他抱有一種美好的幻想……「你真美……」藍眸中帶著令人沉醉的激賞,他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打量著我的身體。


  我大窘,欲躲進被窩,四肢卻軟綿無力,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藍眸深沉似海,注視著我緋紅的嬌顏,一手摟著我的細腰,另一隻大手放在我柔軟的胸前,輕柔地畫著圈。


  一種奇異的陌生感頓時襲來,霎時,身體內竟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渴望,我茫然地瞪著他,為自己這種變化羞恥不已。


  「別怕,放輕鬆……」他的聲音在我耳畔溫柔地響起,帶著令人迷醉的蠱惑。


  四肢軟軟的,不聽使喚,意識也是亂亂的,迷迷糊糊。


  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雙手托起,與另一個人的身體緊密契合在一起……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儘快死去……「寶貝,輕鬆點,一下子就舒服了……」蠱惑的聲音再度傳來,我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悄然滑落……隨著他的起伏,我的身體在發生著奇異的變化……他的吻,纏綿而深情……


  他的身體,強健而溫柔……


  他的雙手,多情而柔軟……


  身體隨著一波又一波的潮汐沉淪……一種陌生的無力感將我緊緊包圍……痛苦、暈眩、興奮、愉悅……


  我感覺自己整個人在他的帶動下飛了起來……不要……


  心裡悲催地喊著,我不要這種該死的感覺,我不要這樣沉淪,我的身體不要與這個無恥的傢伙共舞……更可怕的是,我的聲音被他溫柔的長吻碾碎、吞噬…………


  旖旎的一幕,不斷在黑暗中盡情演繹;情慾之花,在黑夜中恣意綻放……我的身體不受自己掌控,軟得像一團棉花,任憑他擺布,溫存,撫慰。


  意識不再是自己的,時而意亂情迷,時而半夢半醒,時而沉迷眷戀,時而羞愧難當,時而沉淪愉悅……半夢半醒之間,我感到,他的身體一直與我緊密契合……焦躁、羞愧、害怕、憤怒……


  百感交集中,我累得昏迷過去…………


  「公主,公主,皇後娘娘來了……」不知過了多久,半夏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我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母后傾國傾城的容顏。此刻,那雙美麗的眼眸暗藏著深深的擔憂。


  「母后……」想起晚上的一幕,我心虛地垂下睫羽。


  「別說話,你已經昏睡兩天了……」母后的眸中充滿疼惜,柔軟的縴手放在我額上。


  昏迷兩天?這是怎麼回事?我目光疑惑地投向半夏。


  「公主,您前日在御花園暈倒后一直昏迷不醒,還不停說胡話,嚇死奴婢了。幸好太醫說您只是吸入了不潔之物導致昏迷,奴婢這才放心。奴婢用太醫開的熏香給您熏療了整整兩天,您可算醒來了……」半夏聲音哽咽。


  不潔之物,昏迷,熏香……我的腦子飛快地打轉,這麼說,昨晚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個奇怪而可怕的春夢?到底是什麼藥物,竟然令我產生了那種真實得可怕的幻象?


  可是,那一切真的只是幻象嗎?為什麼我的感覺那麼真實?真實得,令人害怕……依稀記得,迷糊中,我聞見一種奇香,意識完全喪失前,我一直以為,是那種異香令我身體產生那種奇怪的變化……難道,這一切,也是我中毒后的幻象?

  我使勁嗅著空氣中淡淡的香味,我能斷定,當時的異香與此刻的熏香不同。


  「花期,好些了嗎?」母后溫柔地問。


  我勉強一笑:「母后,我在想,這是一種什麼毒,居然能令我昏迷兩天。」


  「既然醒了,就好生歇著吧。今日你父皇宴請異國皇子,原本是要你參加的,現在你身體抱恙,就免了罷。」母后答非所問,語氣十分溫婉。


  宴請異國皇子?我心裡一亂,那登徒子……也在其中嗎?


  「我與你父皇商量過了,既然三個國家的皇子都向你提親,為了顯示我晉國的公平,皇上將在宴席上對他們逐一進行甄別,選一個最中意的成為你的夫婿。」母后溫柔地理順我額前的髮絲。


  我心裡一陣苦澀,作為公主,我後半生的幸福就靠父皇母后一手安排嗎?


  「母后,我非嫁不可么?」我聲音沙啞地問。


  母后美麗的雙眸落在我臉上,終是輕輕一嘆:「花期,你是天家公主,婚姻大事,自然由不得你做主。」見我傷感,母后微微一笑,「你也別擔心,父皇母后定會為你挑選一門最滿意的婚事……你身子不爽,就好生歇息吧。」


  母后深情地看了我一眼,優雅起身,在宮女們的簇擁下,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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